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秦宛寧的病差不多已經全好了。秦朗這幾天一直想找謝千行談一談。剛好今日得閑,便叫謝千行跟他出門采藥。
謝千行也疑惑,這老爺子怎麼突然轉性了,平常想幫他都幫不上,今日居然主動讓他幫忙。
「好勒。」他對著秦宛寧做了一個表情,秦宛寧笑著走開。
二人行至偏遠山地,秦朗突然突然出聲說道。「千行啊,你也不小了,有沒有考慮過以後?」
謝千行不知道他此話何意,但他卻是沒想過,他小時候也跟普通人一樣,也幻想過做個大官,可後來災荒綿延,他想著之後地里種出來莊稼也很不錯了。
「老爺子,我確實還沒想過。」他如實回答,因為現在變化來的太快,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我老了,後繼無人,如果你想學醫,我倒是很願意教你。」秦朗蹲下來仔細觀摩一株草藥,開口對他說道。
「秦老爺子,我連大字都不認識幾個,學醫怕是難有所成啊。」謝千行也蹲下看著秦朗說道。
秦朗笑了笑。「只要不怕苦,你總能小有所成。」
謝千行一想,自己卻是無一技伴身,自己又無田無地,以後靠什麼養活自己?總不能沒事就山林斗虎吧。那不跟野獸一樣。當下立即叩謝秦朗。
「你以後若是學有所成,宛寧跟著你也不至于餐風露宿,我老了,沒幾年好活了。」
這番言語謝千行大吃一驚,二人的相互喜歡秦朗都看在眼里,他也了解了秦朗的良苦用心。當即跪在地上。
「老師在上,學生給您行禮了。」
秦朗示意謝千行起來,又說道「醫學是門高深的學問,我縱然鑽研大半輩子,也不敢說醫術高深,最多也就是略懂皮毛而已。以後你要謹言慎行,因為郎中一個不慎就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學生謹記。」
秦朗模了模胡須,滿意的點點頭。
「回去我會給你四部醫典,神農經,雜病大論,黃帝內經,筋脈穴位雜談。你先把它們背熟,不識字就讓宛寧教你,若是內容不懂就來問我。」
「學生謹記。」
「我今天先來教你第一味藥材。」秦朗手上拿著一株草藥。
「蛇膽草,其花五葉,根睫微黃,性味苦,可治尋常哮喘,發熱。周圍常伴隨毒蛇,固有此名。」
秦朗又說道。「這種草藥十分常見,不算珍稀。」
謝千行上去觀看,果然跟秦朗所說一樣。旁邊雜草有一條毒蛇,謝千行把它挑開,詢問秦朗。
「為什麼這草附近會有毒蛇出沒?這是什麼藥理?」
「萬物相生相克,越珍稀的藥物往往越會致命。」
謝千行听不太懂,要照這樣說,那那天要他命的那條七彩小蛇不是也有很珍奇的藥物。他還記得當初只是過了一會,跑了兩步,馬上就毒發身亡。
「那天要我命的那種蛇是不是附近也有了不得藥物?」
「應該是,不過只在縣志上出現的蛇,我也不敢斷定,而且依你說言,那種蛇劇毒無比,主動攻人,還是不要去尋求的好。」秦朗出言告誡。
謝千行嘴上說著好,心里可不這樣想,當初差點要了他的命,這個仇抽個時間一定把它給報了。
大半日過去了,謝千行跟著秦朗回到家中,秦宛寧已經做好飯菜等候多時了。
見二人回來,又問謝千行干嘛去了。謝千行如實說來。
「听爺爺說好復雜的,我怕你學不會噢。」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要是學不會將來拿什麼養你。」
「誰要你養,壞。」秦宛寧臉紅的跑開。
此時的秦朗已經拿了幾本發黃的醫書遞給他,告訴他不可懶惰。
吃過飯後,謝千行就翻看起來,不過他只看的懂圖案,文字第一句就讀不通順。
「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
秦宛寧此時正拿著醫術教他認字。
「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
謝千行拿著醫書在秦宛寧房里跟著說著。
夜已經深了,見秦宛寧已經呵欠連連,便不好意思再打擾,他出了房門,準備明日再來請教。秦朗此時還沒睡,他听著謝千行的朗讀書,微笑的點點頭。
此時,謝千行一大早就起來了,這倒是令秦朗精奇,此時秦宛寧還未起床。秦朗看著正在生火做飯謝千行,打算看一下他昨日學習的成果,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也不打算壞他,畢竟他才剛開始,只要肯下功夫,終是慢慢有成就,當年他的資質也不怎麼樣,可看著自身刻苦的鑽研,他硬是把自己學成了良醫。
「千行啊,給我背一下你昨日學到的東西吧。」
謝千行見秦朗過來,說了聲老師早。見秦朗要求,他隨即背誦道。
︰
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
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
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為傷寒。
傷寒一日,太陽受之,脈若靜者,為不傳;頗欲吐、若躁煩,脈數急者,為傳也。
傷寒二三日,陽明、少陽證不見者,為不傳也。
太陽病,發熱而渴,不惡寒者,為溫病。若發汗已,身灼熱者,名風溫。風溫為病,脈陰陽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語言難出;若被下者,小便不利、直視失溲;若被火者,微發黃色,劇則如驚癇,時瘛;若火燻之,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
病有發熱惡寒者,發于陽也;無熱惡寒者,發于陰也。發于陽,七日愈;發于陰,六日愈。以陽數七、陰數六故也。………
在秦朗吃驚的表情中,整部典籍,謝千行一字不漏的背了出來。他看著謝千行說道。
「你以前學過這本書?」
謝千行搖搖頭?
「昨晚剛學今天就能倒背如流?」秦朗還是不相信。
謝千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要一回想,他學過的東西就了然于胸。
「你今天抽時間再把另一部醫書看完,明日我再檢查。」
「學生知道了。」
秦朗有點生氣,他可以接受知識的貧乏,但不能承受別人道德上的欺騙,如果真的沒有底蘊,一本醫書陳雜的言語有人真的一晚上就能倒背如流,那他真乃蓋世之材。
他今天也不出去,他在房里親自看著秦宛寧教他認字,觀察許久,他都不像是在說謊。那種對文字的生疏很難裝出來的。
雖然二人都不知秦朗這是何意,為何這麼嚴肅,但也不敢多問。
「不等明天,你現在就背給我听。」
「爺爺,這才剛學完,他能背幾個字呀。再說…」
不等秦宛寧說完,謝千行已經背了梔子生姜豉湯方︰
梔子十四個,擘生姜五兩香豉四合,綿裹
右三味,以水四升,先煮梔子、生姜,取二升半,內豉,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溫進一服,得吐者,止後服。
發汗若下之,而煩熱胸中窒者,梔子豉湯主之。
傷寒五六日,大下之後,身熱不去,心中結痛者,未欲解也,梔子豉湯主之。
傷寒下後,心煩,月復滿、臥起不安者,梔子厚樸湯主之。
梔子厚樸湯方︰
梔子十四個,擘厚樸四兩,炙,去皮枳實四枚,水浸,炙令黃
右三味,以水三升半,煮取一升半……
在秦宛寧錯愕的眼神中,他又背完了一部醫書。
此時秦朗大喜。「好啊,真是天縱奇才。我秦朗後繼有人了。」他大笑著出門。想起了他那兒子,當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