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如海笑道:「在幾位尊神面前,小僧怎敢托大?雷音獅吼是如來正聲,小僧代世尊向幾位尊神問好!」

昔日如來成道,大自在天不惜施展大法力送五方天魔下界,被世界規則壓制的情況下也能發揮出魔王的實力,本以為能夠破壞如來根基,再次將他打落凡塵。卻不想如來以大光明拳催動觸地降魔印,發如來正聲,雷音獅吼,一舉將五方天魔降服,成就丈六金身。

如海以六字大明咒的心法催動雷音獅吼,無疑是當面揭他們的傷疤,听著恭謹有加,在五方天魔耳中卻分外諷刺。

扶搖天正要出手,忽覺一股極大的排斥之力籠罩,見佘利娜骨架即將完全化成金色,自下而上生出血肉,知道她劫數將盡,天道在排斥他們,忙高聲問道:「小和尚此來,是要拿回舍利不成?」

他們幾個是魔頭中的魔頭,雖然只有他化自在天是修行大自在之道,但是以大德舍利成就天魔舍利的路子,他們也還是知道的。

如海道:「也不盡然。或許是接一位修羅護法回去也說不定。」

浮屠門有諸多護法,作用等同于靈兵神將,不過並不需要靈兵神將那般失去自由之身,一世受人掣肘。

浮屠護法神將以揭諦、伽藍、金剛為主,乃是一些信奉浮屠的善信死後,或是一些實力強大的妖族成就而來,便是大普度寺大雄寶殿門前,還站著四位金剛。

不過如海口中的修羅護法,卻不在上述之列,而是世人口中常說的八部眾,亦即天龍八部。

修羅神將,便是阿修羅族感悟浮屠妙法皈依以後所化,仍舊列入阿修羅部。至于是否出自本心皈依,也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修羅天名稱中有修羅二字,卻不是修行道的阿修羅族,而是上古魔王。不過畢竟帶著修羅二字,對阿修羅族多少有些莫名的情分,自然不願看到佘利娜被如海收服,成為浮屠的護法。

天劫將盡,佘利娜成就魔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倘若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讓一個魔主門人,被浮屠收了去,五方天魔的名聲可就丟到家了。

夜摩天傳音問道:「小家伙,阿修羅如今投入鬼道門下,你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落難不成?」

九鳳龍道:「晚輩已經感知恩師這里的情況,只是不知為何至今未曾現身……幾位前輩是上聖高真,也沒有辦法嗎?」

夜摩天笑道:「若是我等真身降臨,莫說一個和尚,就是十個百個也盡殺的。只是天道法則壓制太甚,我等能發揮的實力和你不過相若,能有什麼辦法?」

九鳳龍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夜摩天道:「反正我等也不過是一道法力投影,舍了去亦無甚妨礙,就助這位小朋友一臂之力吧!」

夜摩天嬌呼一聲,將身體散化成一團魔雲投入天魔舍利之中,扶搖天、利刃天和自在天頓時明白她的打算,扶搖天扯著兀自怒氣沖沖的修煉天,縱身投入天魔舍利之中。

雖說臨近尾聲,但佘利娜的法力幾乎難以為繼,突然得了五方天魔的法力投影相助,頓時氣勢高漲,這可比一開始那兩顆金丹強了數倍不止,原本被壓制的天魔舍利大放光芒,斗大一朵黑蓮托住洶涌的雷霆。

佘利娜渾身血肉重生完畢,三才令魔幡重又化成鳳冠霞帔裝點其身,她隨手一招,裂成兩片的那桿令旗飛回手中。

她腳踏血蓮頭頂黑蓮,縱聲高呼:「魔主賜我長生田,卻將火里種金蓮。若得我命皆有我,他化自在我化天!」

佘利娜表情肅穆一句一邁步,四句唱罷正往上走了五步,黑蓮托著天魔舍利冉冉升起,雷霆的力量驟然消散,像是天地間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只剩下熾熱的溫度昭示著它曾經的存在。

上方的劫雲變成一團普通的烏雲,洶涌狂躁的雷霆不見蹤跡,只有沉重的水汽滴滴凝結,烏雲不堪重負,嘩啦啦落下豆大的雨點。

佘利娜重塑血肉,皮膚吹彈可破宛如嬰兒,女敕白的肌膚沁出粉潤的紅色,配上五彩斑斕的鳳冠霞帔,更顯端莊大氣,哪有一點魔道氣象?

如海收起笑容一正神色:「曼陀羅尼,道友成就魔王尊位,真是可喜可賀。不過這顆舍利的來歷,能否同老僧說一說?」

佘利娜蓮步輕移,飄然走到九鳳龍身邊,身上的鳳冠霞帔也逐漸變成之前所穿的衣物,一臉愛憐的攙扶著九鳳龍,柔聲道:「九哥,讓你受苦了。」

九鳳龍笑道:「這點苦算的什麼?為了你我連性命都能舍棄,吃點苦又如何?」

如海表情一僵,道:「道友這般看不起老僧,可有些說不過去。」

佘利娜淡然道:「大師心中已有區處,又何必明知故問?」

「難道我說這顆舍利不是你金山寺丟失的那顆,你就能罷手麼?」

靈柩法師道:「浮屠弟子皆有護衛舍利之責。道友以大德舍利成就魔王,無論這顆舍利來自何處,都是我弟子護衛不利之罪過。」

佘利娜笑道:「二位大師一個是五劫阿羅漢,一個是六劫菩提尊,難不成還要聯手對付我一個新晉的魔王不成?」

如海哈哈大笑道:「道友若是以閻魔天子法門成就魔王,老僧又豈會奔赴百萬里來自討沒趣?這顆舍利來自何處你我都心知肚明,也不說那些拐彎抹角的廢話!老僧護法不利丟失舍利,正要請道友一同去大雷音寺面見世尊,老僧自領罪責,還要道友償還因果。」

佘利娜點點頭,卻沒有回答他,對著九鳳龍柔聲道:「九哥辛苦許久,你和二妹三妹先回去,我隨後就到。」

九鳳龍豪爽一笑,模著她的頭發道:「我九鳳龍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如今你翅膀硬了不用托庇在我羽翼之下,正是你我夫妻雙宿雙棲之時。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

「你難道想讓我獨自飛去?」

佘利娜溫婉一笑,依偎在他肩頭:「出嫁從夫,一切都听你安排。」

九鳳龍隨手理了理凌亂的頭發,昂然挺立:「這才是我的好夫人!哈哈哈!」

如海面皮抽了抽,語氣也有些冷硬:「二位旁若無人,這番話說起來倒像是老僧理虧!」

九鳳龍道:「浮屠的護法神,內子怕是無福消受。這顆舍利吞下肚去,自然沒有在吐出來的道理。大師若要動手,我夫妻二人接著就是!」

靈柩法師上前一步,口宣曼陀羅尼:「吞服一舍利,等殺一大德。我弟子若不能護持三寶,便日後也無顏面見世尊和兩位祖師。」

如海道:「憑二位的本事,今日只怕討不得好去。我浮屠並不禁護法尊神自由,來去悉听尊便。況且大自在天主也是我浮屠尊神,護衛靈山日日听世尊講法說道,對道友的修行也有莫大好處。道友又何必如此執著?」

佘利娜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大師的好意我心領了。」

如海道:「那老僧就得罪了。」

靈柩法師道:「師弟,多說無益。既然兩位道友不願同赴靈山,你我也只好帶回舍利向世尊請罪。」

如海嘆道:「師兄言之有理。」

大袖一張迎頭向二人兜去,雖相隔數百里距離,寬大的衣袖也無甚變化,可在九鳳龍眼中卻如遮天蔽日一般,眼前除了一片灰蒙蒙的昏暗,不見他物。

佘利娜小聲解釋道:「這是浮屠的芥子須彌法,從寧老莊的袖里乾坤中月兌胎而出的法門,和袖里乾坤有異曲同工之妙。」

袖里乾坤是寧老莊的鎮派絕學,一經施展乾坤顛倒日月無光,時間空間都被同時定住,任你有潑天的手段,只要破不開時空封鎖,就要被收入袖中。

她一邊不急不緩的同九鳳龍解釋,一邊將一桿令旗舞動,旗面微微一抖擋在身前,如海大袖籠罩的陰影便即消失。

有如狂風吹拂,令旗嘩啦啦暴響連綿不絕,旗桿也有些彎曲,佘利娜猛的一振旗桿這才止住震蕩。

「可惜我剛剛渡過天劫,不是這和尚的對手。適才三才令魔幡又被劫雷撕裂壞了一面,也沒能隨我一同進階成就魔寶。若不是五位大魔前輩將法力都舍于我,這一招我也不好接下。」

如海成就阿羅漢多年,功力深厚,又有靈柩一旁壓陣,這一手芥子須彌法可謂信手拈來。佘利娜還沒有適應五劫修士的力量變化,雖然溝通天地的能力暴漲千百倍不止,卻也不是如海的對手。

她帶著九鳳龍不便遁身,浮屠的神境通號稱周游大千,她施展遁法逃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況且靈柩和尚手中的琉璃青燈一看就不是凡物,為今之計只有全力托住他二人,等待鬼道或者阿修羅族的援手前來。

思及此處她也來了精神,只把兩面三才令魔幡舞的密不透風,任憑如海大袖翻飛,她只是奮力抵擋。

如海二人也是奇怪,靈柩法師站在如海身邊,手托琉璃青燈閉目誦經,如海便連腳步也不挪動,只是一手揮舞大袖罩向佘利娜,翻來覆去就是這麼一手。

佘利娜也覺得異常,暗暗告誡九鳳龍封閉六識,以免如海驟然發難,以雷音獅吼震懾,同時傳了一道神識給甄恬兒,讓她先行回去想辦法聯系幽冥界,請鬼皇葉翔和血河祖師相助。

甄恬兒收了破損的那桿令旗,淒淒然的看了沈彥秋一眼,遁光一晃帶著艾蘿拉扭頭就走。

如海見甄恬兒遠去,嘴角扯出一絲笑容,落在佘利娜眼中,更覺得這和尚有什麼陰謀詭計,心頭一凜。

如海取下脖子上那串油膩膩、髒兮兮的念珠,望空一拋,三十六顆念珠齊齊震動,虛空中禪音陣陣,異香撲鼻。依次跳出三十六個金光閃閃的護法金剛,皆身高丈二盔甲鮮明,手持降魔杵,結成一座降魔陣法,暴喝一聲向佘利娜壓去。

佘利娜除了兩桿三才令魔幡之外,並沒有什麼威力強大的法器,並且法器已經不適用于五劫修士之間的爭斗,如海這串念珠就算不是浮寶,也必定是一件頂級的浮屠法器,就憑這三十六個護法金剛的凝實程度來看,這串念珠只怕已經被他祭煉成了浮寶。

浮屠功法本就對一切外道有極強的克制力,當初鬼皇以幽冥陰氣圍困陰山華蓮淨土,都被地藏王以陣法阻擋化去,佘利娜未轉劫之前也遙遙觀望過華蓮淨土,幾乎被誦經之聲所惑,投身其中。

她手中三才令魔幡若是完好無損,隨同她一道進階成就魔寶,卻也多了一重相爭的手段。如今法力不及法器也不及,甚至還有一個六劫菩提尊在,佘利娜心中不免有些慌亂。

天魔妙法中有一門無相遁法,能自由穿梭陰陽虛實兩界,修煉到高深處,就是周游大千十方寰宇也是輕而易舉。眼看降魔法陣當頭罩下,佘利娜將身一晃,摟著九鳳龍同時隱去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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