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夢入神雞

嗯?

沈彥秋先是一怔,隨即勃然大怒道:「你才不是人!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我便是不願意去黃花觀,你也不至于如此辱罵與我!」

曉月千光神色如常,竟然點頭道:「我確實不是人。」

沈彥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這人連自己都罵,還罵的這般干脆,罵別人幾句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木渙陽扯扯沈彥秋的衣袖,小聲道:「師叔你可能誤會了,他不是罵你不是人,而是覺得你不是人族。」

沈彥秋一想也是,曉月千光的本體是多目蜈蚣,自然不是人,他剛才那句話只是闡述事實而已,這麼一推算,似乎他一開始說自己不是人的時候是帶著疑問,而不是肯定。

該不會是剛才施展倍化之術化身巨人,這廝把握當成巨人一族了吧?

沈彥秋正要解釋一下,只听曉月千光道:「你身上有一股很惹厭的味道,雖然很淡,幾乎被你遮掩的不可察覺,卻還是瞞不過我。」

指了指夏符,一臉厭惡的道:「和他身上一樣,一股讓我想立即就殺了你們的味道,簡直臭不可聞。」

沈彥秋忙抬起手臂聞了聞胸口和腋下,除了自淨之後的清香,根本性聞不到其他的味道,詫異的看著曉月千光:「我怎麼啥味道也沒聞出來?」

這時圍觀的修士里突然蹦出一個賊眉鼠眼的小老頭,沖著曉月千光一拱手,小心翼翼的湊到他跟前,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曉月千光微微點頭,示意那修士站在自己身後,那修士激動的渾身顫抖,一個勁兒的對著曉月千光和鐵乾子二人作揖打躬,比奴才還奴才。

曉月千光目光從夏符身上掃過,若有所指的道:「你睡過雞?」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還是你睡過鷹?」

沈彥秋琢磨好一會兒這才晃過神來。

多目蜈蚣再強,也月兌不開天地萬物自然而然的規律,和其他的昆蟲之屬一樣,天敵依舊是雄雞、蒼鷹和仙鶴之流。

簡元貞得天書三卷聞雞起舞,終悟出天雞十二式和金雞十二法,開創金雞嶺一脈道統流傳,被修行道尊稱為天雞老人、金雞道尊,雖然恪守本分不收錄非人種族入門,但金雞法正是黃花觀蟲屬的克星,無論是金雞獨立法、金雞伏龍法、金雞喚日法、金雞降珠法還是金雞縱橫法,對黃花觀妖族都有極強的克制。

其實還有一種說法,說的是簡元貞領悟金雞法並不是得自三卷天書,而是他本就是上古仙人轉世,在修行的時候打破胎中之謎,于夢中得前世點化今生,這才修成神通。

這也是流傳甚廣的一個說法,金雞入夢。

也有人稱之為夢入神雞。

也正是因為如此,每當有人罵起金雞嶺的人時,多以小公雞小母雞之類的蔑稱稱之。方才曉月千光一句你睡過雞並不是葷話,而是切切實實的一問,只不過問的太過簡單直接,既講出了自己的疑問也順帶著損了夏符一句,正是一舉兩得。

而除了金雞嶺之外,其余鷹、鶴、隼等等一類羽族,同樣是黃花觀的克星,普通的鷹鶴都能在先天上克制略有神通的昆蟲,跨越境界將其擊殺吞服,一旦修行有成血脈壓制更是成倍增幅。

沈彥秋和鶴星恫有千千結連接彼此,又有夫妻之實,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氣機交感,身上也有了一絲雲影鶴的靈性,縱然分隔了許久,又被幻魔道的法力壓制,但是畢竟還有千千心結遙相呼應,一開始被炎魔道的火力遮掩倒還體現不出,此時將法力散去,頓時讓曉月千光察覺。

沈彥秋吞了口唾沫,眼神一陣恍惚,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總不能跟他說我睡過鶴,還是專吃你們這種蛇蟲鼠蟻的雲影鶴吧!

曉月千光見他的表情也猜出個大概,也沒有心情繼續問下去,袖子一揮領著鐵乾子二人跟那個猥瑣的修士就走。

「夏符,這一陣是我兩個門人輸了,也就等于我輸了,今日我就不跟你搶這個機緣,至于最後能不能得到太陽真火,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夏符笑道:「太子殿下莫不是注備行守株待兔之舉?若我真得了太陽真火的種子,你可有把握從我手中搶走?」

曉月千光一聳肩:「搶不搶的走在我,你還是先考慮能不能得到手再說吧。我搶你搶的心安理得,換了其他人搶的就沒勁了,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哈哈哈!」

言罷揮袖甩出一團黃雲裹住幾人,貼著地面竄出老遠,忽的沖天而起破開空間束縛,遁出荒原空間去了。

沈彥秋看著曉月千光消失的背影,想起剛才他的行事做派,不禁點頭嘆道:「這廝倒也是個人物!」

夏符也沒有反駁,點頭道:「黃花觀能名列十二正宗,自然有其高明之處。方才這一手真空道遁法,單論精妙程度就不在魔門先天五遁之下,只怕五遁中的土遁之法也難以匹敵。」

「真空道?」

沈彥秋還是頭一次听人說起黃花觀的遁術法門,原來方才那團黃雲喚做真空道。

夏符道:「昆蟲之屬喜陰不喜陽,常年離身于地穴岩石縫隙之中,修成神通之後才有了這麼一手化實為虛的穿梭法門,施展真空道遁法之後能分石裂土,穿山洞虛,故而才能直接破開空間束縛離開,不受陣法禁制的壓制。這些都是閑話,日後有機會我再好好跟你分說,此時卻是尋找機緣要緊。」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眾人見沒有熱鬧可看,早就想著法子要攀爬金絲檜樹,去烏巢一探究竟,人幾乎走的干淨。

只是金絲檜樹附近有禁空陣,一應劍光遁法都不能使用,這些人有力無處使,一個個都有些捉襟見肘,不知道究竟是荒原空間本身的規則限制,還是金絲檜樹為了保護烏巢自發行成的陣法。

只是無論是空間規則還是金絲檜樹自發布陣,無疑都說明了同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座穩居金絲檜樹頂端的烏巢,確實是一件極為了不得的寶貝。

金絲檜樹其大無窮,樹皮裂開的縫隙都能躺的下一個人,這些修士雖然不能施展劍光遁法,本身的法力卻不受影響,法器的威力也並沒有降低,便嘗試著通過攀爬縫隙而上。

沈彥秋做了個攀爬的姿勢:「兄長的意思是咱們也這麼來?」

夏符和木渙陽相視一笑,拍了拍沈彥秋的肩膀道:「兄弟也是當局者迷了!我且問你,這世間擅長爬樹的是何物種?」

沈彥秋立即道:「那還用說,猴子唄!要是我大哥袁無極在這兒,爬到烏巢是還不是輕而易舉!」

「哈哈哈哈!」

夏符撫掌大笑:「袁道兄爬樹的本領我卻是沒見識過,不過兄弟你既然知道我金雞嶺的名號,可知道金雞夜宿都是歸于何處啊?」

沈彥秋恍然大悟,頓時眉開眼笑。

「可不是嘛!哈哈哈,金雞夜宿枝頭,那是妥妥的會爬樹啊!金絲檜樹再粗再高那也是一棵樹,豈有金雞上不去的道理?嘿嘿,這可正應了那句老話,飛上枝頭變鳳凰,這是個好兆頭啊!」

「兄長準備怎麼辦?」

沈彥秋一副磨掌擦拳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金雞嶺的大宗,夏符也不禁連連側目,心道這個小兄弟真是好生灑月兌的性子,難怪鳥山師兄和淳于師兄都能放段和他兄弟相稱,果真是個妙人。

他卻不知沈彥秋只有在自己人面前才會表現得如此放松,他雖然是頭一次見夏符,一則早就听林道軒說起過,二則還有鳥山鳴桐和淳于瓊的關系在,自然而然的就把他當做哥哥一般,只是若非夏符一口一個兄弟叫著,他也不好意思上來就開口叫大哥,顯得自己沒輕沒重。

如今二人也算是相交一場,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夏符這般豁達大度不拘俗禮,沈彥秋也就囫圇的沒個講究了。

若是換做一個不苟言笑的家伙,縱然輩分相當卻拿捏什麼前輩高手的派頭,沈彥秋自然也會依足了禮數待他,轉頭也就是如同路人一般忘卻,再也沒有交心的可能。

說白了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只是沈彥秋把這句話落到實處,並且切實付諸于行動而已。

備注:沒有打趣的意思,謹以此致敬我最喜歡的前輩之一,夢入神機先生,我最喜歡的就是佛本是道、黑山老妖和龍蛇演義,每一本都看了將近十遍了,每看一次就贊嘆一次。

沈彥秋對太陽真火並不怎麼熱衷,畢竟他的炎魔道本身就是集結了諸般火焰于一體,又有炎帝赤敕令統御諸火,威能並不亞于焚燒萬物的太陽真火。

不過他已經知道了夏符之所以跟曉月千光打起來,只是因為爭奪一根築于烏巢的檜金絲,就知道烏巢對于木渙陽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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