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漫山的摘星草盛開,山上的杜鵑布谷鳥爭相鳴叫。紅葉山滿山燦爛。
謝千行離開又是幾個月了,他也不知道秦宛寧過的怎麼樣了。念及此處,又加快了腳步。
他還未進那熟悉的房舍,臉上笑容瞬間消失。
他看著秦朗拘褸著身子熬藥,老臉淚痕,眼中寫滿愁苦。
他趕忙跑去。走進院子對其說道。
「秦老爺子,發生了什麼?」
秦朗听見熟悉的聲音先是一怔。耳後轉頭看向身後的謝千行。
「你?」
秦朗先是吃驚,後冷靜下來又對其說道。
「你快去看宛寧。」說完還指了指秦宛寧的房間。
謝千行扔下包袱。
「老爺子那是給你捎的東西。」說完就向秦宛寧房間跑去。
秦宛寧此時已經虛弱的睡著,她的氣色越來越差,臉頰消瘦,皮膚干枯,蒼白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謝千行看著躺著床上的秦宛寧,心里十分難受,他又跑過去問秦朗。
「老爺子,宛寧怎麼了?」
秦朗此時長嘆一口氣。「你走後不久,她有一日突感不適,便一直這樣了?」
謝千行有點焦急。又問道。
「這麼久了,治不好嗎?」他心里十分擔心。
「心病還需心藥醫啊!你?」
秦朗本來還想說你的國家都沒了,以後有什麼打算。自己的孫女八成是喜歡他了,要是能留下來傳承他的醫術到也不錯。但是轉念一想,這孩子國家都才沒有,現在就說又不太合適。
「什麼?」謝千行問道。
「沒什麼,這藥快熬好了,等會你去拿給宛寧喝吧。家里的藥材也沒有了,這些日子一直拖人送些也不方便,剛好你回來幫我照顧宛寧,我去一趟臨江城。」
「要不我去吧,您身體不方便。」
「不用,你不懂醫理,還是我自己去吧。」
見秦朗執意要自己去,謝千行也不在堅持。
「哦,老爺子我包袱里還有一道藥材。送給您的」
謝千行才想起來自己送給老爺子的東西都忘了拿了。
秦朗也好奇,謝千行會送什麼藥材。他把包袱放在桌子上打開。
「這個,虎皮。我尋思您年紀大腿腳不方便,以前听老人說這個冬天穿著很暖和,還能祛除人體濕氣,所以就給您帶來了。這個是虎骨,听說也是藥材。干什麼的我忘了。」說完又從里面拿出一個罐子。
「這是虎鞭,我听人說能增加陽氣,都給您泡好了。」謝千行指著桌上的罐子。
「虎鞭?」秦朗哭笑不得。過去看了下謝千行擺在桌上的東西。對著謝千行說道。
「都是好東西,哪里弄來的。這虎皮可值不少錢。」
「您就別管了,反正不是偷搶來的。」
「像是剛死去不久,皮上還有腥味。好吧孩子,我就收下了,藥快熬好了,你記得別熬糊了。」秦朗聞了聞,又放下東西準備出門,他相信謝千行這孩子,不想說也不在追問。
謝千行送秦朗出了門前小溪,又來到屋里熬藥。藥熬好了,他小心的端去秦宛寧房里。
看著躺在床上的秦宛寧,他心里的愛慕,憐惜,心疼等等復雜的情緒一下就涌了上來。
此時的秦宛寧也聞到草藥的聞到,她眉頭微皺嘴里呢喃。
「爺爺我吃不下,放哪里吧。」
「不吃是不打算好起來?」
听著謝千行聲音,她努力的睜開眼楮。
看著這思念之人,她眼淚又流了下來。
「原來你還活著,真好。」她聲音說的極小。像是沒了氣力。
「怎麼你覺得我死了傷心成這樣?」謝千行打趣道。
「才不是。」
她的臉色終于有了笑容,當謝千行喂給她藥的時候,她就覺得沒那麼難受了。
她喝完藥後被謝千行扶起來靠著床欄上,秦宛寧看著謝千行的眼楮,覺得他的眼楮好清澈,今天仔細看才發現。
「我那天看到你死了。死在了一顆大樹下。」
謝千行驚奇,他被胡路兒割喉的時候可是荒山野嶺,空無一人的。要不是指環救了他一命,他確實死了。
「你何時看到的?」
「去年寒冬,就在你走後不久里的數月內。」
那就是了,應該就是那天,不過他那日只是十分想念秦宛寧,她居然隔幾百里能看見。
「是你看錯了。」
有些事,還是不要告訴她好些。要不是親身經歷,誰也不會相信。
秦宛寧也輕身說道。「我也這樣想,可遲遲未有你消息,又听說金華已經。」說道此處,她突然不說了。
「從我出生以來,就沒吃幾天飽飯,除去一個掛念的兄弟。父母也在逃荒的時候死掉了,所以我看的比較開。」
他像是說著一件毫不相關的事。秦宛寧看著謝千行的眼楮,她看出來了他的眼神也有失落。
「你在看什麼?」
「看小狗。」秦宛寧嫣然一笑,臉色也漸漸紅潤了起來。
「你罵人?」
「我沒罵,不信你看你後面。」
謝千行回頭望去,真有一只小黃狗,不過它似乎大了不少。
謝千行一把抱起它,它也認識謝千行,抬起腦袋就到處舌忝舐他。
「等你主人好了,給你也買肉骨頭。」
「汪。」
那黃狗似乎听懂了發出一聲吼叫。
秦朗回來時見孫女臉色好了不少,他知道自己猜對了。不過孫女的病好了就好,改天再談一談學醫的事。
謝千行每天都忙著熬藥,做飯,還有秦宛寧要他打理的園鋪,倒是不亦樂乎。
十幾天後早上,山上的種種香氣就把謝千行燻醒,秦宛寧也起來了,穿著碎花裙在逗弄那只大黃狗。
「今天你要去給它買骨頭了。」她似乎很開心,而且她的病也好多了。
「你剛能下地,就別和它鬧騰了。」謝千行還是擔心她的身體,秦朗說要慢慢調理。
「你又想耍賴?」秦宛寧模著大黃狗的頭回頭對他說道。
「誰耍賴啊,我馬上就去買,等我回來。」
秦朗說秦宛寧不能吃油膩,可他等秦朗出門去了,還是偷偷做紅燒肉給她吃。
「再吃一塊。」
「不能再吃了,你都吃好幾塊了。」
「不行,再喂一塊。」秦宛寧拉著謝千行的手。
「最後一塊,打死不給了啊。」
「嗯。」
秦宛寧看著眼前人,感覺快樂極了。他會永遠陪著她嗎?她突然又想到這個念頭。
「看什麼呢?」謝千行打斷她的思緒。
「看小狗。」秦宛寧說道。
「它又在我後面?」
看著謝千行詢問的眼神,她撲哧一聲又笑了,正如二月春花,多姿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