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力有盡時

這個敵人的難纏程度超乎他們的想象。

先是在近十人的圍攻下,斬殺了帶隊的隊長。

而後又借由援兵支援產生的機會,一路逃亡至馬廄。

在送走少年後,已然窮途末路的衛兵,又接連斬殺了持盾盜匪與新隊長。

在斬殺隊長後,盜匪們都察覺到了衛兵糟糕的狀態。

已然是體力不止的現象。

可誰成想,不過五秒。

看似搖搖欲墜的衛兵,就借著盔甲的便利,反手刺殺了棕衣盜匪。

這三番兩次的折轉,令盜匪們有些猶豫不決。

誰都無法確保,衛兵是否還有反擊的力氣。

在足夠的利益面前,他們是不畏死。

但這不代表他們願意死,尤其是死在即將開啟的狂歡盛宴之前!

可這時。

「費利茨!你這個混蛋!」

盜匪眾中,忽然沖出了個與棕衣盜匪一般年紀的青年。

他手持短刀,紅著眼沖向了衛兵茨克︰「我殺了你!」

如同瘋狗般沖向衛兵的青年,步伐沒有絲毫節奏可言。

有的只是一股血勇之氣!

‘又一個!’

茨克眼神漠然,手腕微動間,將匕尖藏入掌後。

其勢,如同一條蟄伏待機的毒蛇!

對于他而言,這般只懂得直愣沖鋒的對手,實在是太好殺不過了。

只需要依仗盔甲的防御力,便可借勢斬殺敵人。

哪怕他已是精疲力盡!

短刀青年絲毫不知衛兵的打算。

此刻環繞在他眼中的,是熾烈的殺意。

短暫的距離,轉瞬即逝。

仿佛是為自己壯氣一般。

短刀青年在沖至近處時,驀然怒吼一聲︰「殺!」

‘你們這種人,也會為同伴的死而悲痛?’

‘可笑!’

面對這突兀的戰吼,茨克不為所動,冷冽的眼眸中只有譏諷之色。

握著匕柄的手甲隨著青年的沖擊,而微微縮緊幾分。

令藏于掌後的瀝血匕尖,蓄勢待發!

他已然精疲力盡,但他不想放棄抵抗,然後就這麼死去。

在死之前,他要盡可能的帶多一些人下去。

所以,他選擇了原地不動,減少消耗的力氣。

然後,後發制人!

兩人的距離,隨著沖鋒青年的步伐,而變得越來越近。

一米、半米三十公分到最後幾乎是面對面的地步。

短刀青年都沒有發起茨克等待的攻擊。

‘不對!’

待到那張年輕面龐撞入視野近處,茨克方才驚覺不對。

短刀雖然適合近身戰,但在貼身戰中,終究不如匕首來的迅敏。

既然如此,青年貼到如此之近的距離後,又該拿什麼攻擊他?

或者說,在貼身戰中。

短刀拿什麼拼過更為迅敏的匕首?

下一秒,短刀青年給出了答案。

宛如瘋狗般沖撞的身形,猛然頂向了茨克胸懷!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先出擊的打算。

費利茨是怎麼死的,站在側面的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側肩擋斧,進步刺殺!

費利茨自持的勇力,在戰斗經驗極為豐富的衛兵眼中。

就是徹頭徹尾的笑話!

還有之前的兩個前車之鑒,持盾盜匪與隊長。

這兩個人的武力,豈止甩了短刀青年一條街。

可在衛兵面前,還是迅速的敗亡。

這樣的事實,令短刀青年很清楚。

在戰斗方面,他根本沒有資格跟衛兵斗!

他唯一能拿出來拼的。

只有一顆為兄弟復仇的勇心!

一旦撞到=倒衛兵,身後那些盜匪就會蜂擁而上。

再壞一些,就算盜匪們心氣不濟,不敢上前。

短刀青年也能獲得一份先機。

然後跟衛兵死斗!

宛如瘋狗沖撞的身形,抵至胸膛前方之際。

茨克猛然動了起來。

綁著腿甲的左腿向後一退一撐。

覆甲左掌抬起抓向了沖至身前的短刀青年。

同時,藏于掌後的匕尖,在手腕的調動下,顯露出一點血色鋒芒!

茨克察覺到敵人意圖的時間太晚,短刀青年沖的太近。

此時,已經沒有他閃避的余地。

當下,唯有以左腿為支撐,穩住身形。

抓向短刀青年的覆甲左掌做輔,趁勢拽歪青年身形。

而後在配合旋身之勢,泄去沖撞力道。

最後,在由右掌內的匕首,完成終結!

「咚!」

短刀青年轉瞬撞入了茨克懷中。

後者左腿一撐,硬生生頂住一瞬。

覆甲左掌同步抓在了青年的衣袖,用力向外一拽。

短刀青年當即被拽歪身形,向左側傾去!

‘就是這樣!’

茨克眼瞳升騰起熾熱殺意,右掌匕首如同出洞毒蛇。

無聲襲向已然失去重心的短刀青年!

可就在此時,茨克拽著短刀青年的覆甲左手手腕一緊。

眼角余光內,一只烏跡斑斑的有力手掌,陡然反握住了茨克的手腕!

而後,一股拽力迸發!

‘該死!’

茨克眼瞳緊縮,原本堪堪穩住的身形。

竟在這一手反握遞來的拽力中,與短刀青年一同向側傾倒!

連同刺向青年側月復的匕首,也偏斜了軌道!

瀝血匕尖割開單薄的衣物,只在青年肌膚上留下一道淡色血痕!

無功而返!

「噗通!」x2

兩聲栽倒聲幾乎是同步響起。

但早有準備的短刀青年,卻是先手撐起半身,跪觸地面的膝蓋連連挪動。

在貼近試圖起身的茨克後,手中短刀驀然下壓!

「呲!」

短刀鋒刃被一雙覆甲手掌死死鉗制,不讓懸在茨克眼瞳上的刀尖下落半分!

「雜碎,你可真出乎我意料!」

茨克眼瞳緊盯壓在面龐上的刀尖,嘴角泛起一抹苦澀。

多年的戰斗經驗,讓他做出了破解短刀青年沖撞的反制動作。

可他卻沒有算到之前提醒過自己多次的一點。

他現在,已經是精疲力盡了。

就是這漏算的一點,令他被拽倒在地,陷入了危局!

「死啊!」

短刀青年雙目赤紅,持壓短刀的手掌迸起根根青筋。

將刀尖一寸一存的壓向衛兵的咽喉!

他感覺的到,衛兵的力氣正在縮減。

最初差點推開下刺短刀的狂暴力氣。

現在卻連僵持的勢頭都沒能保持!

‘要死了’

茨克眼眸含著不甘,但他已經沒有能力做出反抗了。

僅存的力氣,單是維持鉗制短刀的覆甲雙掌,都有些不夠。

更不用說什麼其他什麼了。

「噗呲!」

像是一個世紀那麼久,又像是短短六七秒的僵持。

終于在一個臨界點後,被短刀青年破開。

勢如破竹的刀尖帶著束縛刀身的覆甲手掌,狠狠扎入茨克咽喉!

而後,猛然向左一切!

血紅如水涌出茨克被切開大半的脖頸,染紅破損的鎖子甲環。

側垂著地的面龐上,一雙不甘眼眸逐漸失去神采。

生機潰散的眼眸,在最後的最後,只映出一雙勾勒著金線的戰靴!

「呼哈呼」

青年猛地拔出短刀,一股血水隨之濺上他年輕的臉龐。

「給你報報仇了。」

青年抬手拭去了臉頰上的溫熱血液。

而後,眼簾低垂。

那雙充滿慶幸與悲傷的眼眸,此刻倒映出了一只還在顫抖的持刀掌指。

他在慶幸,也在恐懼。

慶幸自己殺死了衛兵,活了下來。

恐懼剛剛差點讓他死去的驚險危局。

但不管怎麼說,衛兵已經死了。

他替他的兄弟,費利茨復仇了!

「你叫什麼名字?」

一聲漠然詢問,自短刀青年身旁響起。

剛剛側頭,想要看看自家兄弟還有沒有救護可能的短刀青年。

下意識的回應了一句︰「費利茨」

「很好,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漠然詢問短刀青年名字的人,不在多說。

他緩步來到了身著鎖子鏈甲,癱倒在地的親信旁。

然後蹲了下來。

一只甲葉勾勒著金線的手甲,蓋住了親信睜大的眼瞳上。

而後,慢慢下抹。

「安息吧。」

待到手甲抬起後,親信眼簾閉合,面容再無之前的猙獰之色。

做完這些後,安撫死者的人,站直了身子。

旁地里燃燒的火把光輝,照耀在那副勾勒著金線的華麗盔甲上。

宛如一位從故事中走入夜色的騎士!

「」

短刀青年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他認識這副盔甲。

那位帶領他們來到烏茲茨的大人,就是身穿這般盔甲。

費利茨趕路時還說過,能穿起這般華麗盔甲的人。

必然是一位領主。

因為過往在斯卡里茨時,他只在領主拉德季的身上,看見過這般華麗盔甲。

「你們這幫廢物!」

起身的騎士沒有在意短刀青年的反應。

他只是將覆甲手掌搭上腰間劍柄,橫眉冷視周遭面色訕訕的盜匪。

這麼多人,去圍攻一個帶著孩子逃離的衛兵。

卻足足死了他兩個親信,還有四五個盜匪。

最後還是一個身形不算魁梧的青年盜匪,親手結果了衛兵。

那到底是衛兵太強,還是眼前的這些雜碎沒有出力?

「大人我們沒來得及反應」

周遭盜匪群中,一個頭頂半禿的盜匪,硬著頭皮出來解釋了一句。

但在他身後,多數盜匪卻是悄然後撤幾步。

「」

佐爾視線逐一掃過半禿盜匪身後。

那些一副‘只要你算賬,我就逃走樣子’的盜匪。

方才冷然開腔道︰「這次的戰獲,沒有你們的份!」

「這」

無論是半禿盜匪還是參與最後圍殺的其他盜匪,都齊齊變了臉色。

可待他們嘴角半張之際,便迎來了佐爾冷厲至極的目光。

最後他們一個接一個的選擇了沉默。

很顯然,他們並沒有與這位大人對頂的勇氣。

「既然沒有意見,那就這樣辦了!」

佐爾冷冷收回視線,抬手一招。

立馬就有盜匪牽來他停在馬廄柱子旁的戰馬,遞出了韁繩。

「收拾戰場,準備焚村!」

騎士跨坐上戰馬,冷然發出了命令。

「是!」

亂糟糟的響應聲如潮涌起,除了那些被罰沒戰獲的盜匪外。

其他等待盛宴多時的盜匪們,歡呼著開始了他們的狂歡之夜。

赤火將化作盛宴的主色,吞沒這片大地上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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