卷二 誤惹禽獸,斯文敗類 第一百二十九章 習慣性慫

他這個堂弟啊,萬事都好,就是缺了點人間煙火氣的火候——榆楓!

深深啐了口牙,她咬牙切齒的說︰「難怪呢?我說我怎麼之前就覺得看你特別眼熟,總覺得你和誰挺像的。」

「你們兄弟倆,長得還真是像啊。」

「嗯,還好吧。」他施施然的答。

「那幫我,又是從何談起?」她眯著眼楮,審度的目光滿是考量,這個人月復黑等級五顆星,不是等閑之輩,不可小覷。

男人狹笑,舌尖輕輕舌忝唇,晚風吹過,微風浮了面頰,亂人心弦,他斂了斂眸,笑意愈發的深。

手指輕輕搓捻,面上愈發柔和。

「許院長,這問和答自然是有問有答?我都答了你那麼多問題,你是不是也該禮尚往來的回答我一個?」

難得這麼不能吃虧,榆家的小少爺怎麼會那麼沉不住氣,那樣的家庭養出來的小孩又怎會是俗輩呢?

情愛一字,當真是亂人心的。

「你問吧?」她大大方方的笑。

榆次北眯著眼,忖度片刻,也沒扭捏。

「你最近佔卜了什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管知道她所言非實,有關與她,他一樣也不想假手于人,更不想錯過。

「果然啊,你果然是沖著她的,這些年,我居然都沒看透,若不是你今天一著急露了破綻,還不知道要被你瞞多久。」她驚嘆眼前人的城府。

「時機沒到,我不想嚇到她。」他話只說了三分,含含糊糊。

她琢磨不透,什麼叫時機沒到,這個還分時間。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所圖,那麼多年都能按兵不動,這份穩重和深沉令她感到震撼。

這些年算是見證他成長的,知根知底,加上他也算坦蕩,對于榆次北的人品,她還是信得過的。

許院長大方指點一二,听不听的懂就算是他們之間的造化了。

「她最近走桃花運,你要小心嘍!」

果然,話一落地,他手指下意識緊了緊,面上緊繃,不太好看。

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情緒很重,克制隱忍,卻暗藏不安,看向前方的眼神游離又清澈。

他一向情緒控制很好,待人接物尺寸與分寸感很足,像現在這樣直白的在另一個人面前流露情緒很少見。

「不管她走什麼運,對象都只能是我。」榆次北沒多做交代,氣勢是該死的滲人。

一句話,表達了他的勢在必得吶。

嘖!嘖!嘖!霸氣。

她抬了抬眼神,示意他繼續,好在,榆次北也沒拿喬。

「當年你父親的確花了很多功夫藏你,但很快齊董就知道了你的消息。」空洞的聲音在夜晚如一曲清音。

他靜靜的闡述著一段往事,沒有任何鋪墊與修飾,輕描淡寫,字字誅心。

當塵封的往事再被掀開,原來還是會疼的喘不過氣。

雙拳緊握,指甲刻入手心里的疼痛感一炖一炖,這才緩解了心上的桎梏。

原以為時光能帶走往日的傷痕,讓一切歸于平靜,終歸還是修煉不夠。

一听到就會痛的全身像痙攣一樣,又怎麼能輕易再見舊人呢?

「那天他心情很差,同我堂哥喝酒,爛醉如泥。剛好,我也在。」他不費吹灰之力回憶起那天的過往,從小他在家就是屬于別人家的小孩,故而堂哥出去總愛帶著他才好找借口。

觥籌交錯,燈紅酒綠。

他坐在有些鬧騰的酒吧里,臨摹懷素的《千字文》。

其實那天他是不想來的,結果堂哥在家里軟磨硬泡,甚至都頒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種鬼話。

年少的他在眾人口中少年老成,喜怒哀樂不行于色。

用他堂哥的話就是為人淡漠,生活的如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樂趣。

听聞之後的人,也不惱依舊是該做什麼照舊做什麼。

甚至連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太大的變化,見他不搭腔,榆楓繞過桌子走到榆次北面前。

雙手撐著腦袋,討好的說︰「真的,這一次情況特別緊急。」

「你哪一次不是情況特殊?上一次,上上一次?」他眼皮微掀,涼涼反問︰「需要我幫你回憶嗎?」

榆楓汗顏,年紀輕輕記憶力那麼好做什麼?煩人,他默默月復誹。

頭也不抬,不愛搭理他的榆次北依舊老神在在的臨摹,也不在乎他在自己面前轉來轉去的鬧騰。

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榆楓又往前湊了點。

「坐遠點,你擋我光了。」

「哦,成成成,小少爺坐遠點,坐遠點,啊,別生氣。」

「不會。」

不會?不會?臭小子,多少兩個字是能要你錢還是怎麼滴?年紀不大,這麼老氣橫秋,看破紅塵干什麼?

沒勁,沒意思透了。

要不是有事求人,榆楓真想傲嬌的扭頭就走。

此處不幫爺,它日別求爺,奈何這位小少爺真沒什麼求人的時候。

耐下性子,好言好語坐到榆次北旁邊,拿了一本書裝模作樣翻了兩下,覺得無趣的很,又放了回去。

左看看,又瞅瞅,時間不等人啊,無奈的人只好拉下面子繼續求人。

片刻,兀自輕笑道︰「最近爺爺管的嚴,不讓我單獨出門,但我跟你保證,這一次是大事,大大事,生死存亡的人生選擇啊!你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少年從一眾字帖里懶懶抬頭,一雙微長的狐狸眼緩緩上翻。

漆黑的眸子如六月的雨,淅淅瀝瀝的下,隔著一層雨幕,讓人猜不透其間玄機。

大概是少年沒長開的緣故,眉宇的正中央抬頭時微微蹙著,白皙的面龐五官精致,尚未定型,隱隱就能看出其風姿不凡,姿態張揚。

他的顴骨偏高,沿著兩頰的曲線往下看,倨傲鋒利的下頷線透著點不上心的意味。

紅唇微抿,唇角上揚的弧度又帶著點不耐煩。

只是那雙冷如沁雪的眸,直射對方的眼楮,似打量,似探究,更有種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味道。

這樣的他,渾身上下哪哪都寫著,「不好說話,莫挨老子。」八個字。

原本榆楓就掐不準這個堂弟,總感覺他像鷹,是草原上翱翔九天的不羈者。

小小年紀,榮辱不驚的氣場就連他這個堂哥看見他都莫名發怵,這樣的少年他日成型,一定噬人心魂,魅惑眾生。

習慣了他平時不冷不熱的模樣,忽然見他如此玩味的看著自己,將笑未笑,特別痞。

有那麼點暗算的意思,真叫榆楓心里打鼓。

「你……你你你這是要放什麼大招嗎?那個,買賣不成仁義在,何況我還是你親堂哥,你不要用那種勾人又算計的眼神看我,我膽子小經不起你那樣的折騰,好嗎?」一句話說的磕磕盼盼,心里直直打鼓,更是叫人心慌。

和這個堂弟說話簡直比對抗老爺子還要辛苦,偏偏還要上趕著求這位小少爺自己才能出門。

同為年輕人,他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麼命。

擒著目光打量半晌,榆次北懶懶收神。

手指仍端正著方向,很標準握毛筆字的姿勢,握筆三分之一處不多不少剛剛好。

端正良久的姿勢,也不嫌累得慌,怪人一個。

榆楓瞥了眼他的胳膊,再度腦海里瘋狂升起彈幕,跟小電影似的。

清淨無波的眸子眨了眨,修長的睫毛一動一動,如微風吹到路邊,小草順著一個方向自由飄揚的無拘。

倏地,他笑了一下,很輕的一下。

這一笑,榆楓背後直直冒冷風,半天都沒緩過神來,身子不自覺的遠離他。

榆次北正兒八經的生氣,他還真不怕,就怕他這麼不陰不陽的看著他,半笑不笑,一副直射人心的眼楮偏看不出分毫異樣。

「前天,你朋友醉酒,找不到聯系人,酒保打給你,你告訴你爺爺你餓了想拉著我陪你吃夜宵。」

「這周,你的……女性朋友邀你敘舊,你為打發人,拉著我幫你扯謊說,‘你不喜歡女人,’對吧?」

「上周,你想去賽車,騙爺爺說要送我去補習班,可你應該不記得,我已經很多年不上補習班。」

「上上周,爺爺給你安排相親,你故意遲到一個小時,說我在水行南路上錯了車,為了去接我,耽誤了見面的時間。」

「上上上周……」

「停停停停,小祖宗,你這腦子是CPU吧?怎麼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你不累啊?」榆楓無奈吐槽。

端坐在書桌前的少年,維持先前的姿勢一動不動。

「行,不說也可以,但你憑什麼覺得我每次去說爺爺都信呢?」

榆楓撇撇唇,笑的狡猾,他坦言道︰「其實老爺子哪里不知道我誆你陪我出門,誰叫你人緣太好,就是塊活招牌呢?有你陪著,老爺子他才能放心,我也沒有辦法。」

他眼皮微耷,忖了他一眼,眼里寫滿了「你也知道啊?」

「怎麼,你這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少年尾音上揚,帶著不易察覺的輕諷。

「……」臭小子要不要說的那麼直白,委婉點,能掉塊肉啊?他憤懣的想。

驀地,榆次北抬手放下手中一直緊握的毛筆,雙手交握,聲音依舊平和如水。

「如果,堂哥可以離我遠一點,不要給我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重量,我想我應該會輕松不少。」

「???」這麼能懟,到底是誰說他清心寡欲,不善陳詞的。

少爺一開口,知道有沒有?

少爺一發力,辯友沒力氣!

國民最佳榆懟懟,看到都得退退退。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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