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誤惹禽獸,斯文敗類 第一百二十四章 為了她,他願意

他願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為了她次次破例。不過他很貪心,他從不求歲月安好惟不相見。他只願余生相伴,歲歲常相見——榆次北!

一個心滿意足,一個滿臉寫著,‘日了狗了,我是誰?我在哪?我做錯了什麼?’

安衿笑意清淺的看著他,心有余悸的石敞圃下意識連連後躲。

就是這張人畜無害的臉,剛剛讓他著了道。

十分有心理陰影的人,默默思考要怎麼遠離這對母子,真愛生命,保護石敞圃。

王炸組合,他現在像不像案板上的小池魚,太無辜了,石敞圃苦哈哈的想。

哭兮兮,啊……他要回家找媽媽。

江湖險惡,江湖險惡呀著!看看魔怔的石敞圃陷入極度不正常的自我懷疑中,滿臉驚悚。

抬手沒拍到他肩膀的安女士,看了眼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溫柔放下,笑出了聲︰「好了小伙子,阿姨先走了,今天謝謝你,有空跟你老板來家里吃飯呀。」

‘呵呵,吃飯,吃的什麼飯,斷頭飯嗎?’石敞圃慘歪歪的想。

說著安女士彎腰,眉眼低笑覷了眼坐在位置上清風朗月的榆醫生︰「兒子啊,既然沒有生氣,那這周末記得一定要回家吃飯哦。」

「知道了,您回去慢點。」榆次北起身送人

「不是阿姨你早說啊。」石敞圃說著向前欲再拯救一下。「老板,老板。」

「小伙子祝你好運鴨。」安衿朝著他做了個「加油」的姿勢。

瞥了眼躍躍欲試的人榆次北懶洋洋的松動脖子,將笑未笑的征求石敞圃的意見。

「怎麼,你要跟著我媽一起走嗎?」

「老板,我覺得你還是繼續生氣好了。」

「嗯,我是該生氣。畢竟……」男人話音一頓,口罩下唇角勾起了一個極淡的弧度,「我是個沒有同情心又冷血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老板。」石敞圃委屈哀嚎。「老大,求輕饒,求放過,求關愛,求虎模。」

榆次北惡寒的聳聳肩,一副沒眼看的慘狀,當真慘烈。「舌頭捋直,好好說話,再不正經,本草綱目照顧。」

「啊?」石敞圃張著嘴巴,半天不敢吭聲,所謂母子一條心,是這個意思嗎?

這月復黑,祖傳的吧!

輕率了,輕率了,哭唧唧~

想起往事,他面上浮起一抹笑,剎那間柳上眉梢,人約黃昏後的極致落在男人身上變得微妙,細微的光景在時光里被無限放大。

星星點點的暖意,是這個世界給你的饋贈,心有猛虎細嗅薔薇,瞬間溫暖的不得了。

常言,父母是孩子一世的債。

從出生到如今,血緣不斷,念想不斷。

即使沒做父親,仿佛也有了一絲感同身受。

如果,是他和所愛之人的孩子受了傷,他一定也要拼盡一身全力護她周全。

那不僅是香火的延續,更是愛的傳承,哪怕萬無一失,也如坐針氈,共情不至于冷血,但共情一定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力,榆次北頭疼的想。

「榆醫生,我知道哪怕我什麼都不做,你也會如舊。但我這里不安,我總怕會不會因為我的任一一點疏忽,讓他有絲毫不適。」

「我知道這也許不合規矩,能不能請你滿足一個父親的私心,讓我安心。」他一字一句說的誠懇,榆次北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立場說不。

如果角色互換,如果是他們的孩子,只怕他做的不會遜于這位父親。

定了很久,他站在那脊背挺的很直,昂著頭,一身清輝,月明星稀。

他沒動,那男人也不敢貿然。

半晌,他玩笑著勸慰︰「是啊,是很為難。」

話音一滯,那個男人猛地一怔,希望落空,面上是掩不住的失落。

「可如果真的能讓你安心,就當是廣結善緣吧!為一個人,集一身功德,來日所想所念,皆有為。」他低聲,喃喃的說。

松動的心,有了一道口子,像暗藏的朱砂,明燭照人。

負手而立的男人,聲音里藏著微微啞。久久才道出一聲,「好。」

他沒轉身,只留下一句︰「放那就行。」

「謝謝,謝謝你榆副主任。」身後人對著單手抄兜的男人深深鞠上一躬,「那就拜托了,謝謝,真的謝謝。」

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也有一閃而過的愧疚。

成年人的選擇,從來就不是簡單的。

這一彎腰,敬畏的不僅是醫生這個職業,更是他對孩子的一片心。

父母赤忱熱血丹青,不變的唯有信仰和熱愛。

這一刻,榆次北的內心有點沉重,緊抿的唇微微繃著,余光瞥向桌上的紅包。

在中國,紅色一向代表喜慶,鮮艷的紅在視覺上沖擊了他的瞳孔,清醒中沉淪的感覺,放縱也放肆。

他徐徐轉身,握著紅包。

刷得一下,重力拉壓下的開門聲,像一道口子拉扯他的記憶,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男人快速爬著樓梯,朝著頂樓天台走去。

門一開,刀梭的涼風隨著開門聲灌了進來。他低頭凝視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才想起白大褂下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淺灰色毛衣。

這穿著在室內恆溫的辦公大樓里足夠,于室外的早秋來說,的確顯得單薄很多。

寒風順著衣領灌進皮膚里,大腦迅速冷靜下來。

放在門把上的手,縴細修長沒有雜質的干淨,只是骨節分明的手背上微微泛著青筋,顯示這具身體的主人此刻心情不佳,甚至是差。

掌心微微用力,在門把手上動了動。

榆次北推門,任憑冷風撕扯。

雙手靠著扶手,掌心握著紅包,俯身看著這座城市烏雲翻滾,灰蒙蒙的天籠罩著遠處的建築物,頃刻間便陰沉沉的。

樓下川流不息的車來往交匯,沒了溫度的瞳孔泛著不真切的倒影。

內心的掙扎,和耳邊的話一遍遍想起。

那一天,也是這樣烏雲翻滾,轟隆隆的聲音听的不怎麼真切。

仿佛很遠,又好像只是近在耳邊。

生與死的距離,第一次那樣近,近到可以感知到生命消亡的速度,是不可控的窒息感,讓人害怕。

「你是誰?」姑娘顫抖的嗓音下藏著對不安的恐懼。

他心里一動,第一次心疼感由此產生。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是誰?」

「我是。」頓了一下,要出口的話,忽然調轉它說︰「我也是困在這里的人,出不去了。」

听完,一陣很秀氣的嘆氣聲輕輕的。

她耷拉著腦袋,無助的開口︰「你也是嗎?那你為什麼不離開,你不是,不是在外面嗎?」

「外面是可以離開的呀。」

「你為什麼不說話,你還在嗎?」細微的顫抖聲不安又倔強,可細听下的害怕,那麼明顯。

「我,我和我的朋友走散了,我不敢走,只敢在原地等。」

氣氛默了許久,她小小的聲音軟而尖。「哦,這樣啊,那是不能輕易走開呢!否則他們找不到你會著急的。」

「真好,能被人等的感覺真好。」

她細軟的聲音里是不易察覺的哽咽,「也許,也許不會有人再等我了,也許,我注定不被需要。」

明明是個年輕的聲音,偏聲音里藏著滄桑的悲嗆和對未來的垂敗,全成了失望。

听的他心里一顫,那個原本陽光明媚的笑臉是不是從此就要染上塵埃,沒了色彩。

不該,也不能是這樣。

「不會,每個人在不久的未來都會成為另一個人的希望和責任,乃至成為他心上的一顆朱砂,慢慢演變成一根刺,愈藏愈深。」閉塞的空間,榆次北的聲音淡淡的,卻讓人很有信服感。

他听見了很輕一下的笑聲,大概是里面的環境太暗,姑娘的聲音中存的不安太明顯。

微弱的聲音和來自本能的恐懼,都讓他心慌意亂。

「你……你還好嗎?怎麼不說話?」榆次北拼命往里看,只可惜什麼都看不見。

空洞,巨大可怕的空洞來臨,當面對未知的潰敗,在無形中正擊退每個人的心理防線。

「我,我沒事。」幾不可察的嘆息聲,和女孩柔柔軟軟的聲音相互傾軋。

他听見,她努力的在笑著說,陣陣心疼感如刺越動越往里擠,疼的他動彈不得。

耳邊夾雜呼呼風聲,很冷,風一吹冷到骨子里的寒,就逼迫的人不得不清醒。

困久了的黑暗環境,人會不自覺的犯困。

她精神蔫蔫的,甚至能清晰的听到死亡之聲在朝她招手。

眼皮重的沒有一點精神,嘴唇很干,好渴。

「喂,別睡,不要睡,會有人來的。」

榆次北听的不真切,過了許久才听見一陣微弱的聲音從里面斷斷續續傳出來︰「是嗎?也許我這一生都不會有這樣的經歷了,走走停停,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

「在校園,在有青春的地方,感受肆意揮霍的美好。」

「好想知道胳膊與胳膊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指尖相距是怎樣的感覺?」

「外面是校園鼎沸的吵鬧,教室里有粉筆蹬蹬敲擊黑板的聲音,還有一回頭就能看見的笑意,一定很美。」

「可是,我都感受不到了,我很害怕,這里很黑,也很冷。」

「我很渴,也有點餓。」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會記得你,永永遠遠的記得,至少在臨死前,有你,我不至于那麼孤單。」女孩微啞的腔調滿滿都是空洞與恐懼,倒像是在交代後事。

「你不要說話,保留體力。」

「你不要怕,我會在這里陪著你。」少年的聲音稚女敕卻極有說服力,听的讓人安心。

過了許久,他沒有說話。

她不確定的問︰「你好,你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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