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瘋言瘋語(五)

大陣困住三皇城的第四天。

既然說三皇城的兵力都交給東林闕,許一樂倒也沒有表里不一,真個將權利完全放給東林闕,不僅以城主的名義下達了軍令,更是以雙皇一王的名義通令三山所有修士,旦有不尊東林闕號令者,軍法從事,格殺勿論。

三山三宮的修士皆來自南疆三皇宮,多以築基後期和金丹初乘為主,可謂是根正苗紅的自家班底,雖不是系出同門,也是彼此都熟絡的,值此危難之際,又有兩重軍令下達,三皇宮內部的些許矛盾大可放下,也必須放下,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這些修士都是三皇宮培養的精英,否則也沒有資格進駐三皇城,雖然平日里各司其職懶散慣了,這時候卻也一個都不敢馬虎,畢竟事關身家性命,馬虎不得。

東林闕調撥了幾個辦事精明的修士,各自領一隊人馬安撫散修,將食宿用等常規項目價格下調,嚴密監控三皇城和三山中的離恨界本土修士,又以城主的名義一一會見了十二正宗的領頭人,以及諸大宗修士與散修中的頂尖高手,共商御敵大計。

三皇城的靈氣莫名其妙的濃郁起來。

沒有人為此歡欣,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因為圍困的陣法正在不停的收縮,三皇城與外界完全隔絕,能夠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里面聚攏的靈氣經過壓縮,自然就愈發濃郁。

三皇城的建築和魔山大祭時,魔山派安頓修行同道時相仿佛,許多場所並非安置在三皇城內,而是依托陣法的力量單獨漂浮,定在固定的節點上,圍繞著三皇城轉動,如同眾星拱月一般。

只是這些建築覆蓋的陣法雖也玄妙,卻終究抵不過陸傳亓的陣法,包圍三皇城的陣法以離恨界天地為基,以天地大勢壓迫下來,這些陣法的威能開到最大,這才勉強撐住強大的壓迫,不至于墜落。

好在有許多高手都往返或是居住在這些場所之中,隨手加固一下陣法這種事情還是樂意為之的。

城主府門前車水馬龍,每天,不,應該是每時每刻,都有修士進進出出,有的面帶歡喜欣然離去,有的哭喪著臉一言不發,有的憂心忡忡垂頭喪氣,一應種種不一而足。

沈彥秋也曾以幻魔法眼配合著太陰炫光鏡觀察過陣法,只是非但一無所獲,還被陣法的力量反擊,同馮茂然一般吃了一記雷霆,受了點小傷的同時,險些將幻魔法眼破去,只得作罷。

「若不破了陣法,便沒有出去的希望,也不知道城里的這些大佬們,做的什麼安排,這都四五天了,反倒比殺生王還沉得住氣!」

圍而不戰本是兵家大忌,只是陸傳亓有整個離恨界做後盾,這個大忌反倒成了他最佳的助力,三皇城如今孤立無援,陸傳亓也樂的外界修士源源不斷的往三皇城匯集,人多了力量是大了,但同時人心也就雜了,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這些人就有可能內部發生矛盾,介時在一舉進攻三皇城,那就唾手可得。

「離恨界只是一方小世界,充其量也不過是根基比得上一方中千世界,卻終歸不是。如今我殺了一個女子,便要波及整個離恨界和無數修行道的修士,也不知道多少人要死在這場戰斗中……難不成我竟是小說家筆下,那種走到哪都會惹出無盡麻煩的廢物主角?不不不,我不是廢物,也不能做廢物,我還有師長兄弟,還有幾房嬌妻,萬不能成了廢物!」

沈彥秋思來想去,如今離開離恨界唯一的方法,就只有破開陣法,擊敗殺生王這一條途徑。

他自然是沒這個本事,便是能否在這場戰斗中保全性命,他也沒有幾分把握,作為大悲宗嫡傳弟子,若是十二正宗的修士都在拼死戰斗,他卻躲在勾離謹背後,縱然苟全性命,大悲宗的顏面也是掃地無存。

這幾天他有些心緒不定,總是不能靜下來煉氣存神,故而勾離謹便叫他四處逛逛,少想些亂七八糟的,緩解一下郁悶的心情。

夏符直入城主府,沈彥秋並沒有機會跟他打照面,勾離謹也很奇怪的沒有通知他,所以沈彥秋並不知道,夏符和跟木渙陽師徒二人業已進入離恨界。

這幾天對所有人來說都如同一種煎熬,明知道打破陣法就能出去,卻沒有具備打破陣法的能力,只能被動的等待殺生王的降臨,僅僅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任何人提不起高昂的斗志和信心。

殺生王的強大,一直都體現在無與倫比的陣法之道上,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倘若拋開陣法的加成真刀真槍的打斗,便是金丹六轉的仲雲虎也有信心跟他斗一場,這便是術業有專攻的道理,並不是說仲雲虎憑借一腔膽氣和嫻熟的戰斗技巧,能夠戰而勝之,只是真刀真槍的戰斗,拼法器拼道術,才是大多數修士慣用的手段。

殺生王這三個字,就像一塊石頭壓在所有人心頭,特別是和沈彥秋這樣,實力只在金丹中乘的修士,更無一絲一毫面對九轉巔峰的信心和勇氣。

既然是出來散心,沈彥秋圖個清靜,便沒有讓劉琳劍陪著,不過他不確定那天在明鏡湖擊殺白蓮壇主之時,附近有沒有其他的修士藏匿,所以也不敢露出本來面目,也不敢幻化成那天的模樣,便將幻魔道的法力一裹,化作一個面色焦黃的瘦弱青年,放在人群里也是毫不起眼的那種,隨意的在三皇城晃蕩。

經過這幾天的緩沖,很多人都適應了天空中無處不在的壓迫感,反正天塌下來有三皇城和十二正宗的高手頂著,這些來自修行道各地的散修倒是展現出來散修灑月兌的一面,原本慌亂和清冷下來的三皇城重新活泛起來,三三兩兩的行人扎著堆兒走動,雖然彼此之間有說有笑,可還是掩飾不住眼神里的一絲驚恐。

這幾天他一直都在努力祭煉五行飛劍,並不是急切的想要掌控它,而是因為他不知道白蓮教有沒有什麼隱秘的手法,能通過五行飛劍得波動捕捉它的位置,從而確定是他殺了白蓮壇主,故而他回到三皇城之後就以太陰炫光鏡將五行飛劍鎮壓在小世界,又將幻魔道的法力編織一件法衣,罩在千機法衣上,來了個雙保險,終于將五行飛劍祭煉完全,徹底掌控。

五行飛劍祭煉成功之後,不復五根絲線的模樣,反倒成了五顆不同顏色的金屬球,泛著五行法器特有的顏色和屬性波動,隨即便自行定在小世界的五行方位,一絲絲的接引外界的天地靈氣淬煉,將純粹的五行元氣補充到小世界之中。

五行飛劍返本還源,他才知道白蓮壇主並沒有真正發揮出五行飛劍的妙用,這套飛劍乃是以古法煉制的劍丸。

所謂劍丸者,形為丸而意為劍,而丸者如丹,便是以祭煉金丹的方法祭煉這套飛劍,將劍器的威力更推一層。

只是因為劍丸的煉制過程太過繁瑣,而且劍丸的最終形態依舊是三尺劍器,修士能夠將法器收入體內溫養,也不存在攜帶不方便的問題,煉制劍丸才逐漸沒落,被各式各樣的神兵法劍取代。

今人的智慧不見得不如古人,劍道從劍丸演化到劍器,實際上說不清孰優孰劣,兩者各有各的特色。

只是一則煉制劍丸向來沒有單獨祭煉一枚的,什麼子母陰陽劍、三才戮魔劍、五行飛劍、七星或者九宮,乃至二十四、三十六、七十二,都要有一個特殊的數量,因此需要耗費的材料和時間精力都遠超同等品階的劍器;二則如今的修行道並非劍修一家獨大,各式各樣的神通道法層出不窮,除了無量劍宗以劍傳承,許多宗門也不過是將劍道作為傍身的一種手段,便是藏一手壓箱底的劍術,也不過是多用些心思便罷,自然不會耗費如此大的代價煉制劍丸。

並不是說劍丸的威力不如劍器,相反,同等品階的劍丸必定穩穩勝過劍器一頭,只是現如今除了無量劍宗,還完整的保留著上階劍丸的祭煉方法,修行道幾乎已經沒有人使用,這才導致劍丸極為稀少。

若非沈彥秋得了這套五行飛劍,他也完全想不起來還有劍丸這種事。

如今五行劍丸定住小世界五行,為他將小世界激發生氣打下一份基礎,沈彥秋自然是極開心的,也算是沖淡了一絲心頭的憂慮,不至于終日憂心忡忡。

陰郁的天空灰蒙蒙一片,連離恨界特有的赤火彤雲也看不到,沈彥秋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其實也沒有什麼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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