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顧以安早早熄了燈,靜靜地等待著。
一個縴細的身影輕輕巧巧地開了房門,貼著牆飛快地走到了碧霞道人房中。
顧以安沒有用神識打探,她不認為自己的神識能瞞過對方。
朦朧的月光照見了那人的模樣。
是令曦。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令曦才回到房間。
連著幾夜,都是如此。
顧以安有時也會進碧霞道人房中看一看,可是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連房間里的擺設都沒有變過。
某日夜里,顧以安正在修煉,突然感受到一股劇烈的靈氣波動,她急忙翻身下床,站在窗邊,隔著薄薄的窗紗,看著外面的動靜。
顧以安房中沒有點燈,黑漆漆一片,因此也不擔心令曦能夠發現她。
令曦似乎是很高興的模樣,腳步也比平日里輕快了幾分,又著意朝著顧以安房間看了看,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她輕輕地開了院門,外頭街上的燈光照進來,顧以安看到她身上多了個儲物袋。
這個儲物袋,似乎之前是碧霞道人身上帶著的。
令曦回白宇城來,莫非就是為了這個儲物袋?
她自己的靈石被騙光了,就回來偷碧霞道人的儲物袋。
顧以安從前只覺她蠻橫,現在看她又多了幾分不屑。
不僅僅是為她偷東西,還為她在這種時候半點兒也不顧忌師徒情分。
不過,這對顧以安來說,似乎是個好機會。
她特意又等了一些時候,這才出門,飛快地往城外奔去。
之前令曦說她在三階妖獸手下逃月兌時,顧以安心中就有了一絲懷疑。三階妖獸相當于築基修為,令曦是火木靈根,遁速也不算快,如何就能逃走呢。
而她在發現頭狼脖頸處的傷口有異時,更是確定了她和令曦都被人盯上了。
若碧霞道人真的不敵那蒼梧修士丟了性命,那他似乎也沒有再暗中盯著她們二人的必要。
唯一的解釋就是,碧霞道人從他的手下逃月兌了,他要借著她二人,找到碧霞道人。
如果說碧霞道人不方便回來,而在另一個地方等著她們的話,顧以安想,只會是那個地方。
令曦恐怕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那個蒼梧修士在跟著她吧。
如此,既然她卷了儲物袋逃走了,那蒼梧修士定然會跟上,這樣一來,顧以安就可以抓住這個機會,去和碧霞道人匯合了。
至于令曦,顧以安閉了閉眼,她覺得那蒼梧修士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但若是令曦真的被暴怒的蒼梧修士滅殺,也只能說,是她時運不濟了。
顧以安日夜兼程,花了兩日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滿山青翠的綠意,只有這里的草似乎矮了一些,土地上還有被燒過的痕跡。
就是在這里,碧霞道人滅殺了長臂猿和火烈鳥,發現了一朵凝神花。
顧以安找到了地方,看到凝神花已經被摘走,心中一定。
師父一定就在這附近。
「以安,轉過身,我在山坡後面。」
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師父!
顧以安運起輕身術,朝那邊山坡後掠去。
另一邊,令曦拿了碧霞道人的儲物袋,心情雀躍地往城外走去。
她跟著碧霞道人多年,怎會不清楚碧霞道人身上有什麼,只是這儲物袋藏得也太隱秘了些,她費了好多功夫才找到。
師父也太過謹慎了,在放置儲物袋的地方,還設了隱匿陣和防護陣,若非她仔細地將房間都翻了一遍,還察覺不到那處異樣。
也幸好,她身上還留了幾張符,雖然她修為不夠,卻也破開了陣法。
想到此處,令曦更是得意。
那顧以安真是蠢,睡得跟死豬一樣,那麼大的動靜都沒有醒過來。
顧以安在院子里守了那麼長時間有什麼用,還不是什麼也沒找到,最後還不是便宜了她?
她拿到了師父的全部積蓄,以後什麼功法丹藥,符法器,都不缺了。
令曦的腳步愈發輕快起來。
這白宇城太過偏僻了些,她應該去的是朝廣城,不,應該是八大宗門。
她這樣好的資質,唯有八大宗門才配得上她,說不定,她還可以拜一個真真正正的結丹真人做師父,總好過跟著碧霞道人受苦。
她正幻想著拜入名門,今後順利結丹結嬰的日子,突然感到脖頸一涼。
她抬頭看去,見是那個蒼梧的白衣修士,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後者威勢甚至更勝于前者。
令曦呆了一瞬,轉而大驚失色,「你們,你們想干什麼?」
成渝真人皺眉看著她︰「你這是打算去哪兒?那個碧霞道人是不是跟你約定了在哪里匯合?」
令曦拼命搖頭,「不,不,我沒見過師父,自從那天這位前輩放我走後,我就再沒有見過師父了。」
「說謊!你不是去見碧霞道人,這個時候跑出來做什麼?」成渝真人冷冷問道。
「我,我是怕你們找來…」令曦拼命想著借口,「我想早日離開白宇城,免得被你們找上門來。」
「看來還是不肯說實話。」成渝真人一翻手,取出一枚丹藥,手指一彈,便將它彈入了令曦嘴里,「吃了這枚丹藥,你若有一句謊話,便會腸穿肚爛而死。」
令曦嚇得涕淚橫流,「不要啊,我真的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里。當年我爹死了,我娘護不住我,是她非要帶走我的。」
成渝真人見她似乎真的不知道什麼,道︰「那你將你的來歷交代清楚,順便說說,碧霞道人在白宇城想做什麼?」
「我,我叫令曦,是尋陽城人。碧霞道人收我為弟子之前,就被你們蒼梧宗追殺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做了什麼事啊。」令曦哭著說道。
「你說什麼?你叫令曦,是尋陽城人?」成渝真人沒理會她後面的話。
令曦顫抖著點了點頭。
「那你可是姓袁?」成渝真人的神色突然激動起來。
令曦又點了點頭。
成渝真人取出一個看起來十分精致的燈台,逼出一滴指尖血,又拉過令曦的手,刺了一滴血滴在上面。
燈台發出微微的紅光。
「竟然,竟然真的是麼。」成渝真人喃喃說道。
看著一臉茫然的令曦,成渝真人連忙扶她起來,「孩子,孩子,你是我袁家的血脈呀,你還記得吧,你父親是袁朝,當日也曾進蒼梧宗修煉。」
令曦眼楮一亮,「是,我父親是袁朝,只是很久之前他就不在了。」
「好孩子,好孩子,你這就隨我回蒼梧宗。」成渝真人老淚縱橫。
白衣修士在旁提醒,「師伯,袁令曦跟在碧霞道人身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