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明白人

凡人之中有親王之流,一紙文書發來,說王府里缺少一名先天供奉,願意厚禮相聘。

這種邀約,就不是那麼好拒絕的。

若是家族里只有一名先天,王府的相召就可以不予理會——家里就這麼一根頂梁柱呀。

而且武修到了先天,並不是前進無路了,確實,有的人會選擇享受生命為所欲為,但也有人追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以武入道的概率不高,但是已經修到先天了,誰又會是輕言敗退之人?

事實上,武修想要修仙,以武入道並非唯一選擇,甚至不是主流選擇,真正的主流選擇是,尋找到自己的機緣,進而成為仙人。

比如田陽猊和郎震在做的,就是這種事。

先天高手照樣可以尋找自己的機緣,雖然年紀可能大了點,但是行走江湖的時候,風險會大大降低,而且一旦亮出自家修為,也容易打探到消息。

簡而言之,顧家目前有一名先天在家,也不排除有第二名先天的可能,只是人家不回家。

面對這樣的對手,田家不頭疼才是假的。

「一名先天嗎?」馮君不屑地冷冷一笑,「我殺的先天,也不止一個了。」

他又看一眼田陽猊,「明天一大早,你派人去告知一下顧家,讓他家的先天來此地,給我解釋清楚,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敢動老郎,他顧家好大的膽子!」

「這個……」田陽猊面現難色,田家不缺大好男兒,顧家再強橫,也有人敢去走一趟。

但是指定一個先天,來一處河灘,主動解釋清楚某些事情,那就是挑釁先天的尊嚴了,顧家直接將人殺了,公然掛在門口,官府都不會過問。

先天不可辱,親王府都不敢做的事情,小小的田家怎麼敢做?

田家子弟不怕犧牲,但是主動上門送死,就沒有必要了。

就在他期期艾艾之際,虞正清輕咳一聲,「咳咳,馮先生……你若是能保證,此賊子便是顧家之人,這個忙,我虞家幫了,甚至可以同你一起對付顧家。」

「對付顧家,我自己來就好,」馮君很干脆地拒絕了對方,他一直都是這麼個脾氣,能親力親為的,絕對不願意欠人情——除非對方認可了他的能力,想要拍他的馬屁。

也正是因為他這種性格,畢業這麼久,遲遲沒打開局面。

他只是隆重地聲明一點,「如果此人不是顧家的,這個院子里所有的東西,我都送你了。」

顧家那廝冷笑一聲,「所有的東西……那能值多少錢?」

出乎他意料的是,虞正清一拍雙手,很痛快地發話,「既然神醫有這份信心,那我放心了,顧家既然敢勾結妙手閣,那就等著亡命天涯吧……不過,若是顧家人不來呢?」

「來的不僅僅得是顧家人,還得是那位先天,」馮君正色發話,「我給他三天時間,如若不來,不要怪我將他顧家連根拔起。」

虞正清听到「連根拔起」四個字,忍不住嘴角微微一抽,虞家是開車馬行的,各種江湖手段見得多了,听說過的更多,他還是車馬行的真正負責人。

但是將一個擁有幾千直系親族的家族連根拔起,這種事听著還是有點人……

尤其人的是,這個家族……尼瑪,還是有先天高手的。

他不知道的是,馮君跟顧家的梁子早就結下了,此次郎震又受傷了,他心中更是內疚。

既然已經測試過ba雷特的威力了,那麼,何妨再測試一下成噸炸藥的威力?

然而,受傷的那名顧家人,卻是承受不住這份壓力了,他大聲喊叫了起來,「我本非顧家人,你苦苦相逼,到底有何用心?」

馮君氣得笑了,「我還沒問你有何用心,你倒問起我來了?你也莫要著急否認,測試血親的手段很多,你家先天若是執意抵賴的話,他會明白‘後悔’兩個字怎麼寫。」

受傷的這廝臉色一變再變,最終低低地怒吼一聲,「你到底要做什麼?」

听到這話,田陽猊先忍不住了,走上前一抬手,一個耳光狠狠甩了過去。

「小子你很狂呀,你顧家人進妙手閣,是我們逼迫的嗎?神醫請你們來這里了嗎?現在你居然問,神醫想做什麼……真以為天下道理都在你們那邊?」

他原本就想好了,要抱緊馮君的大腿,剛才的猶豫,不過是有點苦惱對方的名頭——田家跟顧家還真不是一個檔次上的勢力,萬一神醫中途改變主意,田家真不是顧家的對手。

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的,說到底,顧家的名頭極大,若是願意向神醫屈服,田家真的有可能被犧牲掉——其實神醫只要放過顧家,田家就後患無窮了。

但是神醫沒打算通融,虞家也毫不含糊地躍躍欲試,這種情況下,田陽猊要是再不懂得抓緊時間表現,那也枉為一個家族的族老了。

起碼馮君就很滿意他的表現,「注意一點,別弄死了。」

「已經搜過身了,他想死都難,」田陽猊呲牙一笑,冷冷地發話,「知道我田家負責護衛,還要屢次生事,真當我田家人死絕了嗎?」

受傷的這位,還真不把田家放在眼里,顧家就能直接碾壓田家了,只是考慮到成本比較高,未必劃算,才遲遲沒有動手,更別說他還是妙手閣中人。

兩者身份疊加起來,他完全有資格說一句︰田家算什麼玩意兒?

不過此刻,他最主要的對頭不是田家,而是馮君!

剛才他一直表現得很張狂,但是事實上,包括妙手閣在內,沒誰會小看馮君——能在正面對戰中殺死先天高手,這已經是非常可怕的本錢了。

正是因為如此,妙手閣的供奉才會站在遠處觀看,而不是抵近了觀察。

到了現在,死在馮君手上的先天高手,又多了一個,那就更不能小看了。

這位甚至都不會怎麼介意虞家,但是馮君的表態,他不能不重視。

于是他長嘆一聲,很干脆地發話,「好吧,我就是顧家的,那又如何?很小的時候,我就離開了陽山,跟家里聯系並不多。」

血親測試這種事,做不得假,對方執意如此行事,他繼續抵賴也毫無意義,反而會更加激怒對方。

馮君聞言冷笑一聲,「現在才想起撇清?晚了!」

「好吧,我別有內情要說,」這位倒是相當光棍,一旦承認了,馬上就擺正了態度,「此事跟顧家關系不大,如果閣下能放過顧家,我願和盤托出內中詳情。」

田陽猊聞言,抬手又是一記耳光,「什麼閣下閣下的,神醫如此尊貴……你連個尊稱都不懂?」

「好吧,神醫大人,」這位面無表情地發話,「您若肯放過顧家,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虞正清聞言,忍不住冷哼一聲,「說得漂亮,還不是自己舍不得死?妙手閣里全是你這種人物,怪不得拍馬難及百花樓。」

「誰說我舍不得死?」這位冷冷地看他一眼,又看向馮君,「我願全力配合,不為求生,只求速死,只要閣下……神醫大人放過顧家即可。」

這種一心求死的行徑,在時下的地球界很少見,但是在這個位面,還真是稀松平常——大家都見慣了生生死死,左右不過就是那樣。

在注重道德和責任的社會里,名聲一旦壞了,真的可能比死還可怕。

沒有人不怕死,但只要自己的死是有意義的,那就無所謂了。

「放過顧家……」馮君沉吟一下,其實顧家願意配合的話,他也未必會如何難為對方,將幾千人的大家族,不分青紅皂白送上土飛機,是有點殘暴了。

不過他一側頭,就看到了在不遠處打坐療傷的郎震,頓時就想起了婦人之仁不可取,忍不住暗暗自嘲一句,我還真是有點記吃不記打啊。

所以他冷冷地表示,「我並不知道你要說什麼,這些消息的價值,未必值得我放過顧家。」

在他的感覺里,對方很可能會討價還價,哪曾想,那位直接點點頭,「好吧,神醫大人在听了消息之後,應該能做出判斷吧?」

這就是將主動權交給了對手——消息的價值,你自己判斷好了。

「你倒是夠明白,」馮君點點頭。

說句良心話,他喜歡跟這樣的人溝通,大家都別玩心眼,有啥說啥就挺好。

其實在很多時候,玩心眼並不能帶來什麼回報,只不過是讓事態變得復雜了一點,在這個位面上,最終解決問題的關鍵,還是武力值的強弱。

費盡心思玩那麼多花招,最後一旦被識破,還是要訴諸武力,有多大意思?

不玩花招,大家都省心省力,也能避免因此激怒對手,產生更嚴重的後果。

可惜的是,很多人連這點都看不清楚,想通過類似的小聰明,得到更多的回報。

倒是受傷的這位,是個明白人,知道決定結果的關鍵,在于武力值——當然,他也得賭神醫是個講究人。

馮君肯定是講究人,「我對滅掉你顧家滿門,興趣不是很大,你別逼我就好。」

這位點點頭,然後看一下四周,「那麼,還請神醫大人……屏退無關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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