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靜待風雨2

「行,這事我來跟童嬤嬤說!」海棠撥開春來挽著她的手:「我等會兒還要給姑娘辦事呢,你先自行安置吧!」

這話說完,海棠獨自朝著院子外走去。

春來臉上也不計較,依舊傻笑,她想起剛才那不少賤人听說她回到姑娘身邊的情景時目瞪口呆的表情,心里就覺得痛快。

至于這個海棠,她就是個榆木疙瘩,哪有自己來的機靈?等到真真姑娘的心里舒服了,自己還是姑娘身邊的一等大丫鬟。

春來回到了院子里,童嬤嬤看在春來身上有傷,沒給她安排什麼活,只讓她指點指點金子,教導她一些規矩,金子倒是乖乖的听話,主動給春來行了禮。

可是春來看到金子那個小傻丫頭心里就煩,懶懶的趴在床上玩一會兒,就指揮著金子給她倒水,一口又指揮著金子給她剝瓜子,一會又讓金子給她捏腿。

可是金子還有自己的差事要干,原本就要照顧好養在院子里得何小六,好在他渾不在意被人支使,傻乎乎的,讓干什麼活就干什麼活,這才讓春來看著這個丫頭順眼了不少。

過了晌午,童嬤嬤過來問金子規矩學的怎麼樣?金子耿直的說道:「我今天學了好多東西,學了給她倒水,給她端點心,還有給她捏腿!」

「還有我!還有我!」一旁的何小六蹦蹦跳跳的笑著,傻乎乎的重復著剛剛說過的話:「給她捏腿!」

「哎呦,我的主子喲!」同童嬤一听到這話,嚇了一跳,何小六可是何小尾的同胞姐妹,在院子里可是個正經主子,怎麼著,一個上午的功夫,居然讓一個丫鬟使喚起主子來了!

春來一張臉漲得通紅,一看見童嬤嬤的臉色沉下來,便心虛的說道:「哪里,哪里,沒有的事兒,還說什麼呢?只不過讓你倒了一次水,就在嬤嬤面前編排起我了!」

金子的腦子並不太靈光,連著何小六也是一個不怎麼聰明的,可是卻在這個時候開了竅一般,扎扎實實的開口說道:「你胡說,我明明給你倒了六次水呢!小金子還給你倒了四五次呢!」

這邊說著,這邊掰著手指頭算著:「我記得可清楚呢,第一次道你嫌水涼,第二次又嫌熱!」

春來抬起眼,狠狠的瞪了一眼金子,又想去瞪何小六,本來想對著兩個小傻子發脾氣,又看在一旁嬤嬤的份上不敢說話。

該教訓還是得教訓的,哪怕是眼瞎要給人畫個套往里鑽,童嬤嬤板著臉教訓金子:「整日讓你留在這院子里,還把你留出個好歹來!居然敢讓主子做活了!你也別在這里學什麼規矩了!出來跟我走!」

出來眼睜睜的看著童嬤嬤帶走的金子,可也沒有給她指派什麼活計,春來心里更慌了,剛回到院子里就被晾著,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

春來倒是想追出去,可是步伐不穩又被何小六撞到了傷口,一會兒疼的她連腰都站不起來。

「春來姑娘門口有人找!說您今天早上把東西落下了,特地給你送過來!」

同睡大通鋪的丫頭回來,臉上帶著笑和春來說了一聲。

看見春來繃著一張臉,不吭聲就往外面走,連一句謝也沒和他說,那丫頭立刻耷拉下臉,氣呼呼的拿著旁邊放著茶盞,朝她的方向吐了一口:「呸,真是個不要臉的!還當起主子拿喬來了!」

春來一出來就看見門口站著一個陌生的婆子,眼神戒備的說道:「我把什麼東西落下了?」

那婆子笑得嬉笑顏開,對著春來行了個禮:「姑娘,我是受人所托來找您!有要事要和您說!」

春來一愣,剛剛挨過板子還沒長好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可她的心里卻是更痛,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眼珠子一下就紅了,這些日子以來,陛下也沒有聯系上她,一定等得很著急吧!

可是自己才剛剛被接回院子里,如果這個時候去見陛下,身邊的人若是被發現了,童嬤嬤肯定會打死她的!

「我,我養傷這些日子耽誤了好多的活,實在是走不開,有什麼話麻煩您傳達一下,我就不出去了!」春來急忙從袖子里掏出幾個銀子,塞到那婆子的手里。

那婆子掂量了一下分量,心滿意足的笑道:「那行,姑娘就在這等著老奴替姑娘跑一趟!」

在門外等候的太監一直沒等到春來,只听到那個婆子說:「春來姑娘養傷的這些日子,院子里落下好多的活,都在等著她回來之後安排,如今,春來姑娘的確是月兌不開身,有什麼話您經可以告訴老婆子,老婆子雖然不識字,但是給您和姑娘傳話肯定是一點問題都沒的!」

太監听到這話,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地回到了皇宮,將此事告訴了陛下:「奴才怕相府暗衛等高手,打草驚蛇,壞了陛下的事兒,所以沒有擅自闖進去。」

雖說這一次太監沒有見到春來,可去了一趟相府,也並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知道何小尾是個念舊的,如今已經讓春來回到了院子里,如此,她日後行動起來就會更加方便!

太監看到皇帝臉上沉靜從容,低聲說道:「陛下,這件事情不能再耽誤了,據奴才所知,劉三仁在城外已經待不住了,準備要喬裝回成,如今已歸到了梁王的手里,若是沒有把這事兒辦成,恐怕這功勞,都得落在別人的身上了!」

皇帝身著一件紫色的外袍,坐在書桌後面,把自己寫壞了的字揉丟了放在一旁,面色沉沉,半晌咬著牙,似乎要將人撕碎一般:「我這弟弟,手伸的可真長!」

既要除了許家那幫功高蓋主之人,又要時刻防著皇子站出來搶功,皇帝愁的面目發疼,用一雙陰沉沉的眼楮望著身邊的太監,啞著嗓子說道:「劉三仁這個賤人,真會給朕添堵!」

雙手撐在書桌上,怒火無法平復,轉身又砸了桌上的鎮紙。

春來不見太監,大約也是因為從來沒有和這個太監來往過,那就只能讓自己的貼身小廝去了,讓他去,春來肯定會見。

一想到這里,皇帝的面色變陰沉的對著門外還到:「讓黃門進來!」

不多時忙著親自皇帝煎藥的黃門就已經跑了進來:「陛下!」

「把信給他!」

一旁的太監急忙把懷里的書信遞給黃門。

黃門懵懵懂懂的接過幾封蠟封好的信看向了皇帝。

「等一會兒。」皇帝這話說出又沉默了,今天太監已經去找過春來,若是這個時候再派黃門去找春春來,太過于引人注目,便改口說道:「明日相府出殯,你就帶著這幾封信去找春來。」

陛下將之前已經想好的說辭都說給黃門听,黃門听完之後,死死的攥著手里的信心里替自己的主子不值當。

「明天就是相府出殯的日子,你這個時候告訴春來,絕對不可以錯過這次的機會,否則至少一年之內都不會那麼好機會,讓她務必將這些書信全部放到相國的書房!」皇帝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我說話你听到沒有?」

「殿下,奴才已經听到了,只是那個姑娘上次說你是小人,就算是嫁貓嫁狗也不願意嫁給你,陛下,要什麼樣的女人不有,為什麼非要她?他只不過是一個養女罷了!」

「怎麼如今連我的也不听?是反過來要做我的主了!」皇帝心里怒火中燒,語氣凌厲起來。

「不敢呀主子!」黃門立刻跪了下來:「奴才只是替主子委屈,陛下這樣的貴重人物在任何姑娘的面前都沒有這樣低聲下氣的,奴才看著心疼!」

皇帝狠下心腸,對著這個自小陪他不離不棄的黃門說道:「這你若是真的忠心,便好好去辦,如果辦砸了,就不用再回到朕的身邊了!」

黃門的臉色一白,緊緊的抿著嘴唇,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還強忍著不敢哭出來,看起來十分委屈。

「行了,退下去吧!」皇帝看著他的樣子,聲音也軟了下來。

黃門著急忙慌的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給皇帝磕頭之後哽咽著說道:「既然陛下喜歡那個姑娘,奴才也不多說什麼,一定讓春來姑娘把這個事兒給主子辦成了!」

「只不過主子!小的就在您身邊伺候主子,千萬別趕我走!」黃門的聲音哽咽著。

皇帝的心中有一點不忍,啞著嗓子說道:「好了,你把事情辦好了,我就不會趕你走!」

「多謝陛下!」黃門小心翼翼的把書信揣在懷里,恭敬地退了出去。

黃門這個奴才雖然說是百般無用,可皇帝還是把他留在自己的身邊,這是童年的情分,更因為黃門是攝政王留在他身邊伺候的人。

他和自己身邊的大太監高升還是不一樣,這個老太監之所以一直幫襯著自己不遺余力的要把許家拉下神壇,只是為了償還當年母妃的恩情,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個前朝太監願意追隨現任皇帝的真正原因。

一旁的太監高升看了一眼皇帝,垂下了眼楮:「陛下,奴才親自去盯著劉三仁,免得他有什麼異動。」

「去吧!」皇帝疲憊的捂著胸口在椅子上坐下,臉色比剛剛還要難看。

很快,何小尾睡了不過一個多時辰便站起身來,海棠挽起了帳子,看向正在床邊穿鞋的何小尾擔憂的說道:「姑娘一連好幾日每天就睡這一個多時辰,怕是身體也熬不住啊!」

一直等候在廊之下,捧著溫水銅盆的丫鬟們魚貫而入,伺候何小尾起身洗漱。

童嬤嬤帶著一排拎著食盒的丫頭進屋擺飯,等到何小尾換好衣服出來之後,又帶著一種丫頭規規矩矩的退了出去。

海棠替何小尾盛了一碗雞湯小米粥,放在他的面前,低下聲音說道:「主子,今天您剛歇下沒多久,便有人來尋春來,不過春來沒見,那個婆子說那人出手很是闊綽,就是生的冷面模樣,有些嚇人。」

這些事情原本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並不感到意外。

喝了一口雞湯,何小尾慢慢的叮囑:「千萬不要驚動春來,暗地里把人給看住了,她那邊有任何動靜,隨時來報!」

「是!」海棠鄭重的點了點頭!

站在門外伺候的丫鬟看到許久諾走過來,急忙迎了兩步:「姑娘!」

「真真姐可起了?」

「是的,姑娘正在用膳,我這就過去通……」

這話音還未來得及錄,只見海棠已經走了出來:「真真姑娘讓我來迎一迎二姑娘,姑娘里面請。」

許久諾將自己的披風遞給一旁的丫鬟,囑咐她在外面候著,自己便進了屋。

海棠給許久諾盛了一碗小米粥,便退出房間,讓姐妹倆安靜的用飯聊天。

何小尾看見徐許久諾愁眉不展,捏著筷子卻遲遲沒有下手,開口問道:「可是擔心夏朗?」

「真真姐,大理寺卿與我們許家沒有交情,如今我們許家男兒尸骨無存,此人風評雖好,可是人心隔肚皮,他會真心幫助夏朗嗎?」

許久諾的眉頭緊皺,側身看著一旁的何小尾。

「從前我們身處後宅,不知道前朝事,你會擔憂實屬正常。」

何小尾放下手里的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唇,柔聲細語的同她慢慢分析局勢:「這幾年來,陛下剛剛登基,全靠背後有攝政王一力扶持,可是朝臣們在這之前的皇位之爭上多偏向梁王,曾經的梁王可謂炙手可熱,甚至可以說沒有攝政王保全,皇位多半是梁王的,如今,二人蟄伏,明爭暗斗,朝堂之上,會審時度時的大臣們紛紛追隨心里的英明之主,可唯獨這個大理寺卿,卻始終中立,不肯參與其中,但幾次梁王的人犯在他的手里,他都鐵面無私,原因無非有四。」

「第一,此人心中尚存氣節,第二,此人心中或許另有其他明主,第三次此人是純臣,深刻明白純臣為官場立身之首,第四,此人無上進之心。」

許久諾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點了點頭:「可他若是無上進之心何以短短數年就晉升為大理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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