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答案

作者︰落魄的小純潔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一瞬間,廳堂之內,鴉雀無聲。

唯有蘇陌冰冷的神色,凝望廬主。

深沉的劍氣,自此而散,牽動千萬嗡鳴。

損劍林內,每一把長劍都開始發出龍吟之聲。

養劍廬中,每一個房間,每一把劍,都在劍鞘之中顫抖。

就連養劍廬外,那些前來求劍之人,都感覺自己手里的長劍,正在不住沸騰。

似乎隨時都能月兌手而去。

一時之間全都臉色大變。

好端端的前來求劍,劍未求到,便也罷了。

可倘若自己手里的長劍,也飛出去了……那……那這損失找誰來賠?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廬主更是大驚。

雖然知道自己的弟子,是在蘇陌的手中借到了‘寂滅之道’。

然而卻怎麼也想不到,此人的劍意竟然能夠牽動千萬長劍。

宛如劍中君王。

這又是什麼劍法?

他凝望于心,更是隱隱有所領悟,卻又恍然,這絕不是時候,當即連忙說道︰

「恩公,事情尚未弄清楚原委,且請息怒!!」

蘇陌手指在桌面上輕輕一點,所有在劍鞘之內發出龍吟之聲的長劍,全都安靜下來。

到了此時,老馬方才趕緊過去攙扶夜君。

廬主也是松了口氣,不等蘇陌再開口,就趕緊著人封鎖整個養劍廬。

魏紫衣眉頭緊鎖,偷眼去看蘇陌。

小司徒則重新查看蘇陌他們的茶杯,確定杯子里沒有任何問題,這才來到了夜君的跟前。

檢查夜君的情況。

最後從懷中取出了一枚解毒丹,塞進了夜君的嘴里。

回頭看向蘇陌。

四目相對之時,蘇陌的眸子里暗含探尋,小司徒則輕輕搖頭︰

「他中的毒,就算是我,也未曾見過。

「如今,暫且保他一命……可要說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卻是難說了。」

蘇陌听到這里,長嘆了一聲,眸光一轉,看向了廬主︰

「廬主……這件事情,恐怕需要您給蘇某一個解釋。」

喝了養劍廬的茶,中了毒。

蘇陌找廬主要解釋,屬實是理所當然。

廬主則是眉頭緊鎖的看向了一側的大器︰

「大器!」

大器踏前一步,也有些手足無措︰

「弟子也不知道啊……

「這,一切都好好的啊。

「恩公他們來了,我去廚房著人燒水泡茶。

「然後親自端過來,順手在這老頭的茶水里下毒。

「最後分給大家,這個過程之中,沒有任何人來過。

「從燒水到泡茶,一直到送入諸位口中,弟子全都看在眼里的。

「怎……怎麼會這樣?」

大器滿臉驚恐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然而,他這話說完之後,在場眾人的臉色更是難看。

廬主蹙著眉頭︰

「大器,你要不要仔細想想,你剛才說了些什麼?」

「啊?」

大器有些不明所以︰

「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順手在這老頭的茶里下了毒!!」

廬主豁然起身︰

「這話出自你口,听在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

「你……失心瘋了嗎?」

若非是失心瘋,豈能干出這樣的事情?

又豈能當眾承認?

承認了之後,還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是正常人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嗎?

大器卻是听的一臉迷茫︰

「我……我說了嗎?

「我,順手在這老頭的茶里下了毒……毒……」

他說到這里,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伸手入懷,拿出來的一個疊好,但是已經打開的紙包。

縫隙之間,似乎還有藥粉。

「這……這怎麼會在我的手里?

「我為什麼要給這老頭下毒?」

大器看著這東西,滿臉都是駭然之色,下意識的跪下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廬主,我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那些話,

「更不知道這包藥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我手里的……我……我真的不知道!」

這一幕有些離奇,甚至有些扯澹。

下毒之人,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下的毒。

而且,還將這件事情當成了尋常道理講述出來。

這種狀態,倒是有點像是中了失魂引……

將非同尋常之事,當場尋常道理來看,扭曲別人的認知,從而達成目的。

但是,失魂引的配方,如今只有小司徒有。

除非還有懸壺亭的人在這里,否則的話,絕無可能讓大器中這個毒。

要不然,就是有人能夠催使類似的手段?

驚龍會第四驚的坐忘玉心經,就對人的記憶能夠產生影響。

難說這世上會不會有一門武功,可以扭曲常人認知。

當然,這件事情也有可能就是廬主授意,然後在這里跟蘇陌他們演戲。

其目的是為了跟蘇陌他們鬧的不歡而散,從而省去那分劍令的麻煩。

蘇陌心中勾勒道理,卻已經一伸手,大器只覺得手中一松,那藥包已經飛到了蘇陌的掌中。

他端詳兩眼之後,遞給了小司徒。

小司徒小心翼翼查看了一下,正要伸出手來,取一點嘗嘗,蘇陌趕緊打斷︰

「且住!」

小司徒笑了笑︰「沒事。」

「當時毒尊也是這麼說的。」

蘇陌嘴角抽搐,感覺不管是毒尊,還是小司徒,未免都太過于自信了。

毒尊當時就是因為自信自己不會有事,這才吃了彼岸花。

結果,雖然死而復生,卻忘了前塵。

待等重新回憶起前塵往事,記起了自己的夫人之後,就不再是登臨彼岸,重獲新生之人。

回頭無路,只有萬丈深淵,最終他甘心跌入其中,撒手人寰。

如今小司徒也是這般,想要親自嘗嘗這毒藥是什麼滋味。

屬實是讓蘇陌心頭捏了一把冷汗。

小司徒看蘇陌擔心,就輕輕點了點頭︰

「既如此,那我就不吃了。」

她袖子一鼓一鼓的,很快,一只小蛤蟆就從袖口之中鑽了出來。

小司徒將它湊到那藥粉跟前︰

「小綠,你嘗嘗這個,應該很好吃。」

小綠對小司徒的話也不知道是听進去了,還是沒听進去,反正凝望著眼前的藥粉,想了一下,就一點點的吐舌頭,將藥粉沾進了嘴里。

然後小司徒靜靜觀察小綠的狀態。

蘇陌這會也沒有閑著,他看了廬主一眼︰

「廬主,咱們登門做客,雖然是冒昧了。

「但是想來這一路,也是謹守本分,並無逾越之處。

「可我的人,卻被養劍廬傳人下毒,害的生死兩難。

「這件事情,廬主若想推得半點不剩,只怕不行。」

「……」

廬主嘆了口氣,知道今天的事情難以善了。

不管大器到底是不是失心瘋。

但他承認了,毒就是他下的。

這件事情說破了大天去,他養劍廬難辭其咎。

當即只好點了點頭︰

「恩公言之有理,我自然不會推卸責任。

「只是……大器在我養劍廬長大。

「他的人品性格,我都是了解的。

「他絕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情來。

「而且,他和這位……」

廬主說到這里,看了夜君一眼︰

「他和這位中毒之人,並不相識,更沒有加害的道理。

「這一點,還請恩公明察。」

蘇陌點了點頭,最後嘆了口氣︰

「廬主有所不知。

「中毒這人,其實本來是我東荒的一位魔教教主。

「昔年東荒留音城中,我一招之差,讓他僥幸月兌身。

「前不久才知道,他現身于北川。

「這才趕緊擒拿在手。

「如今他對我尚且還有大用,屬實是死不得的。

「否則的話,憑借此人手中血債累累,縱然是大器下毒殺了他,我也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可現在……」

說到這里,他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了大器︰

「你當真不記得,是什麼人將這包藥,交給了你?」

「我……我不記得了。」

大器有些失魂落魄︰

「我真的不記得了……

「恩公,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加害諸位之意,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過來。」

蘇陌對他招了招手。

大器臉色一白。

下意識的看了廬主一眼。

廬主微微點頭。

事到如今,蘇陌能夠耐著性子跟他們分說至此,就算是給足了面子。

人家以道理行事,無論養劍廬是否高高在上,這個時候都得好好配合。

當然,如果蘇陌這會忽然對大器狠下毒手。

廬主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任憑自己的徒孫死在蘇陌的手里。

因此,他雖然點頭,卻也不敢有絲毫放松。

大器則是小心翼翼來到蘇陌的跟前。

抬頭跟蘇陌四目相對,還想要露出一個討好的笑臉,只是這會,屬實是笑不出來。

蘇陌則是笑了笑,又看了小司徒一眼。

小司徒來到大器的跟前,探手拿脈,片刻之後搖了搖頭︰

「不是中了毒。」

說到這里,微微一頓,輕蹙峨眉︰

「可是,他體內氣息凌亂……身上,還有暗傷……是新傷!

「你是什麼時候受了傷,怎麼都不說一聲?」

「我……受傷了?」

大器聞言一呆,這才感覺體內如焚,當即有鮮血從嘴角流淌下來,接連後退兩步︰

「我,我什麼時候被人給打傷了?」

「有人打傷了大器,對他用了手段,利用他來下毒。」

廬主此時豁然色變︰

「這人利用大器下毒殺人,恐怕更想借此,激發你我矛盾。

「你但凡出手,他這身受重傷的情況之下,只怕架不住你一手一腳。

「新舊傷勢加身,他一旦身死,你我之間必然牽連出深仇大恨。

「這到底針對的是我,還是你?」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看向了蘇陌。

卻不等蘇陌回答,就沉聲喝道︰

「來人!!」

這話音落下,就听得破風之聲從四面而來。

全都是手持長劍的黑衣劍客。

分列左右,拱手抱拳︰

「見過廬主。」

「可曾發現可疑蹤跡?」

廬主沉聲開口。

方才事情發生之後,他立刻著人封鎖整個養劍廬。

倘若暗中之人還在,必然難以月兌身。

只是下一刻一個黑衣劍客就輕聲說道︰

「未曾見得可疑之人,還請廬主降罪。」

廬主眉頭緊鎖,臉色有些難看。

蘇陌卻輕輕搖了搖頭︰

「有心算無心,自然事事料在你我之前。

「夜君中毒之時,對方恐怕就已經離開養劍廬了。」

他說到這里,微微一頓︰

「那借劍人在何處閉關?」

廬主先是一愣,繼而眉頭大皺︰

「你是說……各位,少陪了。」

說完之後,他霍然起身,轉身離去。

大器看了看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卻不敢說話。

周圍的黑衣劍客,有的跟在了廬主的身後,但是也有人留在這廳堂之內,警惕蘇陌等人動向。

只是當看向蘇陌的時候,又感覺沒有什麼信心。

手中的劍,都不能給他們提供絲毫勇氣。

畢竟,方才那一幕他們也是看在眼里。

一旦此人行功,自己手里這朝夕與共的伙伴,說不得就會背叛自己,調轉鋒刃。

小司徒偷眼看蘇陌,眼神之中泛起疑問。

蘇陌卻輕輕搖頭,讓她稍安勿躁。

廬主快去快回,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經折返,面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恩公多心了,他沒事。

「這件事情,既然發生在我養劍廬,我自然不能讓他不明不白。

「諸位不如先在我養劍廬稍微停留幾日,待我將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蘇陌卻搖了搖頭︰

「我此行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在養劍廬久留。

「此行本是為了分劍令而來,不過……既然令徒尚未出關,我倒也不好強人所難。

「如今身邊有人中毒,也不好久在此間耽擱。

「至于他……」

他說到這里,看了夜君一眼,嘆了口氣︰

「是生是死,就看我和他的造化了。」

「這……」

廬主一愣︰

「諸位今日剛到我養劍廬,哪有就走的道理?

「無論如何,還請于養劍廬內多留一日,也好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蘇陌想了一下,倒也點了點頭︰

「也好,確實是沒有立刻就走的道理。」

「正是如此。」

廬主輕輕地出了口氣,當即吩咐人給蘇陌他們準備房間。

其後又談了兩句,蘇陌一行便暫且前去休息。

夜君臉色發黑的躺在床上,蘇陌坐在邊上,石誠和曲紅妝他們各自回房,不在身邊。

如今眼前的就是魏紫衣,小司徒還有老馬。

小司徒伸手給夜君搭脈,慢慢的收回了手指頭之後,這才說道︰

「脈象已經安穩,這毒雖然頗為難得,但是也難不住我,蘇大哥,你為什麼要讓我說,我難以解開此毒?」

小司徒這一開口,老馬頓時傻在了當場。

先前小司徒說,夜君這毒就連她都解不開,著實是讓老馬吃了一驚。

畢竟小司徒醫術通神,懸壺亭手段高明。

當今天下,除了小司徒這三陰三陽六脈之損,懸壺亭沒有通天手段可以解決之外,似乎任何毒藥在他們眼前都沒有用武之地。

都可以輕易破解。

結果,到了這會,竟然出現了連小司徒都解不開的毒。

更沒想到的是……這竟然是假的。

小司徒能將這毒解了,是蘇陌不讓說。

一時之間忍不住看向了蘇陌。

魏紫衣則是撇了撇嘴︰

「他是擔心,這件事情針對的是咱們。

「或者說,針對的是夜君。」

「這……」

小司徒眉頭皺了皺︰

「什麼意思?」

「針對咱們倒是沒什麼,關鍵在于針對夜君……」

魏紫衣輕聲說道︰

「現如今,夜君對咱們來說,最大的作用是什麼?」

「破解歸墟一族的文字……」

小司徒說到這里,忽然臉色一變, 然看向蘇陌︰

「難道……」

蘇陌輕輕搖頭︰

「任何事情都不要妄下結論。

「只能說是一種可能……

「又或者說,這件事情根本針對的就不是我們,而是養劍廬。

「萬一就是有人想要給養劍廬豎立一個大敵?

「亦或者是眼紅咱們手中的分劍令,想要借此分化呢?

「答桉並非僅有一個。」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但是卻對心中生出來的這個答桉,實在是難以產生否定的念頭。

可如果這個答桉就是最終的答桉。

那……豈不是說,有人不想讓夜君幫蘇陌破解歸墟一族的文字。

但如此一來,便衍生出了一個天大的問題。

當夜,知道蘇陌見過那兩個文字的,有東門庸,有江嵐,還有一個暗中的蘇天陽!

江嵐和東門庸都已經死了,蘇天陽如今生死兩難,被困九溟山。

那當今之世,誰會擔心蘇陌了解了那兩個歸墟一族文字的意義?

這個人……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當天晚上,難道還有第五個人?

連蘇陌都未曾察覺到的第五個人?

還有,那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們為什麼會擔心到,哪怕暴露了痕跡,也要殺了夜君,杜絕一切讓蘇陌了解那兩個文字真相的可能?

魏紫衣從最初開始,就陷入了猶豫不定。

到了此時,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

「蘇老魔,你說……東門庸,會不會還活著?」

「這不是東門庸的手筆。」

蘇陌輕輕搖頭︰

「他的手段總是了無痕跡,這一次對方出手心意太急切,絕非東門庸所為。

「好了,這件事情莫要去想了。

「夜君如今武功全失,日日防賊,難說萬全。

「我讓小司徒不聲張此事,就是想要讓人以為,夜君已經難以救活,從而安定這暗中之人的心。

「釣魚風險太大,既如此,就讓魚兒認為他們是安全的。

「只要夜君能夠醒來,破解掉那歸墟一族的文字,所有的真相也就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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