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要洗漱的,只是此刻心中滿是憤懣,明顯就是沒有拿她當人,甚至連個物件都不如,更沒有知情權了。
這種憤怒讓她深深地感覺到了疲憊和無力。
蒼白的唇瓣上浮著一抹冷峭。
听著婆子那也充斥著不滿的腳步聲傳來,鶯鶯從鏡子里看到兩名婆子走了進來。
她聲音透著冷冽的意味,「放下東西你們出去吧,這間屋子,我自己布置。」
兩名婆子不以為然,她們也是昨晚新派過來負責過來看守這位五小姐的。
因為之前看守著她的人因失職,被王妃娘娘處置了。
說著,兩個人轉身退出了臥室,堂屋本就大一點兒,很快就能布置好,索性也不著急,直接坐在了桌旁,絲毫沒有收斂的奚落道︰「真是好大的威風。」
「呸,不過就是個不招家主待見的庶女,也就在咱們面前擺擺譜了。」
本來就覺得這位五小姐晦氣,此時更不願意進屋,生怕也沾染上她的晦氣。
听了她的話當即便重重的將那筐扔在了地上,「既然五小姐要幫忙,那五小姐就快些,咱們就布置堂屋,莫要以為咱們偷懶。」
鶯鶯只那麼呆呆的坐在妝台前,卻仿佛沒有听到的。
這樣的話語,這十幾年的時間里,听過比這還鋒利的話語多了去了。
「咱倆老姐倆可真是倒霉,被點了這里……」
兩個人的聲音一字不落的傳進鶯鶯的耳中。
只是,她真的好恨好恨那個人呀,嫡庶天差地別她接受。
可是難道庶出就不是他的兒女嗎?
如今她已經被打磨成了銅皮鐵骨,听在她的耳中無關痛癢,已經難以傷到她分毫了。
可以說她听的已經麻木了。
如今她已經失去了自怨自艾的資格。
但她絕不能就這麼成為他們的棋子。
他怎麼可以如此的冷血絕情?
少女那縴細如柴的手指緊緊地捏緊,泛著冷白色。
下定了決心,起身,拿起框里的紅綢認真,仔細的掛了起了紅。
夠不到的地方,她搬過春凳踩在上面。
她的眼里泛著決絕的光芒。
只要姨娘能活著,管她嫁給阿貓還是阿狗都無所謂了。
一陣慌亂的起身,「郡王您怎麼啊……」
「滾開。」
直到她要開始掛紅綢床幔的時候,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外面的兩名婆子一眼看到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東方璞玉凶神惡煞般的闖進來,嚇得差點沒直接坐在地上啊。
另一婆子心中肝膽俱裂,連滾帶爬的借著前去相扶的逃離了小郡王的身邊。
東方璞玉連看都沒有看一眼,面目扭曲的直接就進了東屋。
東方璞玉一個窩心腳就將要給他請安的婆子踹翻在了地上.
那婆子被踹的直翻白眼,口角處有口水都淌出來了,卻只張嘴瞪眼的發不出聲音來。
「你還真是百無禁忌,就算是嫡親的兄妹之間,也不該如此的無所顧忌,這麼闖進我的閨房,就不怕別人罵你畜生嗎?」
這是她從未如這一刻這般,痛快的用著刻薄的話語來咒罵這個不可一世的兄長。
一進門就看到了站在床榻邊上的鶯鶯,當即咬牙切齒的罵道︰「小賤人。」
鶯鶯直挺挺的立在原地,若是以往,她見到這位嫡兄或許會害怕,可眼下,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東方鶯鶯冷笑了聲,「我是小賤人,你是小賤人的兄長……雖然我很不想承認有你這麼一個如禽獸無異的兄長,可這個事實好像這輩子是無法改變了。
就如同盡管我那麼的憎惡自己也是東方家的人一樣,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叫我賤人了,哥哥,我不允許你這麼自我糟踐。」
東方璞玉也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敢對他說這樣的話。
先是一愣,轉而面目一陣扭曲,「小賤人,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對我這麼說話?你找抽是不是?」
此時的東方鶯鶯已經不在懼于東方璞玉,她第一次說這麼多的話。
而且還是面無表情,清淺的目光直視著東方璞玉的雙眼,幾乎不換氣一口氣說完的。
東方鶯鶯原本就不是逆來順受的姑娘。
只是因為姨娘被盛王妃捏在手里,她也不得不隱忍。
下一刻,待他回神過來,頓時惱羞成怒,怒聲大喝,「東方鶯鶯你找死!」
東方鶯鶯心中冷笑,「不用那麼大聲,我沒有聾。」
東方璞玉如雷劈般的站在她的對面。
臉上那怒不可遏還未來得及收起來,好半天都沒有找到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麼?」東方鶯鶯身子一僵。
她知道他口中的燕楚是誰。
「你個……」東方璞玉原本習慣性的想要罵她小賤人,轉而就想到了她剛拿剛剛說過的話。
頓時就改口道︰「東方鶯鶯你是不是以為成了燕楚的妾室,就否極泰來了?就可以揚眉吐氣了?所以才敢對我這般說話的?那你就打錯了算盤,做了美夢。」
根本就來不及去想那個少年此刻的處境。
只希望自己的逆來順受,能換得姨娘和那個好心的少年一線生機。
經過昨夜,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是,她為那個如清風明月般的少年擔憂了一晚,在今日醒來就面對這樣的狀況。
然而,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是給他……
只是有那麼一刻,她在知道自己是燕楚的妾室,竟然心中松了一口氣,甚至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在她的心里,早就知道,她和其他庶出姐妹在這個冰冷的蛇窟里都無足輕重的。
因為她們從出生就已經注定了是家族聯盟的棋子和禮物。
東方璞玉見她這般表情,頓時想起了來意,面色鐵青,開口便惡毒的道︰「東方鶯鶯你不用做夢了,現在你听好了,若是想你姨娘活著,你就拿根繩子吊死自己,否則,我會讓你後悔的。」
東方璞玉的話猶如當頭一棒般,將東方鶯鶯心中剛剛生出的那一絲希望給砸的粉碎。
也將她敲的身子一晃,雙眸震驚的張大看向東方璞玉。
當即眼圈一下就紅了︰「不管怎麼說血濃于水,你們為何要如此的趕盡殺絕,一而再的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