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案卷上的字

「大堂兄,請看。」封煜似笑非笑的道。

內侍把手中的一本案卷送上。

封蘭修遲疑的伸出手接過,看了看封煜,目光才落到面前的案卷上,待看清楚上面的大印,臉色一變︰「大理寺的案卷?」

大理寺的案卷可不是誰都能拿出去的,以封蘭修端王的身份,倒是可以拿走,但這里面經過的手續一道也不能少,若是因為他拿走案卷,出了什麼事情,也得自己擔著。

為了避開這種事非,非萬不得已,封蘭修絕對不會把大理寺的案卷往外調。

「對,是大理寺的案卷。」封煜漫不經心的道。

封蘭修深深的看了看封煜,翻開手中的案卷,這一份案卷是關乎行刺封煜的,征遠侯府和信康伯府也牽扯在內,這里面記錄的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封煜未進京之前,征遠侯府和信康伯府的一些起居日常。

「這……都是尋常來往,也不能說明什麼。」封蘭修稍稍翻了幾頁,發現只是一些簡單的起居,就把案卷放在桌上。

「大堂兄不覺得信康伯世子過于殷勤一些嗎?」封煜斜靠在椅子上,懶洋洋的問道。

「信康伯世子是蘭萱縣君的未婚夫,兩個人的婚期臨近,正在商議親事的時候,就算多次出入征遠侯府也不算什麼。」

封蘭修道。

「如果去往征遠侯府不算什麼,陪著征遠侯府兩位姑娘去街上算嗎?」封煜伸手敲了敲桌子,「我進京前的一個月,信康伯世子陪著征遠侯府的二位姑娘上了三次街,大堂兄,我其實還有一個問題。」

「堂弟只管講。」封蘭修沉默後道,總覺得封煜要說的不是什麼好話,偏偏他不听也得听。

「京城的世家子,在訂下未婚妻之後,是不是不用陪未婚妻上街,卻應當陪著未姨妻的姐妹去街上閑逛?」封煜眯起俊眼,問道,「若是如此,我這一次也當在京城選一位世子妃,到時候接收的可不只是一位世家千金。」

惡意的嘲諷意思明顯,封蘭修眼底黑霧,用力的往下壓了壓,對褚子寒也有了幾分不滿,害得他在封煜面前連連顏面無存。

「堂弟不可胡說,可能正巧有事。」封蘭修想一笑帶過。

「怎麼可能正巧有事?有事的為什麼不是那位縣君,听說這位縣君一個月之前就出了孝,正在準備親事,這個時候當未婚夫的,不陪著未婚妻多出去走走,買一點禮物送送,卻偏偏非得對另一對姐妹獻殷勤,若不是對這對姐妹別有用心,我就只能猜到另外一種。」

封煜目光幽幽的落在封蘭修的身上。

封蘭修背心一緊︰「是什麼?」

「那就是信康伯世子奉承這一對姐妹。」封煜眼眸轉了轉,鎖住了封蘭修,「大堂兄,不管是哪一樣,你倒是幫我解釋解釋,這位信康伯世子是為了什麼?不陪著正經的未婚妻,卻和其他女子一起?」

「這可能……真的有事。」封蘭修硬著頭皮道。

封煜冷笑著勾了勾唇角,不以為然的︰「大堂兄,我已經把自己的意見記在案卷上。」

「什麼?」封蘭修愕然抬頭。

封煜下巴微揚,「大堂兄可以自己看。」

封蘭修臉色一緊,伸手拿起案卷,徑直翻到最後,看清楚上面注釋上的幾個龍飛鳳舞的字,握著案卷的手青筋必露。

「煜弟,你怎麼可以在這上面隨便寫?」

「怎麼,我不能寫?」封煜臉色一沉,原本慵懶的樣子立時凌厲起來,手在桌上用力一敲,方才溫雅的笑意立時變得乖巧陰沉,「有人欲害我性命,我卻連寫個字,蓋個印都不行,那我還留在京城干什麼,既如此,我就收拾回齊地。」

「煜弟,我不是這個意思。」封蘭修大急,急忙阻止。

「大堂兄那是什麼意思?莫不是你想包庇褚子寒不成?」封煜臉色陰冷的道,再沒有半點方才慵懶隨意的樣子。

中山王世子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幾口,而後看向茶杯中的茶葉,仿佛那幾片浮浮沉沉的茶葉能看出花似的,注意力全在這幾片茶葉上,對于這一對堂兄弟的爭執置若罔聞。

「煜弟,本王怎麼會包庇他,本王跟他又不熟,只是在大理寺案卷上留下印記,終究不合規矩,就算是為兄也不能隨意的留下印記。」

封蘭修苦笑著解釋道。

「大堂兄顧及信康伯府的面子,我卻不會,在我這里信康伯世子算個什麼東西?」封煜陰沉著臉輕渺的道。

這話封蘭修不敢說,現在卻不得不听。

「信康伯世子自然不算什麼,只是這大理寺的案卷被煜弟寫上這幾個字,恐怕大理寺那里會向父皇告你的狀。」封蘭修真誠的勸道。

「告就告吧,又不是沒告過,只要皇伯父相信我,我自然是不怕的。」封煜道。

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封玉修伸手指了指上面的一句話,是封煜留下的,最後還用了印,一看就知道他齊王世子的身份。

「堂弟,你這麼一說,信康伯世子的前程就沒了,終究只是懷疑……並不是真的證據,父皇之前還一直覺得信康伯世子沉穩,是個可用之材,先前還準備他去吏部當個小官吏,從底層培養起。」

封蘭修苦笑著解釋道,把皇上抬了出來。

封煜的批注只有一句話︰「褚子丹此人恐非大善而是大惡,不可大用!」

這話若只是私下里說說也不算什麼,可現在明明白白的出現在大理寺的案卷中,不管是誰查看這案卷的時候,都會看到,相當于就把褚子寒釘死在恥辱架上,除非褚子寒能自證清白。

不過現在和這件事情有關系的兩姐妹都死了,想自證清白,又哪里會簡單。

「皇伯父想大用此人?」封煜反問道。

「父皇之前可能有這個意思。」封蘭修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批注。

封煜笑了,又恢復了慵懶的樣子挑剔的輕哼︰「這不正好,我幫皇伯父篩選掉不合適的。」

封蘭修無言以對,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如果可以,他更想找了封煜的性命……

錢老夫人一直等在門口,等著虞竹青和虞兮嬌回來,才一起回去。

幾輛馬車先一起回的宣平侯府。

等到了宣平侯府的停車處,早有小廝候著,看到她們下了馬車,急忙過來行禮︰「奴才見過老夫人,見過大姑娘、三姑娘。」

「你們侯爺呢?」錢老夫人無力的扶著婆子的手,問道,看著有些精神不濟。

「我們侯爺今天一直在書房等著。」小廝笑盈盈的道,自打兩位姑娘離府之後,侯爺一直心神不寧,坐立不安,這才早早的把他派過來。

「大姑娘、三姑娘,你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錢老夫人微笑著對身後的兩個女孩子道。

親事這種事情,自己是不能參合的,否則就是有違禮教。

「有勞老夫人了。」虞兮嬌也沒有推拒,和虞竹青兩個盈盈一拜,轉身回去。

父親很相信錢老夫人,自己就算是攔也攔不住,索性等錢老夫人說過之後再對父親稟報,比起錢氏,錢老夫人在父親處才最有話語權。

有些事情雖然是先入為主,惡人先告狀,但其實並不是事情起了再告就搶先了,還可以在事情還發生之前先說……

錢老夫人看了看兩個人的背影,眉頭皺了皺,今天這事真的是意外?怎麼就這麼巧,水里掉入的一個男子,居然被一件女子有衣裳套住,看著就成了一個女子,而且那件衣裳和虞竹青衣裳的顏色一樣?

「夫人。」扶著她婆子見她沉吟不語低聲提醒。

「走吧!」錢老夫人點點頭,扶著婆子轉身,其他錢府的丫環、婆子一個個規規矩矩跟在後面。

跟著小廝一路到了書房。

虞瑞文看到錢老夫人,急忙問道︰「岳母,親事如何了?」

錢老夫人扶著婆子坐下,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婆子伸手從懷里取出一個藥瓶,倒出藥丸,有一顆藥掉落在桌上,婆子慌亂間顧不得撿,虞瑞文親自倒了一杯溫水過來。

錢老夫人把一顆藥丸放入嘴里,又喝了一口溫水,閉上眼楮緩了緩,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身體不好,受了極大的累。

虞瑞文心里感動,見錢老夫人在緩神,也沒再說話,只等在一邊,等著錢老夫人能緩過來。

縱然滿心焦急,這時候也催不得。

好不容易錢老夫人終于睜開眼楮。

「岳母,您身體如何?要不要請大夫看看?」虞瑞文關切的問道。

「無礙,都是老-毛病,這麼多年死不了。」錢老夫人笑道,臉色看著越發的蒼白,提到老-毛病,虞瑞文心里愧疚。

「都是我的不是。」虞瑞文自責。

「怎麼能怪你,都是我自己身體不好,怨不得旁人,好也罷,差也罷,其實都是上天注定的,況且有些事反過來一想,我能活下來,就是福氣了。」錢老夫人說的很是豁達,微笑著安慰虞瑞文。

「岳母!」虞瑞文眼眶微紅,還想再說什麼。

「好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說了,什麼事情過去就過去了,要向前看,今天要說的是大姑娘的事情,老身還是對不住你啊!」錢老夫人搖搖手,制止了虞瑞文的感慨,把話題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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