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想個法子

沈彥秋默然不語。

關乎長生大道,換做自己和候德祝易地而處,他也不敢說自己能全然不動心思,只怕也要這般鋌而走險的搏一把。

丹霞觀不似大悲宗有無數年的傳承,只要資質和運道不是太差,堆也能堆到元神去。像這種中等門派的掌門宗主,一般都是金丹八轉左右的修為,因為本門功法傳承的緣故,始終不能碎丹成嬰,倒在九重雷劫之下。偶爾哪一代出了個天資卓絕的弟子,也都是含著捧著的養活,將一切資源都堆積在他身上,只求能夠打破功法的限制,求一個進階元神的希望。

候德祝能被一眾散修稱作大師,又有幾個義無反顧的信任他,不假思索的就進入他地理圖中,足見此人平日里也是個急公好義聲名遠播的老好人,否則斷然沒有人敢把身家性命賭在他手中。只是夏符斷定他因為失了肉身要鋌而走險,把自家的宗門也都舍棄了去,沈彥秋思來想去也認同夏符的推斷。

候德祝得了十余顆金丹,也不需要仙人煉制什麼丹藥,只要一一煉化其中的法力,吞噬這些人的魂魄並吸收他們的真靈,非但能補益自己的資質,還能得到他們的修煉法門,將自身的功法和法力硬推到金丹九轉,再把他們的法器煉制一番,抵御天劫之時施法自爆抗衡劫雷的力量,卻是有五六分把握渡劫成功。

哪怕只能增加兩三成的把握,就值得他冒這個險了。

木渙陽手搭涼棚向上看去,只見那些躲過怪蟲區域的修士並沒有全部下來,依舊停留在樹枝上似乎是在商議通過的方法。

他模了模平坦的樹身,道:「這株金絲檜樹雖然如山一般粗壯,說到底也還是棵樹,只是因為太粗大了才感覺不到圓形的弧度……如果我們從這里上去會踫到怪蟲,那麼就算再換個方向上去也還是一樣。」

沈彥秋道:「若是能施展遁法,便是這棵樹長到天上了我也能上去,可是這座禁空陣以金絲檜樹為核心構築,越往上壓制越大,我連三丈的距離都飛騰不了……這些怪蟲的實力實在詭異,兄長可有辦法?」

夏符彈了彈指甲,從指甲縫里彈出一點樹皮的碎屑,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抓進去的,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叮鐺聲,如金似鐵。

「這些怪蟲也算是妖族,只是如果按照妖族的說法,這些怪蟲如此長度的體形,只怕九劫散仙的地龍也不能比擬!數百頭超過九劫散仙的怪蟲攔路……誰能過得去?」

木渙陽一臉不舍的道:「這次進入鳳巢本就是隨機性質的,能夠傳送到這個空間就是冥冥中的緣法,唉……」

沈彥秋笑道:「太陽真火對金雞嶺的道法加成我也知道,只是你們修煉的時候總不能都得來烏巢收取太陽真火的種子吧?」

夏符道:「金雞喚日法中自然有凝聚太陽真火的手段,只是耗費的時間精力太大,堪堪能滿足平時的修煉。我當初築基的時候,也時常纏著師尊帶我來南疆……」

「我如今也有了弟子,自然能明白渙陽心中的想法,他能挨到結丹才開口告訴我,卻比我當初強了十倍。」

「師尊!」

木渙陽抿著嘴,卻不知說什麼好。

夏符擺擺手,沖他微微一笑:「這次來南疆也不全是為了你。鳥山師兄為渡劫準備了數年時間,如今依舊不敢釋放丹氣接引雷劫,就是因為沒有把握,所以我才想著來南疆踫踫運氣。雖然得了一株成熟的爆米花,我心里還是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還有疏漏。我也有心將修為往上提一提,以應對這場無可避免的天地大劫,所以這枚太陽真火的種子我必須弄到手!」

「簡前輩修為通天,也不能替鳥山大哥抵御雷劫嗎?」

想起金雞嶺的宗主簡小聿,這個已臻六劫後期的大高手,說不定如今已經成就七劫,消弭區區一次九重雷劫還不是輕而易舉?

夏符咧嘴笑道:「我說兄弟啊,你也是金丹境的高手了,怎地竟不知天劫能渡不能躲的道理?若是宗主出手抵御天劫,劫雷的力量便要提升到比擬七劫的高度,便是一萬個金丹九轉也轟殺了!鳥山師兄如何扛得住?」

簡小聿果然是七劫神化境的高手!

沈彥秋也是關心則亂,他只想著以簡小聿的修為,只怕一招就能將一場九重雷劫生生打散,卻忘記了天劫乃是天道運轉,不是修士催動法力召喚的天雷術法,但凡有修士介入旁人的渡劫之中,劫雷就會根據氣息最強的那人提升威力,這世間的修士修為再高,還能高過世界意志天道麼?

沈彥秋一攤手道:「這個方法行不通,我也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辦法,如今咱們都被那怪蟲堵著,總不能離開金絲檜樹的範圍,從禁空陣頂部打開缺口進入烏巢吧?」

夏符道:「不死火山的陣法禁制一重套著一重,彼此氣機相連,乃是雙皇一王以元神莫大的威能在鎮壓,就算這座禁空陣不是大日如來親手布置,也不是金絲檜樹自然生成,倘若沒有勝過雙皇一王的修為,也不可能破的開這座陣法。」

沈彥秋問道:「我看他們不是隨手就能破開空間壁壘離開這里麼?」

夏符道:「這座荒原空間的規則和外界截然不同,乃是陣法轉運自行的規律,進來需要從傳送陣隨機傳送,出去時只要有離開的打算就能破開空間壁壘離去,這也是雙皇一王早就制定好的規矩。若是想撕裂禁空陣直達金絲檜樹頂端,這麼多年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想過這個方法,烏巢里豈還能留下一根檜金絲?這個辦法必然是行不通的。」

沈彥秋道:「我有水火鋒一對,正是專門用來破除陣法障礙的寶貝,當初香狐公主胡夢媛布下的迷神陣都不能抵擋,我倒要試試這禁空陣能不能擋得住!」

「哦?」

夏符眼楮一亮,忙道:「兄弟手中還有這等寶貝?」

沈彥秋將七煞離魂幡和白骨驚心刺收了起來,心念一動飛出水火鋒,登時化作紅藍兩道流光在掌心盤旋。

「竟然還是一對法兵!」

夏符一眼就看出水火鋒的品階,心頭不禁對沈彥秋剛才所說的方法有些意動,伸手去抓水火鋒,水火鋒突然跳動起來在他手指上點了一下,直打的金星四射,夏符的手也被這股力道震飛,手指上兩個芝麻粒大小的紅點清晰可見。

沈彥秋慌忙攝住水火鋒,夏符確實驚喜的笑道:「好好好,好寶貝!兄弟這對寶貝已經養出靈性來,差點就破了我的肉身防御,果然是破障的極品法兵!說不得就能成事!」

沈彥秋多時不曾使用過水火鋒,只在炎凍二道化成的日月之中溫養,也不曾注意過水火鋒的靈性已經這般明顯,根本不需要自己御念控制就能自發應敵,卻是比那條潛藏在小世界星河中的千機帶還要有靈性。

他已知道千機帶的本質是法寶,雖然已經在渡立真劫時將它煉成自己的本命法器,不過還是一直都有將千機帶還給徐沐白的打算。前次施展流砂河應對火無害,雖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滯澀,卻也沒有隨心指使的暢快之感,仿佛前幾代的靈性根本就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的主人一般。

說來也是,任意一件法寶的靈性如果養的完全,都能養出一個不輸于常人思維的器靈出來,就算是養成的時間太短,這個器靈也能保持童子一般的心性,不會和法器的靈性一樣渾然懵懂,自然能夠分辨是非。

沈彥秋煉化了千機帶是事實,千機帶的器靈認他為主受他掌控本就是情理之中,不過一個等同于神嬰修士的器靈,完全被一個金丹修士操控,就像一個凡人收了一個金丹修士當奴僕一般,而且這個奴僕之前的兩任主人都是元神五道的高手,如今落在他手中能否受他隨心所欲的指揮那就不好說了。

所以沈彥秋非到萬不得已之時,也不會使用千機帶御敵,他更多的還是想祭煉一件與自己契合的法器當做本命之物,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機緣,再加上水火鋒確實非常趁手,這才把心思都放在水火鋒上,將希望寄托于日後成就神嬰之時,水火鋒一同經受九重雷劫的洗禮成就本命法寶,生出一個絕對服從的器靈來。

夏符道:「法器有靈,你卻不要壓制它的靈性,他能自發的對我發動攻擊乃是好事,說明它的靈性已經極為深厚,幾乎達到了可以開啟靈智的程度。你若是不能在它開啟靈智之前成就神嬰,就必須更加用心的祭煉,讓它和你神魂相連,以自己的一點真靈牢牢控制住它的靈性。」

「否則它開啟靈智之後,極有可能月兌離你的掌控。」

沈彥秋震驚的道:「竟有此事?」

夏符道:「世間萬物皆有靈性,一切有靈之物皆能修行,這對水火鋒雖然是法兵,卻也沒有月兌離神兵法器的範疇,一旦它開了靈智就會歸入妖道,水火鋒就會成為它的本體。你若是不能掌控開了靈智的器靈,便要牢牢掌控它的本體,否則它斷然會離你而去。」

「不自由毋寧死,這句話是你說的,對于它而言同樣適用。畢竟開了靈智之後就不是一件死物,而是和你我一樣的生靈了。」

沈彥秋呆了呆,半晌才道:「若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不會阻止它。」

「這是為何?」

「不自由毋寧死……我也不過是將心比心罷了,既然開了靈智之後便是生靈,那麼它就有選擇自己歸宿的權利,我也沒有資格決定他的選擇。它願意跟著我自然是好,若是不願意我也絕不勉強,畢竟它也跟了我這麼久,我以精血法力祭煉,若是因為我的溫養生出靈智,便如同我的子女。為人父母豈有將子女拘在身邊寸步不離的道理?」

「雖然我還沒有為人父母,這般道理我還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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