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無題

「胡鬧!」

鶴星恫哭笑不得的一拍桌子,指著方天震道:「你一身先天真氣圓滿,早趨近無暇之境。若非《冰河洗劍錄》修行起來與眾不同,非得子午寒潮和冰魄神光不可,你如今早就渡過立真劫,築就道基了。」

「起初是你非要親自采集,說什麼也不願意讓公子為你轉化。我也覺得你心堅志定百折不撓,是個修行的好苗子,未來必然有一番成就,情願高看你一眼!」

鶴星恫把臉一板,冷冷的道:「如今回頭去北極,總要十數年光景,若是路上再耽擱一些,便是數十年也去不得!我和公子等得起,你可等得起嗎?若是走到半路里氣機交感,天劫被牽引降下來,你有多少把握渡過去?」

「你若存了逃跑的心思,我看這南極北極,是不去也罷!《冰河洗劍錄》你不修也罷!天劫?哼哼,還說什麼天劫!便是給你子午寒潮和冰魄神光,這一道天雷你也熬不過去!」

認識了這麼久,別說方天震,就是沈彥秋也是頭一次見鶴星恫發火。方天震本來就心虛,鶴星恫句句說在點上,他是一個字也沒法反駁,也不敢表露出絲毫委屈的神情,只能低著頭不住點頭。

鶴星恫嘆了口氣道:「你和公子勝過親生手足,我也把你當做弟弟看待,這才敢說幾句狠話。要不然只由得你去,管你怎麼折騰也無妨。」

「你和公子以前在小世界的事情,我也略知道些,只是如今來到修行道修了道法扣了仙門,便沒有回頭路好走。以公子的道行,怕也過不多久便要渡四次天劫成就金丹,彼時你們兩個差距越拉越大,你什麼時候才能獨當一面?」

「莫要忘了凌真人的期許。」

方天震小聲道:「嫂子教訓的是,這次是我孟浪了,以後絕不再犯。」

鶴星恫道:「事情雖小,但每一步走出去都是由心而發。你也是出身魔山這樣的大派,錘煉道心之法你也該知道,自然明白這其中的重要性。明哲保身是不假,可是一味退避隱忍,失了銳意進取之心,修行路就真的斷絕了。」

沈彥秋跟著說道:「我自修行以來,便不曾跟在師尊身邊,總在四處游蕩。有時候我也在想,我這般渾渾噩噩的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呢?直到遇見恫兒。」

抓著鶴星恫的手,一臉溫柔的道:「直到遇見恫兒,我才明白,我的道就是守護我身邊的每一個親人,友人,愛人。你們才是我生命的全部。」

轉過頭看向方天震:「雷子,你的道,又是什麼呢?」

方天震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鶴星恫輕聲笑道:「我自有我道,小天的道還需要他自己去感悟,急也是急不來的。眼下還是商議商議下一步該如何。」

沈彥秋沉吟片刻,說道:「我如今卻有幾分把握確定,盜取舍利的極有可能就是九鳳龍和三位公主。只是沒有真憑實據,犁耶泥那里只怕說不過去。」

「浮屠僧人雖然好說話,卻也是出了名的執拗。咱們拿不出證據,就是推斷的再完善,他也不見得相信。」

方天震弱弱的道:「樓難陀不是說要去皇城探查一番嗎?咱們索性就等幾天,等他鬧出動靜來咱們也就好確定了。」

沈彥秋搖頭道:「不然。豈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樓難陀說是去皇城探查,可他若是不去呢?難不成就這麼等著,什麼也不做?」

沈彥秋和鶴星恫互相交換了一下打探的情報,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似乎整個丘流國的民眾,都不知道三位公主其實是修士的事情。

幾人未免惹人注意,隨意叫了一些吃食著小二送進來,便各自盤膝打坐,蘊養真氣法力。

一夜安生。

方天震被鶴星恫訓了一頓,一大早就早早清醒,草草收拾一番就拉著沈彥秋往外跑,倍兒有精神。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街道上比昨天干淨多了,不僅僅是店鋪和路面都收拾的干淨,就連熙熙攘攘的擁簇的行人也稀疏了許多。

兩人只裝作漫無目的的閑逛,間或買點什麼東西。但是行動範圍一直沒有離開皇城附近,並且逐漸向皇城靠近。

北丘皇城外圍的護城河被做成了石板和拱橋覆蓋的暗河,除了從拱橋的夾縫里隱約看到昏暗的河水,也只有微不可查的水流聲依稀可聞。

沈彥秋和方天震繞著北丘皇城轉了一圈,足用去一個多時辰。通過對水流的感知,他發現這條隱蔽的護城河,竟然內通皇城,深入地下聯通著南海汪洋。

倘若以南海水靈支撐陣法運轉,這座護城大陣可謂是固若金湯,除非七劫以上的修士,否則誰能有本事和一座南海的力量相抗衡?不過九鳳龍似乎也沒有修成骨嬰,這座陣法所溝通多少水靈,能有方圓千里就已經極為厲害了。

方圓千里,就已經把北丘山城之外的環山也囊括進去了。

方天震道:「以大陣抽取水靈之力,南海龍宮不管嗎?」

沈彥秋笑道:「南海汪洋無邊無際,就算是南海龍宮也不能完全掌控,丘流島靠近大陸,南海龍宮遠在萬丈深淵,這些許水靈之力,怕也不值得他們費心注意。再說了,海外修士的數量也不少,他們必然也會布置陣法抵擋海風巨浪,南海龍宮總不會把他們也都通通管制起來吧!」

「說的也是。」

方天震不知道從哪里折了根野草叼在嘴里,雙手抱著後腦無聊的道:「這個樓難陀不會是膽小不敢來了吧?前幾天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探查皇城,怎麼到現在還沒個動靜?」

沈彥秋也學著他叼根草睫,兩手往懷里一摟咧嘴笑道:「世事若都這般簡單,你我又何必如此苦苦找不著頭緒?此刻不說南極,最起碼也尋著一座捕鯨船了。樓難陀雖說是犁耶泥的師弟,我看他一身道行反要在犁耶泥之上,自然要謀定而後動。」

「真是干著急,急得發慌!」

方天震雖然被鶴星恫教訓了一頓,實際上心里還是想著等樓難陀搞出點什麼事情來,他們趁著機會聯系犁耶泥,把這件事翻過篇去,徹底擺月兌這一段因果。

金丹一二重的修士,沈彥秋和鶴星恫聯手,仗著十方魔道也敢斗上一斗。可是九鳳龍的實力未知,大公主佘利娜似乎已經是魔帥後期,金丹七八轉的道行,莫說他兩個聯手,就是再添上十個八個,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如今皇城進不去,無論是九鳳龍還是三位公主,北丘山城的人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們幾個是實力強大的修士。總不能跑到定海軍或者巡城司去,找那些坐鎮的修士詢問,那時候消息打探不著,只怕連人也走月兌不得。

兩人正走著,忽然看見昨天那個扯著弟弟玩耍的小姑娘,方天震正是百無聊賴之際,再加上昨天小姑娘那一句胖叔叔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如今仍舊清晰的縈繞在耳邊,忽然看到小姑娘摟著弟弟坐在牆邊看其他的小孩子玩耍,他眼珠子一轉便動了心思,一溜煙兒的跑過去。

「小妹妹,今天怎麼沒去街上玩兒啊?」

方天震一路小跑到跟前,笑嘻嘻的打了個招呼,小姑娘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幾個孩子丟沙包摔泥巴,沒注意方天震忽然跑過來,被嚇了一跳。

待看清是方天震之後,他才怯生生的喊了聲叔叔,把弟弟往懷里抱了抱。

方天震滿心歡喜的跑過去,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立即被這一句熟悉胖叔叔打落深淵,一口氣沒順過來,被口水嗆了嗓子噎的不停咳嗽。

「小妹妹,算哥哥我求你了!我有那麼老嗎?你喊我一聲哥哥我帶你去買糖吃好不好?」

小姑娘瞪著水靈靈的大眼楮,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小聲的道:「阿媽說騙小孩子買糖吃看小金魚的都是壞人!」

他弟弟把頭縮在她懷里,只露出兩只漆黑明亮的眼楮,不住地點頭。

方天震哭喪著臉,舉著雙手一步步慢慢的退回去,跑到牆角抹眼淚去了。

沈彥秋直笑的小月復酸痛,差點抽筋這才捂著肚子喘了幾口氣,樂呵呵的對那小姑娘道:「小妹妹,今天怎麼沒跟小伙伴們一起去玩啊?」

小姑娘對沈彥秋的印象深刻,先從懷里拿了一顆糖果剝開塞進弟弟嘴里,這才歪著頭道:「前面春雨樓搭台唱大戲,他們都跑那兒去了。我弟弟太小了,阿爸和阿媽都要做工,我怕人多擠傷了他,所以就沒過去。」

「反正等他們回來了跟我說說也是一樣的。」

沈彥秋愛憐的模模她的腦袋:「真是個好孩子!走,哥哥帶你看大戲去!」

言罷不由分說,把小男孩往脖子上一架,扯著小姑娘往春雨樓就走。

小姑娘為了照看弟弟,強忍著沒去湊熱鬧,其實心里早就跟貓撓似的。沈彥秋說要帶她們去看大戲,頓時樂的她喜笑顏開,緊緊抓著沈彥秋的手,看著兀自在牆角傷心的方天震。

「那個胖……哥哥不去嗎?他是不是生我氣了?我去給他道歉好不好?」

沈彥秋笑道:「不管他!這麼大人了,還跟小孩子置氣,就該他哭鼻子抹眼淚!」

「那他生氣是因為我說他胖,還是因為我叫他叔叔呢?」

沈彥秋捏捏她的鼻子,翹著大拇指夸道:「書上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舍魚而取熊掌者也。偏是你最不小氣,不但把熊掌給了他,就連魚也沒落下!他是因為感動喜極而泣,偷偷開心呢!」

小姑娘咬著手指頭,茫然的道:「魚?熊掌?」

「哈哈哈……」

沈彥秋加了一絲法力在她腳下,托著她好似飄飄雲中,身輕如燕,忍不住蹦蹦跳跳的歡呼。

「雷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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