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說著將桌子往一邊推了推,然後將夏逸風扶著躺好。
隨後又扯過被子,仔細的給他蓋上!
隨後抬手描繪著夏逸風的眉眼。
這些年他胖出了一個新高度,一張臉上滿是肉肉的,看不出當年的一點英氣。
看著憨憨的傻傻的。
可就這樣一個人,他卻將她當成寶貝一般的寵愛,將她寵的無法無天,將她寵成了女王,也將她寵成了一個小女孩。
讓她可以肆意的在他的面前撒野。
阿年俯身在夏逸風垂著的眼簾上輕輕的印下一吻。
起身的時候,她伸手從他的懷里拿出了一枚令牌,裝進自己的懷里,下了地後熄了燈火走了出去。
守著石牢的山賊守衛參差不齊的分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
「開門!」
阿年準確的找到了臨千初所在的牢房門口。
「夫人……」
阿年走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見到這個女人。
阿年說著的同時,直接拿出了夏逸風的專屬令牌!
山賊仔細看了一眼令牌,不敢有半絲怠慢,連忙去開鎖。
恐怕她也想逃避吧……
若她真想,又豈是他能阻攔的住的呢?
之前她多少次的想要見到她。
執行當年姚太妃留下來的遺命,然而,都被夏逸風給阻止了。
石房里光線不是很明亮,只牆壁上一盞油燈。
阿年目光準確的看向那個人生中最大的贏家,當今太後的身上……
這一次,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境況下見到了。
她反而平靜了。
然而,她卻面不改色,即便在這樣的一個石牢里。
她竟也如此平靜至極。
女子負手而立,眸光寧靜的與自己對視著。
即便面對如此逆境,也許隨時都有可能會沒命。
「我記得你,若是我沒有記錯,你曾身著夜行衣跳進過我的窗子,你和夏逸風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有所交集的吧……」臨千初聲音平靜的道。
「沒有想到太後記性如此的好……」阿年感慨︰「連我這種小人物都能被你記住。」
「夏逸風是我的夫君。」阿年聲音毫無起伏的做著自我介紹……
臨千初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有所猜測了。
阿年又說了一句。
臨千初輕笑了聲,「生死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好比一把柴刀,是砍柴,還是行凶都取決于拿刀的人。」
她發現真正的面對她並不怎麼的難。
「只是如今你卻已經成為了高高在上,掌他人生死的皇太後……」
「太後難道就不擔心我們會魚死網破嗎?」阿年喃聲問道。
臨千初沒有動,神情里沒有半分的變化,可以說很淡,「魚死網破需要勇氣的。」
阿年聞言愣了下,仔細品了片刻,喃喃出聲道︰「你說的很對……」
她的目光看向對面的女子,她依舊淡然的看著她。
旁邊的阿珂立即上前扶起了阿年。
兩個人目光平視著,「民婦想與太後娘娘做筆交易。」
「是啊,都不是亡命徒,誰沒有至親至愛之人呢?」阿年說著笑了起來,她提步走到臨千初的面前跪下,「民婦拜見太後娘娘……」
臨千初垂眸看了片刻,「起來好好說幾句話吧,這麼跪著就沒有意思了。」
阿年道︰「我放了太後娘娘,只求太後娘娘能夠饒夏逸風一命……」
臨千初眸光定定的看著阿年。
「願聞其詳。」臨千初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一向行事都是如此,如果能以很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只要值得就好。
這是阿年怎麼也沒有想到臨千初會說出這句話。
她有些怔怔的,以為她會輕蔑的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阿年被她看的漸漸地不安起來,眸里閃過一抹決絕,「若是太後……」
「夏逸風倒是有福氣,娶了你這麼一個有情有義的好媳婦……」
自然,她也不想將這麼多的人全部殺掉。
「與其這樣,不如讓他們上戰場上博得一線生機!」臨千初又補充了一句。
「這樣,朝廷現在正用兵之時,你若能說動夏逸風,讓他棄暗投明歸順朝廷,我可以給他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臨千初說的坦然,她當然也不會為了活命滿口答應下來,然後在言而無信,這種事她絕不會做。
臨千初挑眉了下,跟在她的身後往外走去。
然而,阿年剛剛拉開房門,就看到了齊刷刷的弓弩對準著門口。
阿年怔怔的看著臨千初,她想,她能明白夏逸風為什麼這麼多年覺得愧對這個女人了。
「太後娘娘如此胸襟……好,現在我先送太後娘娘離開。」阿年頷首一下帶頭走在前面。
慕司躲在弓弩手的身後,目光陰惻惻的道︰「我做什麼?你看不出來嗎?反而,本軍師要問一問,你要做什麼?難道你要背叛國師大人嗎?」
臨千初並未露面,不是她貪生怕死,而是慕司要做的很簡單,就是想要她的命。
阿年面色大變,當即厲聲喝道︰「慕司,你要做什麼?」
心里卻分外的著急,更是後悔自己思慮不周,竟然將他給忘記了。
「阿年,他是什麼還輪不到你來置喙,倒是你,要做那忘恩負義之徒嗎?不要忘記,你和夏逸風有命活到今天是誰給你的!」
慕司那陰惻惻的聲音裹著呼哨的寒風,仿佛從地獄里傳來的一般,「還有不要忘記了,你們九死一生,是誰造成的,難道你們還相信那個女人?」
若是因為自己也站在門口,阿年恐怕也會沒命了,她出聲道︰「你先走,不要和他在這里死磕。」
阿年卻沒有理會,「國師?哼,你還真是夠蠢的,你口中的國師他已經成為了叛國賊,他還算哪門子的國師?」
這是他不願面對的。
到了現在的時刻,慕司只能繼續向前。
阿年冷笑,「凡是有因就有果,既然是逸風犯了錯,就該受到懲罰,反倒我很好奇,你這麼忠心湯紅觴他到底給了你什麼?你不過就是個搖尾乞憐的可憐蟲,到了現在這一刻,你還對他抱著最後的幻想。」
這一次阿年的話徹底激怒了慕司,松油火把下,他的臉忽明忽暗,猙獰的彷如厲鬼!
誰知他卻命途多舛,西澤滅了,青丘死了。
他便選擇了跟著湯紅觴。
他當初選擇跟著湯紅觴一起出來,就是不想默默無聞。
慕司太想成為青丘那樣的人了。
慕司也知道湯紅觴這個人心思深沉,對誰都不信。
甚至他也知道他還暗暗培養了一個替身。
湯紅觴承諾過他,會讓他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
他什麼都沒有,唯獨就有耐心。
誰知道他的心思就這樣的被阿年戳破,就如將他最為恥辱的一面暴露在陽光下一樣的令他難堪︰「簡直找死!」
阿年眼看他要揮手,頓時冷笑一聲 ,「怎麼,你覺得難堪了嗎?可事實就是如此,湯紅觴做國師的時候,你卻在他的府中默默無聞,恐怕你走在街上都不一定有人認識你,他逃跑了,卻仍舊扔下了你,你難道就沒有仔細想過,你到底算什麼嗎?」
一直以來,他都裝作不知道,只表面做一只听話的狗。
只希望有一天湯紅觴能感動,將他視為最大的心月復,那他的期望也就指日可待了。
一瞬間,慕司的腦海中轟然炸響,這是他最不願听見的,頓時目眥欲裂咬牙切齒道︰「給我射……」
「我看誰敢!」
「賤人,你知道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你懂什麼?」慕司不覺得自己有錯。
「我不知道你們男人在想什麼,但我知道,你這麼多年,不過就是他坐下一跳乖巧的狗而已,還是一個隨時都可以拋棄的狗而已。」
站在石屋門口的阿年聞聲也是面色一變,「逸風……」
走出屋門口,看到夏逸風滿頭都是濕漉漉的,在火把下,他的臉是青色的。
氣息不足的聲音在慕司身後響起。
慕司下意識的回頭,就見夏逸風被兩名山賊架著走了過來。
說完,他目光看向那些山賊,「都給我收起弓弩!」
然而,那些山賊早得了慕司給他們畫的大餅,哪里會听話,都避開了他的目光,對他的話也是視而不見。
夏逸風全憑著對阿年的擔心硬撐著爬出屋子的。
一眼看到阿年平安無事,他這才放下心來,轉而怒瞪慕司,「慕司,你不要過分,這里是我的驚風嶺!」
「阿年……」夏逸風有些著急。
在他的眼中, 慕司就是一條瘋狗。
夏逸風怒聲道︰「你們……」
「你們真以為慕司能給你們什麼?他連自己都在四處逃出,連個男人都不配。」阿年頓時尖聲道。
只稍稍一權衡,盡管慕司說的好處還未到手,但他們更想要不計後果的博一回……
頓時弓弩對準了阿年就射了過去……
果然,慕司頓時目露凶光,對著那些山賊道︰「給我殺了她,我賞黃金百兩!」
這些烏合之眾的心中眼中只有利益。
就在下一瞬,一個黑影掠過,多數箭矢落地。
下一瞬,阿年不見了。
「不……」夏逸風淒厲的一聲吼叫。
然而,他的聲音卻沒有那些箭矢來的快。
眾人只看到一個影子閃進了石屋中。
只留下了一地的箭矢。
空氣里一陣安靜,片刻之後,夏逸風甩開兩名山賊,踉蹌上前就要去抓慕司的衣領。
然而,卻被慕司反攥住了他的衣領,面容扭曲的道︰「夏逸風,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