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進王宮

沈彥秋回到制衣鋪,一路上還在不住回想著蘇尋花卓然不群的瀟灑模樣,心里頭不停的贊嘆。似乎在他眼里,也只有徐沐白和蘇尋花這樣的人物,才算得上真正的修士。

「哎呀,你可算回來了!」

三丈月無聊的趴在羊頭怪收賬的桌子上,賬本收拾到一邊,此刻上面擺滿了瓜果蔬菜之類的東西,三丈月正抓著一根胡蘿卜慢慢的啃著,羊頭怪點頭哈腰的站在一邊,端著個果盤往桌子上添。

拿波丸那個傻大個,竟然就站著靠著柱子睡得正香,呼嚕打的震天響,口水順著下巴流的整個胸口都濕了,時不時的砸吧砸吧嘴。

三丈月瞄見沈彥秋回來,把手里的半截胡蘿卜一丟,縱身跳過桌子,先飛起一腳用力踢在拿波丸腿彎,給他摔了個大馬趴,靠在一邊的巨大石斧頓時和拿波丸一起,把木地板砸爛一片。

沈彥秋感覺腳下明顯的晃了一晃,羊頭怪盯著破碎的地板,臉上一陣抽搐。

三丈月沖上前摟著沈彥秋的胳膊,笑眯兮兮的道:「榕哥,跑哪兒玩兒去了?」

拿波丸摔了一跤倒跟沒事人一樣,晃悠悠的爬起來扛著巨斧,胡亂擦了擦身上的口水灰塵,樂呵呵的道:「我咋睡著了?怎麼沒站穩還摔了一跤……」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

三丈月把嘴一撅,拽著沈彥秋,頭一歪看也不看拿波丸,邁步就往外走。

拿波丸懵著臉不明所以,趕忙追了出去。

日到中天,沈彥秋覺得有些肚餓,之前的幾顆黑晶和那一袋子貝幣,都舍給了老乞丐,只得又向拿波丸討了幾顆,三人就在街上隨意找了家小酒館,叫了幾個可吃的小菜,又點了一壺清酒,拿波丸仔細看過菜單之後,想了好一會兒才特意囑咐小二上一大桶米飯。

沈彥秋給他們倒了熱茶,尋思了一會兒,像是突然做了一個決定,把手上的戒子退了下來道:「是這樣,如今已經到了參天城,我得打听打听往徐無城的去路。只是一路上多蒙你們倆陪伴,又這麼破費給我買了衣服。我是一窮二白身無長物,只有二哥送我的一個戒子,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件,送給小月,權當我一片心意。」

他兀自摩挲了幾下,這才一咬牙,遞到三丈月面前。

三丈月一怔,緩緩的接過戒子,抿著嘴道:「榕哥,你是要跟我們分開了嗎?」三丈月立刻明白了沈彥秋的意思,說著說著眼淚就浸濕了眼眶,兩只手擰著衣角,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沈彥秋抬手為她擦去淚水,強忍著心中的不忍,笑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們總歸是要分開的。你也別太難過,我就是這麼先說一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對著悶頭吃飯的拿波丸道:「丸子,你雖然心里聰慧,可性子實在過于憨厚,現在我有幾句話同你講。」

「唔……壘縮。」拿波丸嘴里塞的滿滿都是飯菜,說話也不清不楚。

「你若是只想做個兔兵拿波丸,熬苦過日子,我想你隨便在城里找個兵營,報上拿波山的名號,都能順利的通過。只是你有沒有想過,小月一個女孩子家,怎能跟著你到兵營里受苦?」

「那,那我跟著你吧?」

三丈月抓著戒子,不安的在手指上轉來轉去,听著沈彥秋這句話,立刻破涕為笑,小心翼翼的問道。

沈彥秋笑了笑並沒有接著她的話,只是繼續道:「我既然同你們許了黑山老妖和白月公主的名號,你們哪怕是當做開玩笑也好,只是現在這個時候,咱們倒是不妨試著在這上面做一做文章,只是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陪我賭一場!」

拿波丸努力的咽下嘴里的食物,拍著胸脯道:「哈哈哈,你去拿波山打听打听,咱丸子哥,那可是一身都是膽!」

「有你這句話那就好辦了,俗話說一顆腦袋肩上扛,榮華富貴險中求!方才我盤算了一下,只要你們有這個膽量,等下吃飽了飯,我就和你們去王宮,拜會一下大猿王,替你們搏一個出身!」

拿波丸驚道:「這太突然了吧,我還一點準備都沒有呢!」

沈彥秋把手里的筷子一扔,冷著臉道:「放心,我既然敢說這話,也是做好了打算,只要到時候你們別胡亂說話,其他的都交給我就是。」

他也多年跟著段景涵走南闖北,雖說年紀不大,卻也見過許多場面,自思真的面對大猿王,以他以往的閱歷和經驗,也能說上幾句話,大不了就學著軍主以前的做派,想來也出不了什麼大毛病。

三丈月倒是表現得很乖巧:「嗯,我都听你的就是。反正再壞,總不至于大猿王一刀把我們砍了不是?」

拿波丸支支吾吾的道:「咱們盤算的這麼好,可是你們誰知道大猿王的脾氣究竟是什麼樣?」

他們拿波山在妖族也算小有名氣,只是真要和參天城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個檔次。畢竟他們還沒有資格稱王。

大猿王作為一方妖王,要是沈彥秋這麼一個凡人三言兩語就能說動的話,那也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看沈彥秋自信滿滿的模樣,拿波丸和三丈月又是個不會拿主意的,商量了好一會還是決定听沈彥秋的。

最終定下主意,三個人加快了吃飯的速度,拿波丸簡直就是風卷殘雲一般,把盤子湯碗一股腦的都倒在木桶里,扒拉到面前。

吃過飯,沈彥秋讓三丈月舍了幾個貝幣與小二,問明了王宮的去處,三人收拾收拾,直奔王宮而去。

順著小二指點的方向,三人走街過巷一直走了小半個時辰,穿過十幾條街,這才到達小二說的王宮所在。只是到了地方一看,三個人一起傻了眼。

小二所指的地方,正是天柱山下。只是那渾圓的天柱山,環抱起來總有百十丈寬闊,正對著三人的方向卻是一條十來丈寬,圍著柱子人工挖掘的護城河。

寬闊的護城河繞著巨柱環成一個巨大的圓,也不知道動力從何而來,碧綠的水流湍急波濤洶涌,隱約可見水里設置的無數障礙,三人到了岸邊只站了一會兒,就被轟隆隆的波濤轟鳴震退。

沈彥秋騰騰連退幾步,晃晃腦袋,使勁扣了扣耳朵,這才從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里掙扎出來。

一指不遠處的一座鐵板橋道:「想來那店小二不至于哄騙我們,你們看,那鐵板橋前面的瀑布下,有兩個小猴子站崗,想來就是王宮的門戶所在。」

拿波丸和三丈月順著沈彥秋指點的方向一看,兩只小猴子各自端著棍棒,套著鎧甲站在瀑布兩旁,身子都挺得筆直。

小猴子背後是一掛三丈寬闊,燦白如雪的銀亮瀑布,水源自天柱山上流下,卻看不著出處何在,只一片茫茫燦白,仿佛自天空中而來。

兩只猴子眼珠子骨碌碌轉個不停,瞅見四下無人之時,趕忙抓耳撓腮,又扭又蹦。

猴兒本是活潑好動,最是按耐不住的性格,更何況一動不動的站上一天?換做其他的種族還好,只是站著的是兩只小猴子,莫說一刻鐘,只怕一小會兒也要保持不住。

沈彥秋小跑幾步快速通過鐵板橋,離著還有十幾步遠就被小猴子看見,趕忙身子一正,拿穩了棍棒對著他們一指,揚聲喝道:「什麼人?」

沈彥秋陪著笑臉,對著兩只小猴子一拱手道:「兩位將軍莫急!在下是黑山老妖和白月公主的隨從,特來求見大猿王,還請兩位將軍引薦引薦。」

「不見!」

左側的猴子眼一瞪:「什麼黑山老妖,白月公主的,听都沒沒听說過!我們家大王那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嗎?趕緊走,別在這礙眼!」

「再敢嗦,亂棍打走!」

右側的猴子倒不似這般不近人情,只是拿棍子敲了敲地面,不耐煩的道:「沒有大王傳出去的帖子,管你天王老子來了,也是不見。咱們兄弟倆眼楮里,可揉不得沙子。」

「看你們幾個生瓜子不懂規矩,不過倒也算得上乖巧,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趕緊走,趕緊走!」

「那是那是!」

沈彥秋只是一味順著話頭,把提前準備好的黑晶遞過去一把:「兩位將軍勞苦功高啊,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兩位將軍買些酒喝,買些酒喝!也不知道兩位將軍怎麼稱呼?」

右側那只猴子齜著牙,把棍子一頓道:「甭來這一套,你們這樣的人我見得得多了,趕緊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否則被我亂棍打走,你面子上須不好看!」

只是左側那只猴子瞅著幾十顆亮閃閃的黑晶,立馬就變了臉,把剛才凶神惡煞的表情丟掉,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干咳兩聲,拿捏著做派道:「瞎胡說什麼,我們只是奉了領兵王的命令把守宮門,可不是什麼將軍!你這麼瞎說不要緊,要是被別人听去,我們倆可就要跟著遭罪!」

他盯著黑晶目不轉楮,仿佛在極力克制伸手抓走的沖動。

「俺是猴賽因,這是俺兄弟猴賽雷。」

沈彥秋眼楮一亮,微微側著身子遮掩著,趕緊把黑晶都塞在他手里:「您看這話說的,這怎麼能是瞎說呢!兩位將軍能夠被領兵王殿下安排在最緊要的位置,可見領兵王殿下對二位將軍也是十分信任!在下只是提前說一下,真要說起來,那還不是早晚的事兒嘛!」

猴賽因一只手抓不過那麼多黑晶,捂在懷里又怕掉下來滾到河里去,想了想丟掉棒子拉過旁邊的猴賽雷,倆人對半分了分,這才又繃著臉撿起棒子,裝模作樣的道:「咳咳……算你小子會說話,說的俺們心里舒坦。這人吶,額人也好猴也罷,只要心里一舒坦,那就什麼事都好辦了!你剛剛說誰來求見?」

「黑山老妖和白月公主。」

「咳咳,好吧。」

猴賽因裝模作樣的想了想,又低頭琢磨了好一會兒,還是舍不得揣進懷里的那把黑晶。躍步走到瀑布邊上:「你就在這里等一會兒,我進去通報一聲,至于大王見不見你們,那可就說不準了。」

他拿著棒子一挑,瀑布如同一塊門簾般被他掀起一角,其余的地方仍舊是飛流直下水花四濺,只是被他挑起來的那部分褶皺在一起,看起來有些虛幻。猴賽因挑起一個剛好夠自己通過的缺口,閃身跳了進去。

沈彥秋這才明白,為什麼這道瀑布之前還專門造了一座鐵板橋,還有兩只小猴子站崗把守,原來大猿王的王宮,竟然設在這瀑布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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