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離恨界

沈彥秋听的是雲里霧里眼冒金星,明明心頭有許多感悟迸發,卻怎麼也抓不住電光石火之間閃爍的念頭。

動靜之機,陰陽之母。

他心里莫名其妙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時空之道,無論是永恆不變的空,還是變換不定的時,都在真如不動的本質里衍生出了截然相反的特性,正如陰和陽的關系,陰極生陽陽極生陰,一動一靜動靜一如,彼此互相包容卻又涇渭分明,恰巧就是一個代表大道的太極。

沈彥秋愈發興奮起來,顫聲道:「兄長要傳授我陣法之道?」

沈彥秋頭一次听旁人講述陣法的奧義,而且還是從本質的時和空說起,雖然腦海中不時有靈光閃過,但整體還是混沌一片,整理不出絲毫的頭緒。

這也是正常的事情,倘若他只是听勾離謹說幾句就領悟的陣法的奧義,一躍成為陣法之道的大師宗匠,只怕這天下人人都能一夜之間修成神嬰進階元神,得一個不老長生逍遙于世間了。

不過听勾離謹的意思,似乎他對于陣法之道有很深的造詣,字里行間也有為他詳細講述的打算,這個機會可算是天上掉餡餅一般,怎麼都得把握住了。

誰知勾離謹卻一直搖頭道:「我于陣法之道也是一知半解,求了母皇近百年她也不曾傳授我,我又有什麼能夠教你的?我跟你說的這些乃是陣法的根本構架,說起來高深莫測,實際上乃是入門就需要掌握的知識,並無非同尋常之處,也不過為你日後修行陣法提供一些助力而已。」

沈彥秋微微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將心情平復下來,嘆道:「于兄長而言不過是一些基礎知識,于我而卻是難得的造化。日後若有機會接觸陣法之道,也能少走一些彎路,怎麼說都是我賺了。」

「貪心不足巴蛇吞象,若非兄長關愛,這次鳳巢之行我少不得要吃些苦頭,無功而返只怕也是奢望,能听兄長講述陣法奧義已是一場福緣,怎敢再有貪心不足的念頭?」

勾離謹道:「這次進入鳳巢,母皇也費了不少心思,我縱然有心讓你領悟鳳巢內的陣法禁制,也不敢胡亂指點。這里的陣法一重疊著一重,皆是三皇分化神念掌控陣法運轉,你若是能自行領悟倒也無妨,若是從我火皇宮的陣法反推炎皇殿和赤龍宮的陣法,及時就會被炎皇和應帝王的神念察覺,便是我有母皇的靈符護持也救你不得。」

「炎皇那邊還可分說一二,應帝王那里卻是一點可能也沒有,只要事關南疆安危,應帝王從來都不會手軟,誰的面子也不賣。」

應帝王出身中州皇族,所謂最是無情帝王家,應帝王能夠和勾離卿、父生真炎三分南疆共治不死火山,這份成就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自然容不得絲毫差池。他不敢妄圖中州人皇大位,便一門心思將南疆發展起來,希望日後有機會將南疆變成真正的九州之一,讓自家應帝王的名號落到實處,行事卻比父生真炎和勾離卿謹慎的多。

南疆在應帝王心目中的地位,不亞于應龍氏發祥的中土神州。

這里的陣法每一座都有應帝王分化的神識念頭,三皇之間交道打了數千年,彼此之間都甚為了解,應帝王以帝王心術和他們相處,對這些看似尋常的事情更是上心,縱然勾離謹此時將陣法之道的領悟對沈彥秋傾囊相授,也不敢讓他參悟鳳巢內的陣法,一旦被應帝王感應到,非但沈彥秋有性命之憂,便是勾離謹也難以承受這個後果。

沈彥秋道:「兄長放心,道理我自省得,不敢勞煩兄長費心。我修行日短,領悟的道法神通至今也不曾修煉圓滿,此時也不適合分心他用貪圖陣法之道,此事暫且擱下,日後有時間我再叨擾兄長。如今我們該何去何從,還要兄長拿個主意。」

勾離謹點頭道:「本想仗著李道兄壓陣,為你收取一枚畢方真火的種子,不想被辛夷子壞了好事,此時再去同別個手里搶奪,我卻拉不下這個顏面,說我火皇宮仗勢欺人。」

「底下已經亂成一團,我帶著你們兩個倒有半數精力用在防護上,只怕就是出手搶奪也佔不得便宜,還要平白犯下許多難堪。」

沈彥秋傲然笑道:「我有炎魔真火在手,也不弱了這什麼畢方朱離的火焰,日後有幸修成元神大道,將炎魔真火大成,諸般妙用所行無礙,也不需要這些外物輔助。人說寶物有緣者得之,許是我沒有這個緣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強求不來。」

沈彥秋極少做出傲然之色,這是他為人謙遜的本性,只是炎魔道的威力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若是真的將炎魔道推至大成境界,什麼三昧五味,畢方朱離,便是號稱焚盡萬物的大日寶光真焰,太陽真火,他也有一爭長短分個高低的信心。

勾離謹對沈彥秋的話大為贊許:「你這話我愛听!修行修的是什麼?無非就是一顆一往無前的決心!擅假外物者必為外物所制,修為境界才是立身之本,現在的修士把神兵法器當做根本,只想著爭強斗勝,哪里還有一點修士的風範?」

沈彥秋也不反駁,只把手一攤:「這話說的實在!我就佩服兄長這一點!其他的廢話也不說了,請兄長體現一下修士的風範,把離合雙勾拿出來吧!這等身外之物留在兄長身上只會阻礙兄長的修行啊!」

「合著你在這兒等著我呢?」

勾離謹啐了他一口,笑罵道:「離合雙勾是我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器,我日後成道還要它演化小世界的太陰太陽,你就敢張嘴討要?」

沈彥秋把雙手一伸:「兄長若覺得虧本,我拿這副機關臂換你如何?好歹也是魯家機關杰親手打造的機關器具,縱然比不得你那離合雙勾,也頂的過一件上佳的法器!」

勾離謹氣結,憤然道:「我又沒有生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拿了你的機關臂,卻到哪里為你接一雙臂膀來?你小子不地道,我對你百般維護,你怎就狠得下心算計我?真當我舍不得教訓你不成?」

勾離謹罵的唾沫星子橫飛,法力激蕩之下好似個煙囪一般呼呼的往外冒火星子,打在沈彥秋臉上 里啪啦一陣亂響。

勾離謹的太皇真靈道火候頗深,此時心情不爽也沒有收斂氣息,兩人距離又近,一口濃郁的法力噴薄而出,結結實實的打在沈彥秋臉上,饒是沈彥秋有炎魔道護體,也如同被勾離謹一拳打在臉上,身子控制不住的後仰,摔倒在火雲上。

劉琳劍昂著頭一動不動的盯著陣法空間壁壘,仿佛參悟出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對兩人的打鬧毫無察覺,只是胡須密布的嘴角不住的微微抽動,顯然也是強忍著沒有笑出聲來。

勾離謹沒好氣的踢了沈彥秋一腳:「少給我裝模作樣,此處不是久留之地,你就不要擱這兒挺尸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沈彥秋直挺挺的彈起來,興奮的道:「什麼好地方?」

劉琳劍突然插口道:「殿下要去離恨界?」

勾離謹道:「不是我,是我們。」

沈彥秋問道:「離恨界?不死火山內部還有一座小千世界?」

勾離謹解釋道:「不是小千世界,只是一座小世界,但是規則比小世界更加完善,勉強比得上一座中千世界,只是小了一些。」頓了頓又道,「確切的說是小了很多,只能比得上一座最低等的小千世界。」

沈彥秋听的雲里霧里,世界規模的劃分極為嚴謹,小世界就是小世界,小千世界就是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就是中千世界,斷然沒有什麼似是而非的例子。

自盤皇大帝闢地開天,修行道便是中央始源界,道門乃玄門正宗盤皇正統,對世界一道的研究無人能及,道門的理論認為,所謂世界者,便是規則完善能夠自行運轉,容納生靈生存乃至修煉的空間,修士錘煉的紫府小世界就是其中一種,前輩高人開闢的洞天福地也算一種,臨時開闢的陰陽虛實兩相洞天也勉強歸入其中。

而後浮屠釋迦二聖證道混元,以旁門成就無極道果,雲茫茫無盡宇宙虛空中)共有三千大千世界,每一大千世界有三千中千世界,每一中千世界有三千小千世界。

浮屠傳道歷來有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的說法,諸般神通之中也有掌中世界、芥子須彌等開闢獨立空間的妙法,他們認為小世界和真正的世界不同,就如同先天成就的靈寶和後天祭煉的法寶一樣,本質上就有難以彌補的差距。

盡萬界六道五類十方,不拘神仙妖魔鬼怪精靈等等一應眾生,對空間一道的掌握皆有各自的獨到之處,但如論如何變化都月兌不出最基本的規律。

這個離恨界如此特殊,是怎麼來的?

勾離謹也不瞞他,緩緩道出原委,沈彥秋這才明白南疆雙皇一王的修為,究竟高深到多麼不可思議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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