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關的民風彪悍,比關里的要開放熱情,男女同席自然不是什麼事。
只是自小在關外長大的沐野不想戴上一個粗俗野蠻的帽子。
更不想令臨千初和夏逸風等人回到帝都當做笑談,在收到他們來的消息,提前耳提面命的一再囑咐要收斂。
就形成了夏逸風等人要將紈褲發揮到極致,而西關沐野等人的拘謹的畫面。
此時臨千初的這一句話,引來的場面就是為之一靜。
到底還是郡守梁布壬年歲擺在那,反應也比別人快一些,頓時哈哈長笑起來,「好說好說哈哈……」
人家都這麼說了,沐野自然不能勉強,當即給沐囹月使了個眼色,心里很快就形成了一個主意。
沐囹月原本就妒忌臨千初,一個如此聲名狼藉的女人,被封了個燕國夫人的名號,還僅次于皇後,這讓天之驕女的她很是不服氣。
沐野的面色有那麼一瞬的扭曲,尤其是看著梁布壬的時候。
梁布壬絲毫沒有害怕,反而還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卻沒有人注意她。
隨後沐野對外揚聲,「舞來……」
此時又這麼不給她顏面,哪里會不難堪?
但卻敢怒不敢言,訕訕的起了身。
讓人不由等待著接下來的驚喜之感,都安靜下來抬眸望去。
隨後鼓點慢了下來,就仿佛踏步一般,一下一下……
頓時大廳中的這一波開場舞的女子飄然退下,隨之就是幾聲很有節奏的鼓樂之音響起。
每一聲,仿佛敲擊在人的心頭上。
鈴音便是從女子的腳踝處傳出的。
步伐,鈴音,鼓點融為了一體,不得不說這個作曲作舞之人很會抓住人心!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整齊劃一的鈴聲……
由遠及近,一波身著輕紗的女子從後門處,赤腳走出。
從上到下,處處仿佛都賦予了靈魂一般,無處都是故事,又無處不在隱晦的一種挑逗。
將風情萬種展現的淋灕盡致,緊緊地縛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隨著舞姬們步入環形宴席中間的空場,絲竹鼓樂同時響起,仿佛是一個信號一般,女子們也動了起來。
全身靈活的仿佛柔軟無骨似的,眼波輕送,手指輕勾,腰臀輕擺,雪白的長腿若隱若現……
耳邊一熱,一個似有若無的挑逗之音在耳旁響起,「夫人姐姐若是喜歡,凌墨單獨跳給夫人姐姐看。」
她這是被小屁孩調戲了嗎?
臨千初純屬用著欣賞的目光看了半晌,轉眸看夏逸風等資深的大紈褲都直了眼,若是夸張點,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忍不住噗笑了聲。
這樣的話出自于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口中,臨千初自然不會只看表面。
更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因為她看他雖看著自己,可余光卻留意著沐野。
臨千初眼角余光發現沐野和梁布壬留意著自己,她狀似側眸看沐凌墨,不著痕跡的拉開距離,似笑非笑的,話語卻滿是譏諷︰「原來西關王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嗎?」
沐凌墨的神色里卻是無半分的惱怒難堪,而是好似她說了什麼調情的話似的,帶著幾分羞澀和欣喜,「若是夫人需要,凌墨不介意以此取悅夫人。」
但他有那個實力嗎?
雖然短短的接觸,她從沐野的行事作風和眼神里看到了濃濃的野心和志在必得,他豈會將這個唾手可得的王後之位拱手相讓?
這小子明顯在利用她,做戲給沐野看,簡直就是個小狐狸。
看來皇帝選了他,也不是盲目的,足以說明有他的過人之處。
而沐野收到梁布壬的眼神後,二人前後腳的出了宴會大廳。
「你剛剛是何意?你知不知道讓那個野性難馴的狼崽子在燕國夫人身邊,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沐野一見到出來的梁布壬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質問。
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臨千初端起酒盞,輕抿了一口酒。
梁布壬回頭看一眼,見無人偷听,這才壓著聲音道︰「你不是說這個燕國夫人古怪麼?從目前看,說明了什麼?」
「少賣關子,有話直說。」
梁布壬連忙好聲安撫,「長公子息怒,長公子息怒啊,容本官說完下面的話再發火也不遲嘛。」
沐野心氣不順,口吻自是談不上客氣,「有話就快說。」
梁布壬猥瑣的捂著嘴嘿嘿笑,「七公子容貌的確不俗啊,她自然因為別的,話說女人和男人有何不同?哪個不愛顏色?」
「你知道本公子說的不是這個,你……」
梁布壬被沐野的急躁和不懂情趣而鄙夷,只得直白的道︰「長公子,您怎麼還不明白?這燕國夫人怎麼說也是個女子,說白了吸引她的不是什麼姑娘,是容貌俊美的公子啊!」
「什麼?」沐野卻沒有梁布壬的樂觀,「你確定她對老七青眼有加不是因為別的?」
沐野聞言陷入了沉思,真的這麼簡單嗎?
梁布壬一臉我是過來人的拍了拍沐野的手臂,「換一種說法,就算本官說錯了,那也能起到監視的作用,于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麼損失不是麼?」
「長公子稍安勿躁啊……」梁布壬老神在在,他若不是善用人心豈能會成為一方郡守?
「本官知道長公子行事謹慎,不放心這個燕國夫人,可您再想想她身邊的那個俊朗的護衛,還不足以證明麼?她已經明白的告訴我們了,她喜愛的是俊美少年嗎?如此一來,我們正好可以見縫插針,多安排幾個俊美的公子在她身邊,可以用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公子還愁什麼?」
沐野和梁布壬回去的時候,大廳里的氣氛已經被烘托到了極致。
夏逸風已經和西北這些有頭有臉的人打成了一片,已然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地步。
這句話徹底說服了沐野,神色稍緩,這麼說來,倒是本公子不穩重了。
梁布壬一臉大度的,「公子隱忍多年,情急也在所難免……」
當然,她要的也是這樣的效果。
她從來不會小看任何一個人,在半路上就與夏逸風等人定好了計劃。
而臨千初仿佛也與沐凌墨相談甚歡的模樣,這下徹底打消了沐野的疑慮,對梁布壬低聲一句,梁布壬笑嘻嘻的說了「等好吧」一句就匆匆離開了。
臨千初還不知道,她的這一舉動讓沐野和梁布壬誤會了。
可是她沒想到這個沐野竟然是個如此謹慎小心的性子。
正在這時,沐野端著酒盞酒樽走了過來,「夫人,沐野敬您一杯。」
由他吸引著所有人的視線,為的就是好方便她行事。
沒人拿她當盤菜最好。
長公子想要知道什麼呢?」臨千初放下酒盞問道。
坐在她身邊的沐凌墨很是乖覺的及時給她斟滿酒水。
臨千初一如既往神色淡淡的,倒也給他面子的喝了酒,依舊沒什麼話,很是惜言如金。
沐野只當她外表高冷,也沒有覺得不對,「夫人,沐野有件事想要請教。」
沐野握著酒樽的手不由緊了下,她用的是肯定的語句,難道對我了解?
沐野不由快速的回想了一番從見到臨千初後,她所有的情緒表現。
沐野冷瞥了他一眼,暗罵一聲賤種,一雙眼眸卻盯著臨千初的眼,暗道一聲,果然是個美人,不知家父在帝都如何?
臨千初眼皮微挑,「令尊很好,想必長公子心里也清楚吧!」
「如此,本公子也放心了些。」沐野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轉而目光嚴厲的看著沐凌墨,用著一副大家長的口吻道︰「好好服侍夫人,若是惹得夫人不快,絕不饒你。」
然而沐凌墨卻頓時如同一只被嚇壞的小白兔似的,抱住了臨千初的手臂,「夫人,大哥他又凶我……」
令他失望的是,她一直都這麼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臨千初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可騎虎難下了,怎麼也要做一回之徒,很是寵溺的拍了下他的手,轉臉對沐野道︰「凌墨公子膽子小,若是有得罪長公子的地方,就當給本夫人一個面子如何?」
臨千初嘴角抽了下。
「沐凌墨!」沐野卻被沐凌墨的話氣的差點沒一酒樽砸他頭上,好不要臉,他怎麼不去勾欄里當小官啊……
他若再待下去,他怕會忍不住暴揍那小雜種一頓。
這時,看到梁布壬回來,給了他一個成了的表情,沐野也算放心了些。
女子那清凌凌的目光里很有欺騙性,明明喜愛男色,可眸子里干淨的沒有半點雜質,更是看不到任何輕浮的痕跡。
「既然夫人都如此說了,翎野自然不會與他計較。」沐野說完起身便離開了。
也難怪用那種下作方式成為燕王妃的,今日一見,定是死性不改,燕王這才與之和離的。
這麼看來,他也沒有必要將心思放在她的身上了。
如此看來,沒準真讓梁布壬說著了。
這位燕國夫人不過如此,甚至比傳言更為不堪。
看來還得將重點放在國舅爺的身上,待得他日成為新王再做定奪……
整個夜宴若是沒有沐氏兄妹的插曲,算是賓主盡歡。
只是臨千初在回到客院之後,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