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與遠藤實的電話後，山本德源心里有譜了，重新開始了與曹志強的洽談。
這一次，或許是因為知道了曹志強的真正身份，山本德源對他的輕視要少了許多，不再把曹志強當做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
「失敬失敬。」重新在沙發落座的山本德源對曹志強笑了笑，「沒想到曹桑年紀輕輕，居然是華國一家唱片公司的社長，那跟我是同行加同級了，哈哈哈。」
曹志強微微一笑︰「哪里哪里，我那是僥幸，吃了時代的紅利而已，跟經驗豐富的前輩您，那還是沒法比的。」
看到曹志強如此說，山本德源滿意的點點頭︰「曹桑太謙虛了，不管怎麼樣，能當上社長，肯定有你的獨到之處。
這樣，雖然我很信任遠藤君的推進，不過，能讓我看看你的護照嗎？」
「當然可以。」曹志強點點頭。
很快，曹志強就再次掏出自己的護照，雙手遞過去。
山本德源接過曹志強的護照，詳細的看了看之後，發現上面真的有曹志強的工作單位跟職務，跟遠藤實說的一模一樣。
護照是不可能騙人的，加上山本德源對中國的情況也略知一二，知道那邊的公司總經理，就跟這邊的社長差不多，所以很快就選擇了相信。
把護照送還給曹志強後，山本德源沒有繼續談合作，反而先問了一下曹志強當上那家「華夏音像公司」總經理的經過。
曹志強覺得這沒什麼，就有選擇的把他當上華夏音像公司的過程說了出來。
當山本德源听說，曹志強先是靠寫詩出名賺錢，然後通過寫詩賺的第一桶金，承包了一家出版社，進而再出了一本暢銷書，又賺了一筆錢，再繼續靠這個錢，繼續入股並承包了一家國有音像公司後，很是愣了愣。
因為這經歷太過傳奇，而且更難得的是，時間還這麼短，總共不過半年時間。
半年之內，就從一個剛上班的普通實習工人，一躍成為一家出版社社長兼一家音像公司總經理，而且經營的都不錯，這確實夠嚇人的。
類似的情況，日本也不是沒有，但絕對沒有爬這麼快的。
「其實我這也是沾了時代的光。」曹志強笑道，「我們國家目前正在進行改革，各方面的改革。
改革的過程中，自然就會出現大量的機會。
我就是抓住了這些機會，才一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取得這些成就。
所以，這都是運氣好罷了。」
「曹桑太謙虛了！」山本德源笑著搖搖頭。
「就算因為改革而出現機會，那也是留給有才華跟有準備的人。
比如曹桑你，如果你不是詩歌方面有特殊才華，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賺到第一桶金，更不會利用這第一桶金去承包你們廠的那個下屬出版社。
就算承包了出版社，如果不是你再次利用你的才華，出了一本暢銷書，也不會再次賺到一大筆錢，繼而有足夠的資本去承包下一個音像公司。
同樣道理，你承包了那個音像公司，要不是你自己寫歌唱歌，且產品大賣的話，同樣無法扭虧為盈。
總之，你的這番經歷，看似都是運氣好，其實並不是。
關鍵還是你自己，你這個人太厲害了。
換了別人，就算給他那個機會，讓他承包出版社跟音像公司，才華不夠，能力不足，也不可能短短時間做的那麼好。」
說到這，山本德源嘆了口氣︰「我身為一個社長，就是搞經營管理的，我太了解管理方面的辛酸跟難處了。
曹桑年紀輕輕，能夠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短短時間做出這番事業，這，這，這我已經無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好。
非要硬說，我只能說，你本身就是個奇跡！」
曹志強呵呵一笑︰「哪里哪里，真的多虧政策好，要不是政策，我的才華也無處施展啊。」
「不不不。」山本德源擺擺手，「你過謙了，你們國家有句話，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的才華在那擺著，早晚都會出人頭地。」
曹志強微微一笑︰「山本社長，這種商業互夸就先到這吧，大家都挺忙的，你看接下來，我們還合作嗎？」
「合作，當然要合作！」山本德源連忙道，「之前不知道你的具體情況，條件是怠慢了點，但既然你在你們國內已經是一個成名的歌手，而且你本身也經營著一家唱片公司。」
「是音像公司。」曹志強糾錯道，「我們那家華夏公司，不只是制作並發行唱片，也可以制作並發行錄像帶的。」
「都一樣。」山本德源笑呵呵的道，「既然如此，你看這樣好不好，在談跟你本人合作之前，能不能先談一談別的合作，比如說，讓你的那個華夏音像公司，跟我們華納先鋒搞一個中日友好合作？」
曹志強挑了挑眉毛︰「你想怎麼個中日友好合作？」
山本德源笑了笑︰「是這樣，你的華夏音像公司，可以跟我們華納先鋒搞一個戰略合作。
這個戰略合作呢，是我們的藝人，可以跟你們的華夏音像公司簽一個合同。
合同的內容呢，大概就是我們給你們一個授權，授權我們的藝人，可以在你們國內錄制唱片，並由你們來進行獨家發行，然後根據實際情況來制定一個分成比例，按照銷量的分成。
作為對等，你們華夏音像公司的藝人，也可以授權給我們華納先鋒，由我們來給你們的藝人錄制唱片並發行，同樣根據情況來指定一個分成比例，同樣按照銷量分成。
這樣一來，我們的藝人可以借助你們的華夏音像進入你們國內市場，你們的藝人也能借助我們華納先鋒進入日本市場，這是雙方互惠，皆大歡喜啊。」
曹志強一听就笑了，立刻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山本社長，你這個提議呢，我本人是雙手贊成，但很可惜，目前來看很難操作。」
「為什麼？」山本德源問。
曹志強道︰「山本社長，這麼說吧，我雖然掌握一家國內的音像公司，嗯，姑且算是唱片公司吧。
我這家公司呢，確實有在國內制作唱片的權力，也有發行唱片的權力，但這些權力都是受限的，理論上，我只能給國內的歌手制作唱片並發行唱片。
如果是外國歌手，是否能進入我們國內發行，並不是我們一家唱片公司能說了算的，而是要經過有關部門的審批。
比如外交方面的，文化方面的部門等等等等，需要走很多手續，走很多流程。
另外，就算流程走完了，但日本歌手唱的都是日文歌，能否在我們國內流行，這也不好說。」
「這沒關系。」山本德源笑呵呵的道，「現在是中日友好，如果我們打著文化交流的旗號，想必走流程那些事情，問題不大。
至于我們日本歌手在你們那邊是否吃得開。
嗯，日文歌是個問題，不過這樣，我們可以在日文歌的基礎上，再單獨制作一批對照的中文歌，讓我們的歌手唱，然後只在你們大陸那邊發行，這總沒問題了吧？」
「這當然沒問題。」曹志強點點頭，「不過這件事，最好是你們日方先提出申請。
比如說，你們華納先鋒公司，先打著中日友好交流的旗號，對我方在你們這里的大使館人員提出相關申請，這樣一來，你們這邊的問題就不大了。
然後我那邊，等回國後再幫你們跑跑關系，運作運作，一般問題也不大。
等雙方的官方對接完畢，剩下的問題就好說了，我們華夏音像公司可以幫你們的藝人在國內進行宣傳跟發行，必要的時候，也需要你們的藝人親自來我國，進行一些實際的運作。
比如開歌曲發布會，歌迷見面會，還有演唱會等等。
同樣道理，作為對等，我方的藝人，也要得到你們的全力配合，比如歌曲發布會，歌迷見面會，演唱會等等。
雙方藝人具體的宣傳運作方面，應該比照雙方具體情況，盡量體現一個公平公正的原則。」
「不錯不錯！」山本德源模了模下巴，「這個想法很不錯，非常不錯。」
曹志強笑道︰「能跟您達成有這個共識，我很開心，不過具體操作起來，恐怕會有些繁瑣，但只要我們初心不改，相信問題不大。」
頓了頓後，曹志強又強調道︰「山本社長，我還是那句話，我國雖然目前經濟不怎麼樣，但人口數量在那擺著，而且對高水平的流行歌曲的渴望程度非常高，絕對是一片陌生而廣闊的市場。
別的不說，就說你們日本的唱片市場吧，發一張單曲唱片，恐怕一周的銷量過三萬張就算很高了，可這個數量在我國，那根本就是失敗。
以我為例，我當初發行的那張唱片，一周時間，銷量就超過了百萬張，直接就賣月兌銷。
我那張唱片發行的時候，制約銷量的不是發行數量，而是制作數量。
因為我國目前還是以盒式錄音帶為主，黑膠唱片極少。
而盒式錄音帶呢，我國目前還是供不應求的狀態，我當時在發行《怒放的生命》這張專輯之前，可是先聯絡了好幾家磁帶生產廠，要了好多指標，這才勉強給了我一些配額。
就算這樣，我也是先囤積了五十萬張唱片，才敢公開發售，而不是像你們一樣，囤積個一萬張唱片就能發售。
可以這麼說，要不是當初我們的磁帶生產拖了後腿，我那張專輯發售的時候，剛發售一周的時間，不可能只有百萬張的銷量，起碼得翻一番。
哪怕是現在，我那張專輯上市都快三個月了，銷量依舊很不錯。
如果沒有意外，恐怕五百萬張的銷量，很快就能達成。」
「不是吧？銷量真這麼多？」山本德源瞪大眼楮。
「那是當然！」曹志強點點頭，「別說我了，就說鄧麗軍小姐，她的名字你該知道吧？」
「知道，當然知道。」山本德源點點頭。
曹志強道︰「實不相瞞，鄧麗軍小姐的唱片銷量，只在香江的話，銷量累計就已經達到五百萬張了，至于在我國的唱片銷量，可能早已經過千萬張了。
不過，鄧麗軍小姐在我國發行的唱片，全都是盜版，發行的再多，鄧麗軍小姐也拿不到一分錢的報酬。
對了，也不只是鄧麗軍小姐，山口百惠小姐您知道吧？」
「當然知道。」山本德源呵呵一笑，「山口小姐在我們這里也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曹志強點點頭，正色道︰「那您知不知道，自從山口百惠小姐主演的《血疑》在我國上映後，山口百惠就出名了，她的很多歌曲，也出現在我國境內，當然，同樣都是盜版的。
雖然沒有具體的統計數據，不過根據我們公司做的初步統計，到目前為止，山口百惠小姐的盜版歌曲磁帶，在我國的銷量嘛，恐怕已經超過五百萬張。」
「五，五百萬張？」山本德源這次直接震驚了。
「沒錯！」曹志強嚴肅的點點頭，「不信你問問左田君，他曾經去過我們那邊，應該知道山口百惠小姐在我們那邊的人氣，也應該知道，山口百惠小姐的唱片是否在我們那邊出現。」
一听這話，山本德源立刻把目光看向從剛才起，就一直不怎麼說話了的左田雅志。
發現突然說到自己，左田雅志愣了愣，苦笑一下後道︰「這個，以我個人的經歷來看，山口百惠小姐在中國那邊，確實很受歡迎，說家喻戶曉也不為過。
至于她的唱片嘛，具體有多少我不清楚，但市面上確實有山口百惠小姐的歌在賣。」
「那都是盜版的！」曹志強道，「據我所知，都是有些人從日本或者香江那邊進口的山口小姐的磁帶，然後通過錄音機私自盜錄，再在市場上售賣。
由于太多人做，具體數量已經不可考了，我們那個五百萬的數據，也是根據幾個大城市的走訪調查，出的一個大概數據，實際數字可能更高。」
好吧，曹志強說的那個山口百惠的五百萬張銷量，當然是隨口胡說，為的就是震住山本德源。
實際當然沒那麼多，至少目前沒那麼多，畢竟還是那句，磁帶供應量不足。
在一個錄音機都要憑卷購買的時代，錄音磁帶雖然不用憑卷，但目前來說同樣數量不足。
要是磁帶數量上去了，曹志強之前的那張《怒放的生命》，專輯銷量起碼還能再翻兩番。
「原來如此。」山本德源深吸一口氣，「你們國家還真的是一個大市場啊！」
「山本社長。」曹志強笑了笑，「我們國內呢，目前的唱片行業確實是一個大市場，收入也很可觀，某種程度上講，不比你們日本唱片市場小多少。
但是想進入我國的唱片行業賺錢，當前還有很多問題。
比如外國藝人很少能獲得我國人民的認可，想通過正常途徑來我國發行唱片也比較難等等。
不過這些問題都是小問題，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唱片數量不足的問題。
或者說，是盒式磁帶的生產數量，遠遠跟不上我國老百姓的相關需求。
因此，我這次來日本，除了想要考察並洽談藝人跨國合作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考察磁帶生產線。
要是有可能，我希望在你們這里進口幾條錄音磁帶生產線，在我國生產錄音磁帶。
這樣的話，我們有自己的生產線，能自己生產磁帶並錄制唱片，數量就能上去了。
對于一張唱片來講，如果說內容是軟件，那磁帶就是硬件。
只有軟件硬件相互配合好，數量足夠多，才能賺取到最大的利潤，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