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皇宮對峙

皇帝握著寶座的手微微顫抖,雖然說梁王這個兄弟是愚蠢且最傲氣,可到底還是有一副赤子心腸的,想救自己的兄長而已,又有什麼可以責怪的?

大長公主緊緊的抿著嘴唇,半晌才緩緩的開口,語音里盡顯疲憊:「梁王殿下,皇家的事情哪里是只有論家里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听您剛剛的意思,似乎于王和這一次糧草的事情也有關系?」

她說到這里,忍不住哽咽著哭了起來:「我那排行最小的孫兒被敵軍拋開肚月復,盡是一些樹根泥土,如果有糧草,又何至于死的如此慘烈?為了爭奪軍功強逼相爺出兵迎戰,老身尚且能夠理解于王想要建功立業的心思,可是自藏大軍的糧草又是為何?難不成是為了搶功,所以要坑害自己家國將士?」

大長公主抖了抖自己手里的書信:「老身實在是不理解這殿下在心里所說,劉三仁若是不從,就要以拖出與于王殿下合作之事進行要挾,殿下必要將劉家全家黃泉相聚,這個劉三仁,又和殿下合作了什麼事呀?」

「就是,誣陷相爺的事……」梁王看起來像是一副被霜打後的茄子的模樣,跪在自己的腳上,濕漉漉的通紅眼楮看向了皇帝:「皇兄臣弟只是想救于王哥哥,臣弟知道皇兄最看重的就是于王哥哥,臣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哥哥受苦,也不想看著皇兄傷心!」

這模樣裝的可真是至純至孝,何小尾垂著眼。

「殿下大謬!」大長公主主著自己的拐杖站起身來,凝視著梁王鄭重的說道:「古往今來,世家大族立世之本就是名聲二字,于王無性命之憂,可是殿下卻意圖敗壞許家的名聲,保住他的榮華富貴,此為一錯,許家眾人舍生忘死保護家國江山,為皇子者不心存感恩反而要恩將仇報,使列祖列宗列蒙羞,此為二錯,皇子是皇家之子,最有可能繼承皇位,此為三錯,讓天下人如何看待朱家皇室?誰又敢為皇室舍生往死保護朱家皇權?」

梁王說的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一時間哭得橫流,對著皇帝重重的磕頭:「臣弟是真的知道錯了!臣弟一向懦弱無證,哪里想到那麼多?只是想要救哥哥,誰成想居然闖下了如此大的禍事!」

大長公主轉身看著高位上的皇帝:「陛下,這信里果斷殺氣逼人,可不像什麼懦弱無知的,毫無城府之人,還是說這心是別人口述,非殿下親筆所書?我家忠僕說,他們追到了梁王府半柱香的功夫就出來了,想必大理寺親派人去問一問梁王府的僕從,當時梁王在哪?是否只有一個人就能查清楚這信上的意思是出自梁王還是出自別人?」

梁王的心頭一顫,低著頭,一個勁的發抖,卻又不敢抬頭,他想到自己的卻是親筆寫下這封信的時候,就閉了閉眼,這是他心慌之下的敗筆!

可是梁王不願意認輸,他的心里靠自己的盤算,剛才已成于王府上有幕僚來到了自己身邊……

「他若梁王是救兄心切,被人利用也就罷了,若是順水推舟,另有所圖,心計如此深沉,陛下可要好好的想一想了!」大長公主的聲音徐徐的開口。

一直被大長公主保在身後的何小尾不吭聲,他知道祖母這是要在皇帝的心里埋下一顆懷疑梁王的種子,一旦人心有所懷疑,往日細小的蛛絲馬跡就會被不經意的放大。

祖母比他更了解皇帝這個人,只要皇帝發現梁王並不是想同時表現的那樣懦弱無能,而是刻意藏拙,那麼,在聯想到當年梁王和二皇子相從過密,以至于皇位幾乎空懸到今日,梁王又要設計布局栽贓許家叛國不著痕跡的,把夏侯大人的死和邊疆糧草案同于王綁在一起,皇帝或者怎麼想?

他肯定會覺得這個兄弟能耐可真是太大了,不止能耐大到已經可以超月兌自己的了解和掌控,而且心機深沉,演技精湛,絕對不能再留。

難不成皇帝就不害怕梁王會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撕掉身上偽裝的羊皮露出本來的凶狠樣貌,和當年的二皇子一樣,起兵逼宮要了他的命,奪了他的皇宮?

「姑祖母,我一直對姑祖母禮遇有加,雖然稱不上孝順,卻也是時時記得姑祖母,姑祖母為什麼要害我呢?」梁王抬頭像是不知所措的受傷,小受滿眼都是被至親之人背叛的傷痛。

大長公主挺直的,腰背望著梁王義正言辭的說道:「梁王殿下,你記住我是你的姑祖母,可我正是這家國的大長公主,先有國後有家,對許家如此,對任何人都是如此!」

年邁蒼蒼的大長公主聲音里配著悲切,哽咽的開口:「陛下,我老了,馬上就要去皇家清庵里為國祈福,以後恐怕再也護不住這些許家的孩子,到底他們是忠勇之士遺孀?過完年之後,便讓她們回到祖籍吧,許家家風清朗,世代忠勇,既然如今家男人已經身死,爵位無人繼承,我在這里替許家請去爵位,只求陛下能夠保全許家遺孀一生平安順遂!」

一旁的大理寺卿親抬頭望著大長公主,她的表情從容且由淡定,連一旁的養女都是那樣的從容,可是她可是听說了許家找回了一個庶子,怎麼就要請去這爵位了?

何小尾上前一步扶住大長公主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周末我看那個侍衛很是眼熟,倒像是曾經二皇子麾下的侍衛……」

她的聲音並不大,像是在和自家祖母竊竊私語,而它的音量卻恰好能使皇帝听得到。

這個二皇子可是自己心目中永遠的痛,也是她永遠無法跨過去的白月光,皇帝听得心中一愣,猛地抬頭:「你說的是哪一個侍衛?」

皇帝的話雖然是問一下何小尾,可是視線卻直直的朝著小高的方向看過去,似乎是想到什麼人,驚得他直接站起身來。

心髒突突直跳,難怪自己一直覺得這個侍衛眼熟,當年二皇子造反,二皇子身邊最得力的干將,差一點就斬了老皇帝的腦袋,熱血灑到上是皇子的自己臉上,到現在自己都還記得那種刀鋒擦過頭皮的感覺,還忘不了那人冷靜陰森的五官。

「你和逆賊高峰是什麼關系?」皇帝高聲驚問。

「我那大哥就是二皇子身邊的護衛高峰!」小高絲毫不畏懼直直的面對著皇帝,仿佛一心求死:「昔日被先帝赦殺于宮門前,九族殲滅,只存一人。」

皇帝正經的視線轉向無比驚訝的梁王,卻看見梁王也是一臉驚訝的看著了小高。

梁王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小高會承認自己的身份,事已至此,小高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梁王的心中百轉千回,果斷的對著皇帝磕頭:「皇兄,臣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啊!」

皇帝緊緊的握著拳頭,平息了心情之後,慢慢的坐了下來,悄無聲息地攥住了龍椅的扶手。

大長公主看著皇帝的表情,慢條斯理的對著皇帝行禮之後說道:「陛下,此事已經鬧到了如此地步,整個京城百姓人盡皆知,這個時候,宮門外的百姓高呼陛下是英明的君主,深信陛下能夠還許家一個公道盛名之下就要做的名副其實才能盡得人心,該怎麼處置梁王,就看陛下明斷了!」

大長公主帶著何小尾後退,就听一旁的小黃門哭著說道:「你說整個京城人盡皆知,還不是你們許家鬧的!要不是許家的三姑娘當眾讀信,又邀請百姓們為許家作證,百姓們怎麼會齊齊的聚到宮門之外?」

何小尾听了這話壓了幾個時辰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照你這話里的意思,梁王想要對許家動手,往許家捐軀的英靈身上潑髒水,我們許家就得恭恭敬敬接下這盆髒水咽下去嗎,有人要假借祖父之名,強迫我,難不成我許家的姑娘拿到信還要歡天喜地的放到祖父的書房里?」

小黃門堵在嗓子眼里的話,一句也說不上來,一張臉憋得十分難看。

「若不是許家的三姑娘,當眾拆開了信,怕還引不出這封親筆信來,也看不出這梁王竟然如此的殺伐決斷,謀略果敢,更不知道梁王殿下唱戲的本事如此精湛超群,真是讓人甘拜下風!」

厚顏無恥之流,自己並不是沒見過,可還從沒有見過,無恥也可以無恥的那麼理直氣壯的人!

梁王身邊的手逐漸收緊,臉上還是那副又愚蠢又膽小的模樣:「陛下,臣弟可是冤枉的呀!」

皇帝看著地上的梁王,又想起被梁王呵斥小黃們閉嘴時,周身那股子逼人的殺氣,又想起昔日自己和梁王爭奪儲位,爭奪如此如火如荼,不免的心中有一些發虛。

最終,皇帝的視線落在小高侍衛的身上,手指慢慢的收緊。

比起何小尾這個女流之輩,自己的兄弟梁王倒是更有可能,也更有實力,肖想自己這皇帝的位置。

「你這些年都被梁王庇護在府里?」皇帝靠在團枕上鎮定自若地問著小高侍衛。

「是!」小高侍衛坦坦蕩蕩的回答:「但梁王並不知我的身份!」

「那今日你為什麼要承認呢?」

「梁王當年收容是大恩大德,我不能恩將仇報!」小高侍衛一臉坦然。

蕭若空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小高是為還有這樣一層身份,心里暗暗佩服,不能把這個人給收服,若是這個人能保護自家主子不久,邊疆姑娘的安危也能多出一份保障。

「陛下,陛下,請您一定要相信弟弟呀!」梁王還在地上痛哭。

皇帝看起來神色很是疲憊,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這個小高還有梁王陛邊的侍衛全部交給你審,不管用什麼方法,務必在他們身上審出一些東西來!」皇帝抬起眼楮,陰沉沉的眼楮朝著梁王看過去:「把梁王先關進大理寺,等審問了這二人之後,再依法定罪!」

梁王嚇得瞳孔一顫,全身緊繃,不管用什麼辦法,那便是任何折磨,任何刑罰都可。

「皇兄!皇兄!弟弟身體弱!但是並不怕這些!求皇兄把小黃門留下來吧!你的身邊不能沒有一個伺候的人!」梁王心中方寸大亂,只能以頭搶地,重重的磕頭求情。

「陛下!」小伙們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也看向皇帝:「陛下,真的是無辜的,求陛下明鑒!奴才就是一個送信的,還被人掉了包,啥事沒有辦成,奴才有罪!」

「還不趕快把人帶走!」皇帝氣的咬牙切齒。

侍衛從宮殿外款款而來,奉命壓著小高侍衛和梁王往外拉。

「陛下,陛下,小黃門不在您的身邊,你要按時吃藥,要好好的保護身體!」小黃門一邊哭一邊喊。

皇帝听到小黃門的聲音里全都是哭腔,還不忘叮囑皇帝好好吃藥,不敢回頭,只用力在青石板上磕頭:「皇兄,小黃門和您一樣,自小身體弱,恐怕受不了大刑,求您饒過他吧!」

「為了證明你們的清白,不得不受刑,只是一個奴才而已,又何須上來求情!」皇帝垂眸看著不斷在磕頭的梁王,心里那一些骨血親情都隨著昔日里的不一些猜想而不斷的回放消散。

梁王撐在身側的雙手用力收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光可鑒人的青石地板場演出,她緊咬著牙,恨意滔天的陰狠模樣!

「把他們帶下去!」皇帝中氣十足。

一旁的太監手急忙把人也帶了下去,大理寺卿急忙行禮,退出大殿,回到大理寺審案。

一邊叫喚一邊被拖出去的梁王被侍衛拖出了大便黃,他的臉色迅速的煙全下來,猩紅的眼楮看起來是那樣的可怕。

皇帝看向大長公主和何小尾,半晌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朕的這些兄弟們實在是不爭氣,讓姑母跟著受累了!」

大長公主听到這話,搖了搖頭:「既然陛下已經為了許家的事情主持了公道,事情已經結束,老師就帶著我的孫女離宮了。」

「姑母慢行,朕還有幾句話要同你這姑娘說,姑母請在殿外稍稍等候。」皇帝低聲說道。

大長公主沉默了片刻,這才轉身行禮,蕭若空急忙上前扶住大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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