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易辰欲奇方治世子 傅炎得契機訓小輩

且說在鎮南王府中,慕容雲厝快三更時方才睡下,結果不到卯時便疼醒,捂著臉大喊大叫起來。服侍他的童子、丫鬟以及小妾各個都沒踏實,只能強打著精神起身服侍這位小王爺。

慕容雲厝的生母陳夫人,在慕容鈞明跟前吵了一個整整晚上,埋怨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心肝寶貝,任由他胡來,導致被人傷了。

慕容鈞明自覺理虧,面對夫人的指責也是唯唯諾諾,低頭認錯,心中一面懊悔,一面對林淵下手不知輕重的產生了一絲間隙。以至于三四更天交叉之時方才睡去。

陳夫人愛子心切也剛剛睡下,卻又听見慕容雲厝大呼小叫,便猛然驚醒,不顧睡得和死豬一樣的爺們,自己便趕緊從床上爬起,穿著丫鬟匆忙給披上的斗篷,不飾妝容地便跑向了兒子的臥房。

吧擦!房間內傳出一陣碎裂聲從房間響起。陳夫人趕緊推門而入,發現滿地碎裂的鏡片渣渣,小童、丫鬟都低頭俯首打掃拾揀,慕容雲厝的侍妾則在床邊抱著他,苦苦勸說些什麼。

「娘!」一見陳夫人入內,慕容雲厝便跌跌撞撞地下床,險些踩到了好幾塊鏡片渣子,他一頭撲進母親懷中,哭道,「娘!兒的容貌是不是就此毀了?」

陳夫人瞧了一眼懷中的愛子,左臉上糊著密密麻麻的狗皮膏藥,黑乎乎地一團,心中又悲又氣,不禁也跟著落下淚來,可是嘴上依舊寬慰道︰「不會的,孩兒,一點小傷而已,不過破相的,放心!」

「我不信,我不信!娘你騙孩兒!」此時,一個弱冠的成年男子竟如同孩童般在目前的懷中撒嬌般地胡來,搞得其他人只能低頭,沒眼瞧他。

「娘給你找名醫,不!找神醫,對!找神醫!一定給你治好,不留下疤痕。」陳夫人一個勁地撫模著慕容雲厝背,寬慰著,又轉頭對著聞聲而來的趙管家說道,「去!不管任何代價,找個神醫過來,一定要治好雲兒的臉,我兒子可不能在臉上留疤。」

于是,管事的趕緊找了長史傅炎,請他寫了告示,並找人抄了數十份。

已時剛過,鎮南王府就涌出了一大批官兵,在淮榮城各個大街小巷的布告欄中張貼啟示,懸賞可以「愈傷去疤」的神醫,以百金重賞。

此事自然也被林淵知道,免不了又獨自坐在客堂中長吁短嘆起來。

自從昨天失手將慕容雲厝刺傷,到現在他已經一晚都沒有合眼了。一大早便又坐到了客堂中。

「兒呀,為父這次下手的確是有些狠了。不過早知道就應該听你的,早點干淨利落地一招將他擊敗,總比如今這般強。」林淵對一旁的易辰說道,語氣中盡帶著深深的懊悔。

其實,在昨日他進鎮南王府之前,易辰對父親說過,如果無法推辭比劍,就要干淨利落的一招取勝,如此會讓世子知道自己的劍術還有很多的提高空間,一定會安心修煉一段時間,不會再糾纏林淵。說不定到時也就知難而退了。

與此同時,再私下跟鎮南王稟明擊敗世子,並不是不給世子面子,而是為了保護世子,免得將來世子再到南安郡以外,挑戰那些不可控的劍術高手,被傷了性命。鎮南王自然心悅,不但不會追究,反而會嘉獎。

可是,林淵在這種事上總是優柔寡斷,再加上性格孤僻,就算和從小一起長大的鎮南王,他也不願意多說幾句和公務無關的話。

于是,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被迫與慕容雲厝比劍。他想著,自己一味防守,等慕容雲厝體力耗盡,雙方打個平手,如此既不丟鎮南王和世子的面子,自己也對得起「南安第一劍」的名號,不辱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頭餃。

然而,在交手中,令林淵萬沒想到的是,慕容雲厝竟然招招狠毒,每一劍都奔著他的要害而來,皆是奪命的招數,甚至還有自殺性的冒進劍招。

前思後想,方才明白,一定是以前那些和慕容雲厝比劍的人,都不敢出什麼狠招對付世子,才導致慕容雲厝放棄了所有防御和躲閃的劍招,即使破綻足以致命,也一味地進攻。

可是面對慕容雲厝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就算雙方實力有很大差距,一味的防守也必然會落敗。到時候不但毀了自己「南安第一劍」的頭餃,也會讓慕容雲厝更加不知天高地厚,從而以身犯險。

此時,慕容雲厝已經認定林淵像其他人一樣,被自己打得只能防守,毫無還手之力。于是,便使出一招「金玉皆碎」。

在所有劍術高手的眼中,這是完全不顧防守,最不要命的一招,一般只有被逼到絕境的人,抱著自己必死,也要帶走一個墊背的信念才會使用。而且不管對手劍術高自己很多,如果只是防守,也是絕對擋不住這一擊的。

林淵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于是他反客為主,在慕容雲厝還沒完全施展劍招之時,林淵手中的寒光劍的劍背已經拍打在慕容雲厝的手腕上。

一陣劇痛如同鑽心,慕容雲厝何時吃過這樣的虧。他緊擰著雙眉,青冥劍已然月兌手,掉落在地上。

「世子劍術高強,在下僥幸取勝,還望世子……」林淵趕緊回收寒光劍,抱拳彎腰向慕容雲厝行禮道。

哪知話還沒說完,林淵就覺得頭頂處一股寒意襲來,再抬眼,是一道明晃晃的劍芒直逼自己的要害而來。

出于求生本能,林淵不及細想,寒光劍便已經再次出鞘。兩劍相交時,他才意識到原來是慕容雲厝偷襲他,心說︰「不好。」可是劍招已然難以收回,只能盡力向外偏移。

最終,金羽劍斷,慕容雲厝捂著臉在地上打滾哀嚎。

鎮南王慕容鈞明瞬間變了臉,一個箭步竄過去,將愛子一把抱在懷中,高聲呼喚府醫。

林淵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急忙上前,也準備查看,卻被自己的一名裨將陳新拉住,偷偷道︰「世子受傷,王爺正在氣頭上。將軍且安安靜靜站在一邊,別再火上澆油。」

不久,幾名府醫已經七手八腳替世子止血包扎好,送入內院之中。

慕容鈞明黑著臉悶了好一會兒,抬頭看見一眾參加慶功宴的官員,直接擺了擺手道︰「今天就到這,都散了吧。」

林淵雖然性格孤僻,可卻想上前解釋兩句。結果,還沒等他上前,慕容鈞明就沖著他說道︰「回去吧!寡人現在難受,你改天再來解釋吧!」

林淵猶豫了一下,見有人拉他衣角,原來依舊是陳新。只听他說道︰「王爺氣頭上什麼都听不進,現在只會火上澆油。等他氣消了我再替你解釋解釋。」

原來這陳新雖然是自己的裨將,卻也是陳夫人同父異母的弟弟,那便是世子的舅舅。林淵想著有他幫忙調節,也未嘗不是件好事。于是便作了個揖,又對著鎮南王行了官禮,便推出了王府。

可是,林淵回府後卻越想越心驚,越思越後悔,可他性格向來孤僻,也不願意跟別人多說半句,于是便郁郁得坐著。

易辰听父親言語間悔恨沒有听從他的建議,便寬慰道︰「父親,孩兒有一法想試試,或許能讓王爺對我們既往不咎?」

「何法?」林淵急忙道,眼中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現在王府到處張貼公告,想找大夫替世子愈傷去疤,您讓孩兒學醫多年,我想進王府試試。」易辰說道。

「你學醫不假,也經常給府里人治個頭疼腦熱的練練手,可是卻從未給人愈傷去疤過。你真會?這可不是小事,若是治不好,又要罪加一等了。」林淵搖了搖頭,眼神又黯淡了下來。

易辰道︰「父親有所不知,幾年前我曾在家中西客房內的廚櫃下發現一本用來墊腳的書冊,書名曰《鬼憂錄》,原以為是些講佔卜算卦的神仙書籍,卻沒想到是一本實實在在的醫書。里面有很多治療的方法聞所未聞,甚至有背常理,可是孩兒親自試過一些,證明確實效果非比尋常。孩兒曾記得其中有一篇就講生肌去疤的,雖然沒有親自試過,可十之八九所言非虛。只是這配方中有不少名貴稀缺的藥材,我私下難以得到,不過堂堂鎮南王府的庫房內應該是有的,所以打算前去一試。」

林淵驚听完,沉思道︰「《鬼憂錄》……《鬼憂錄》……西客房……,莫不是鬼憂手白茂騰當日住在我家中遺落的醫書?被目不識丁的下人撿去墊了廚腳。」

「父親?」見林淵發愣,易辰又補了一聲。

「孩兒,你說的可是真的?這可事關重大容不得半點……」

「哎呀,父親,你要信孩兒,沒有半句編造夸大!事不宜遲,你快些帶我去見世子。」易辰十分堅決地說道。

「這……,這樣,你先準備準備,將行醫用具一並理了,我先去找陳新,他是我的裨將,又是世子的舅舅,我去跟他通通氣,如果沒問題就帶你進府替世子愈傷。」林淵猶豫了一番,起身道。

「哎,父親,我還是跟你……」易辰急道。

「你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可林淵卻不等他說完,就已經跑了出去。

出平樂巷,過昌順街,三步並作兩步,林淵便來到鎮南王府門前。

今日,負責管理正門值守的正是老將軍周巽的孫子周崇山。

因昨夜在月桂樓玩樂的晚了些,又貪了幾杯酒,所以一覺醒來已經誤了到崗的時辰。

匆匆梳洗一番,跑進王府時,正巧遇到長史傅炎,接了陳夫人張貼尋醫告示的事務,正在大門內安排官兵張貼告示的任務。

傅炎無意瞥見衣著略微不整,滿臉倦意的周崇山,才來上崗。思索著近日里與周巽正好有些摩擦,周巽仗著軍功卓越倚老賣老,讓傅炎幾度吃癟,于是正好拿周崇山撒氣,借機敲打他一番。

「崇山世佷!你怎麼才來?」傅炎嚴肅道。

原本周崇山其實一進門就看到了傅炎,自知理虧,就算偷偷溜走,結果反被逮個整著,于是便沒有辦法,蔫呆呆地走上前去,行禮道︰「長史大人早安!小佷今日睡過了頭,誤了時辰。」

「哼!誤時辰,你都誤了快一個時辰了。要是行軍打仗,誤了時辰就是死罪!」傅炎嚴教訓道。

「是是是!小佷不敢了,下不為例!」周崇山不敢頂撞,只得俯首拱手連連道歉。

「我看你昨夜一定是喝花酒了,小小年紀,二十都不到就不學我!將來怎麼繼承你爺爺的威名?」傅炎不依不饒繼續教訓道。

周崇山本是個重武輕文的莽撞人,被如此教育心中自然不是滋味,況且昨晚的局是傅炎的公子傅啟攢的,要教訓不是應該先教訓傅啟嗎?

此時,周崇山心中暗火開始涌動,只不過眼前人是「四大庭柱」之一的長史傅炎,再怎麼都不能跟他懟起來,要不然自己絕討不到好。于是,便不敢當場發作,只道︰「是!是!長史大人教訓的是。」

「跟你說個正事。昨天世子比劍受傷,現在我命人滿城貼尋醫告示,若是有人自稱可以愈傷去疤的,你讓門子通稟進來。」傅炎繼續說道。

「是,屬下明白。」周崇山應道。

傅炎又道︰「還有,王爺昨天也沒睡好,今天若有人帶著公務來,你讓他到長史館來見我,不要擾了王爺。」

「是,屬下遵命!」周崇山繼續應道。

傅炎接著說道︰「林淵昨天傷了世子,王爺、王妃正煩他呢。估計他今天會來找陳新替他說情,可別讓他入府,免得被王爺王妃看見,大家都不安生。他若是來了,你派人叫陳新出來相見便行。」

「嗯,屬下記下了。」周崇山顯然有些不耐煩道。

「行了,你走吧!下次可別再被我撞見,不然定是不饒。」傅炎揮了揮手,便打發了周崇山,繼續給官兵們分配貼告示的任務。

周崇山轉身離開,可是窩了一肚子火。他先是將傅炎的要求告訴了門口的兩名門子,自己轉身回到坐班的耳房,往休息的小榻上一躺,閉目養神起來。

好巧不巧,今天門口值班的兩個門子昨天出去耍錢都贏了不少,早上也沒什麼人來訪,于是便放松下來,倚著門互相逗樂說笑起來。

打了一陣小盹的周崇山,醒來听見大門外有人談笑風生聲,心中正無處發泄的火一下子便被點燃了,他從耳房中沖出,便探頭出了小門,對著兩名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

罵完以後,周崇山頓感心情舒暢,又回到小榻上繼續打了個盹。

兩個門子被罵了一頓,正生氣間,林淵卻匆匆向王府趕來。

要平時,這兩人一定滿面笑容,趕緊行禮,不過他們知道昨日林淵打傷世子,鬧了王府上下一整夜,再加上剛剛被罵心里一肚子火,也就沒有上前行禮。

「兩位開下門,我有事要入王府。」林淵說道。

「王爺剛吩咐了,府中正忙亂,今日誰也不準進府,請將軍明日再來。」門子也不行禮,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林淵思索著恐怕鎮南王還在生自己的氣,于是便道︰「那找一下陳新,我有急事與他商量。」

照理說,周崇山已經轉告了傅炎的原話,門子應該進去通報,將陳新請出來。可是他們剛剛受了氣,而且林淵又得罪了王爺一家,雖然陳新是林淵的裨將,可畢竟和王爺是一家人,如果他也不願意見林淵,到時候恐怕又要踫一鼻子灰。于是,打發道︰「陳將軍,昨夜一夜沒睡,通知我們,如有人找他可以等他睡醒了,或明天再來。」

林淵也沒有多想,只覺得自己的確剛傷了世子,王爺一家正生氣,今天來可能真的有些突兀。于是,轉身便往回走。

就在兩個門子將林淵打發走了不久,又有一個人突然來到鎮南王府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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