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無題

神仙道有五方帝君。

上聖雷帝天尊坐鎮凌霄殿,統御神仙道諸天仙神,乃大天尊。另有東極太華感應青靈帝君,南極洞浮長生無量帝君,西極玄元兵斗帝君,北極玄天上帝真武蕩魔天尊共治神仙道。

東極東天太華帝君,延用古神東方青帝之名諱,號靈威仰,坐鎮甲子位,統木德御青氣,故而又稱青帝。又因尊位與太古天庭東華帝君東王公相同,所以靈威皓才有東王血脈之稱。

西極玄元兵斗帝君,又稱斗姆元君,坐鎮庚子位,統金德御白氣,亦稱白帝。玄元乃上清聖人尊號,西極兵斗帝君以聖人名號自用,又是精修殺伐之道,與真武蕩魔天尊齊名。

靈威皓是青帝之孫,東王血脈,又有白帝斗姆舉薦,拜在雷震霄次子雷震門下修煉雷法,無論哪一個名號扔出去,都能將一座大山砸碎,也難怪如此囂張。

神仙道太子乃是雷鳴,只是這雷鳴有些紈褲,證道長生修成元神之後便即懈怠,當年還妄圖迎娶凌懷栩,被凌懷栩打的丟盔棄甲,還是喬道真出手才撿回一絲顏面。雷鳴不如雷震子苦心修煉雷法精深,在神仙道的身份勝過雷震子,那是因為出生的早佔了個大便宜,但實力和地位都不如雷震子。

九天仙神多次奏請雷震霄,改封雷震為太子,傳承玄天法劍神仙之道,都被雷震霄以立長不立幼的理由駁回,諸仙神不願日後被雷鳴奴役差遣,故而大多都倒向其余幾位帝君,也有一批依附雷震子。

幾位帝君來者不拒,雷震子也是照單全收,雷震霄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再加上雷震子平素都在天塹山上雷洞閉關潛修,也沒工夫搭理他們,于是這些人便找上了雷震子的幾個親傳弟子。

靈威皓便是其中之一。

神仙道的神與仙者,亦不過是修士,假借古仙神之名號,實則沒有一個能掙月兌九重真道的束縛,得解月兌自在,說白了盡是自欺欺人,只是神仙道傳承久遠,有玄天法祖這位飛升仙界的大宗師遺留的道通,還有太上太元道尊煉制的法寶、創作的功法,五方五帝修為高絕,法力通天徹底,根基渾厚力壓諸天,穩坐十二正宗第一,這假借之名也就沒人敢說了。

有實力,放個屁都有人吹捧,恨不能把屁撿起來吞了,其他人爭著搶著大贊噴香美味,搶不到的捶胸頓足大失所望;若是沒有實力,縱然口燦蓮花盡是顛簸不破的箴言道理,也是沒人理會,說的煩了還要遭受拳打腳踢,搞不好還要丟了性命。

德行是用來修身的,此為自勝。若要勝人服人,大多數情況下還是拳頭管用,至于身份地位家世淵源,也不過是拳頭的一種表象罷了。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可如今這世道的道理,已然屈服于拳頭。

恰恰這幾樣,靈威皓都有。

「原來是古神血脈,雷帝門生!」

許一樂嘴上說的客氣十足,一副久仰大名的驚喜之色,只是依舊沒有起身,老神在在坐的瓷實。

靈威皓自取了一壺酒,半透明的玉瓶酒液蕩漾,散發著微微淡紫色的熒光,仿佛漂浮著無數顆粒,更像是精釀的果汁一般。又擺開三個小盅,各滿一杯。

這兩樣器具不珍貴也不華美,只是小巧精致,和靈威皓的氣質互相襯托,這才顯得與眾不同。

分了兩杯與午督與旭督,這兩個也不推月兌,馬臉午督捻杯輕品,賊眉鼠目的旭督卻是直接把過酒壺,對著嘴就倒,撒的滿嘴都是,酒液順著八字胡往下滴,還一邊砸吧嘴發出吸溜的聲響,活月兌月兌一副老鼠偷吃大快朵頤的形象。

靈威皓飲盡杯中酒,悠然道:「離恨界是南疆的離恨界,不是我神仙道的離恨界,也不是我青帝苑的離恨界。似乎我神仙道和南疆幾位皇者也沒什麼交情,城主大人邀我來共商大事,要存的是三皇城,要滅的是真空道,于我神仙道有何利益?」

「我這人心直口快,不會學人家拐彎抹角的假客套,城主大人喜歡听也好,不喜歡听也罷,既然想讓我賣力氣,總得出一份工錢。」

靈威皓一手拖著下巴,身體前傾懶洋洋的支稜在桌子上,臉上笑容也甚是敷衍。

「當然,若是用不到我出手,我也樂得清閑。」

——

真空道。

元明天,縹緲雲海。

天柱峰下極地群山中,一座大山宛如放大了千萬倍的墳丘,既圓且潤,郁郁蔥蔥的樹木毫無縫隙,整座大山既如墳丘,又像是一個巨大的軟玉丁香。

可惜只有一個,湊不成一對。

山頂上如同天柱峰一般,也倒扣著一座巨大的小山,只是沒有彼此懸浮分離,而是緊緊貼在一起,自墳丘山上修了一條筆直的寬闊台階,直達倒扣小山上的宮殿。

這座宮殿和陸傳亓的殺生殿不同,形制有些怪異,不是飛檐斗拱的木質結構,反倒以無數條石堆砌而成,如城似堡。

這宮殿以石頭原本的青白色做底,表面只刷了一層透明的防塵膠漆,實際上並沒有多大用處,反正這山頂上除了呼嘯的天風和雲汽之外什麼也沒有,哪里有灰塵落下。

嗡嗡鐘鳴不時響起,宮殿上停駐的鳥兒也不驚慌,像是習慣了一般,自顧自的梳理羽毛,彈腿抖去雨水。

連雲虛孤身一人拾級而上,蒙蒙細雨紛紛灑灑,他也不運法力阻隔,只是將懷中墨色荷葉舉起,一手拎著道袍前擺,慢慢的朝宮殿而去。

他奉陸傳亓之命來請西摩法師,其實心里也有些不情願。

真空道的至高神有兩位,無生老母和靈感上父,但是靈感上父的地位遠遠不如他的神位,空擔了一個至高神的名頭,卻和其他的小神享受同樣的香火供奉,所以並沒有太多的信眾。

不過總算是真空道的至高神之一,在殺生殿享受香火的同時,也是一眾尊神里唯一一個有自己神殿,有專人膜拜的尊神。

西摩法師就是虔心供奉靈感上父的忠實信徒,也是靈感父神一脈的首領。

有階級劃分,必然就有矛盾,倘若靈感上父德不配位也就罷了,偏偏是和無生老母同樣地位的至高神,卻根本享受不到應有的待遇,西摩法師于陸傳亓和四部尊主,自然也沒什麼交情。

而身為軍師的連雲虛,很多時候都是直接提陸傳亓拿主意,陸傳亓也時時同他磋商真空道的發展,更是不受西摩法師待見。

連雲虛輕輕嘆了口氣:「西摩法師為人耿直,我這一去,必然要受折辱……也不知道教主為何讓我來請他。便是北斗那家伙,也比我合適……」

連雲虛不是想不明白,只有他受過這番折辱之後,才能成功請出西摩法師,否則就是陸傳亓親自去,也不見得能成功。

西摩法師既然不賣四部尊主的面子,自然也不會賣陸傳亓的面子,縱然是你教主又如何?若非這些年發展壯大真空道,和三皇城一力抗衡,算得上勞苦功高,西摩法師根本懶得理他。

小雨漸濃。

連雲虛想了想,還是止住了阻隔雨水的念頭,這般濕漉漉的進入,想來也能體現出自己對靈感上父的尊敬,西摩法師怎麼也該留著情面。

想到此處,便要將荷葉收起,只是又覺得這般做太過刻意,弄巧成拙反而不美,依舊穩穩舉著荷葉,一步一步向上走。

如此走了大半個時辰,筆直的階梯山路這才走了十之一二,自下而上望去,山頂盡在雨霧遮掩之中,倒扣小山更是朦朧一片不可明見。

「若非有求于人,老道我何苦這般作踐自己?唉!」

西摩法師雖然法力深厚,修行的道法也和他們迥然不同,可畢竟只有金丹六七轉的修為,對于這次斗將之事,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饒是連雲虛精于算計,也實在想不通陸傳亓真正的打算。

「西摩子精修聖靈七絕咒,尤其擅長詛咒之法,只是詛咒之法當遠遁千里之外,遙遙施咒滅殺敵人,才是王道,保全自身的同時也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若是斗將,區區千丈空間,眨眼就能欺到身前,如何來得及下咒?」

「不過詛咒之術只是七絕之一,真言護身咒和靈言誅魔咒相互配合,在輔以禱言蒙恩咒,也盡能周旋,便是我等不小心也要吃個大虧,三皇城那些家伙不知聖靈七絕咒的厲害,保不準就要輸一場。」

連雲虛一番思量,篤定心中猜想,愈發覺得自己所料不差,頓時來了精神,也不怕被西摩法師言語辱罵了。

不就是挨罵麼,我且暫學烏龜法,當縮頭時且縮頭,讓他罵的舒服了,自然也就不會拒絕。都是我真空道一脈,如今大敵當前存亡之際,這些齷齪的內斗先緩一緩,想來西摩子該有這個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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