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南星在無名前輩話音剛落之時不由得冷笑輕哼了一聲,對于蘭姑的消失絲毫不覺得有何意外,看著他淺淺一笑說道:

「我自是早就猜想到蘭姑不是那般好對付的,想必那人必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保她的得力干將心月復之人。當初在光明頂上如此千鈞一發之際蘭姑將所有作惡之事都替她抗了下來,如今她是無論如何都要護蘭姑周全的,眾武林人士誰人都不願被旁人蒙蔽听他人擺布,那人多年來犯了如此大忌引發眾怒蘭姑舍生替她抗下,眼下到了被武林眾人追殺的這般境地,武林中人卻四處都未能搜尋到她的任何消息,想必此時她必定被那人好好的藏于雲澗山莊的某處,所謂最危險之處便是最讓人意想不到安心之處,自是無人會親自帶人前去雲澗山莊搜尋,那蘭姑便能被那人藏在山莊一輩子不被世人察覺!仔細想想眾武林人士怕是都猜想得到她藏身于何處?只是礙于雲澗山莊的地位和情面不願撕破臉而已!」無名前輩聞言甚覺認同的點點頭,見手邊這壇薔薇露眼看著就要喝光見底了,他忽而將酒碗里的酒水一飲而盡,將另一壇還未開封的薔薇露趕忙緊緊護在懷中語重心長的看著南星開口勸說她道:

「好了!眼看著時辰不早了,你想知道的小老兒我今夜也已然全都同你說完了,這壇酒水也快見底了,剩下的這壇薔薇露小老兒便要抱走一人獨享慢慢品嘗了!」甚覺滿意的站起身抱著酒水轉身大搖大擺的快步離去,南星見狀蹙著眉頭在他身後大聲不滿的抱怨道:

「怪老頭,你此刻這番舉動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對小輩如此苛待,一壇酒水都要這般小氣的藏著掖著不願拿來與人共享,如此這般還算不算得上是個江湖老前輩呀?你可知作為前輩如此對待晚輩委實甚是不妥!」無名前輩聞言卻狀若未聞一般輕笑一聲,並未回頭理會她抱著酒壇直接消失在濃墨般的黑夜中。

南星抬頭望著夜空中散發著寒冷銀光的明月,酒後心中對白青的思念更為濃烈,快兩年之久他絲毫未能得到關于自己的只言片語,這麼長的時日自己過的都那般艱難可想而知白青是如何熬過來的?

身上所受之傷怕已然是傷上加傷了,也不知白青能否發現自己悄悄給他留下的標記?

見到了的話不知他能否更安心些?別再這般不管不顧的傷害懲罰自己!

南星輕輕靠在桌上緩緩閉上雙眸隱去紛亂的心緒,任由心中對他無限的思念極致放大,眼角隨即涌出一顆熱淚,伴隨著對白青的思念從臉頰劃過,落入漫漫無邊墨黑的深夜里,待淚水化成水汽隨著微風漂洋過海翻山越嶺將自己的念想帶到心中掛念之人的身邊。

另一邊白青見今夜月色正濃,獨自立于聚香居樓上的窗邊,望著遠處無盡的黑夜陷入無邊的遐想,一言不發默默無語。

若玉和小寒分坐于白青身後的酒桌旁互相對視一眼有些擔憂的看著白青,時刻關注著他的動向,劉汐雨處理完酒樓中的大小事務,見樓上靜默無聲忙端著吃食和酒水緩緩上來,將手中小典交于自己之物件置于桌上,看了一眼背對著三人立于窗邊的白青輕聲開口說道:

「今日小典同我說起前幾日又有一人差人前來前來買了兩壇薔薇露,付好了銀兩未多做打听放下了這瓶藥粉便快步離開了,並未留下什麼刻意要交代之言,他悄悄跟了出去沒多一會兒便尋不見了人影,我查過這瓶藥粉似是普通治療外傷的藥粉,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也不知是誰人這般好心特意差人送來?」若玉好奇的將藥瓶拿在手中細細查看了一番並未看出什麼所以然來,只好悻悻的將藥瓶放回原位回頭看了一眼望著窗外甚為安靜的白青,白青听到劉汐雨方才所說之言並未在意沒放在心上,模出懷中之物輕撫了撫銀飾上端做工還算精細的葉片低聲喃喃自語道:

「這麼久都未曾再次喝到薔薇露,星兒此時必定是極其想念它的味道了,她自小便是最喜歡聚香居釀造的薔薇露,當初我們一同埋在後院薔薇花下的那一壇也早就好了,如今我又該如何同她暢快共飲?已然過去這麼久了,我都不敢回忘憂閣同師祖他們說星兒之事,我要如何同他們說星兒落崖之事?師祖知曉之後如何能承受得住?榮歸城眾人我又該如何面對?為何我四處都尋不到她?為何從不肯入夢與我相見?為何要這般狠心的待我留我一人于世?」甚為悲切的望著遠處苦笑著,若玉實在看不下去甚為擔心上前立于他身旁關切的開口說道:

「大哥,你莫要這般傷心,姐姐她此生最大的心願便是看著你一世無虞,你這般折磨自己是姐姐最不願看到的。」嘆了口氣緩緩開口說道:

「有一事若玉一直甚為擔心,大哥當真還要繼續單槍匹馬挑戰各大門派?接下來你要面對的可是江湖上威望極高的立陽門,若玉兒時便曾听聞這立陽門創立已有百年,如今的立陽門門主任微凡素來神出鬼沒最喜閉關修煉,這世間怕是沒幾人真正見識過他的功夫到底如何?他的座下大弟子孫不未功夫造詣極高,大哥上回與星兒姐姐可是一同領教過的,這立陽門不是憑你一人之力便能拿下的,到時候同他們交手之後又是一身傷,這些年大哥受的傷還少嗎?大哥就不能收手不再向各大門派逐一挑戰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嗎?姐姐若是知道那該有多心疼?」白青聞言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的輕笑一聲說道:

「若玉大可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知你是擔心我,可有些事我必須去做,這是我如今能為星兒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當年光明頂上一戰,錯了的人就該為自己當初犯下的錯誤行徑負責,誰都別想逃月兌!」斂去笑意神色深冷的沉聲說道:

「我未讓他們全都陪葬已是對他們極大的寬容了,星兒是治病救人的大夫,她最是不願看見任何人身死,她見不得,我自然要極力克制住自己,不能給她造太多殺孽!她若真的會心疼我,就該回來看看我,看看我有多掛念她,多不願她為救我落崖離我而去!」若玉微低頭看到他正在手中輕撫著的銀飾上頭葉片的紋路,一入眼若玉便不願再多說什麼了,回頭看向小寒滿是無奈的目光,小寒見狀忙站起身岔開話題道:

「小滿近日傳來消息,左夏已被武林眾人圍追堵截刺傷抓住了,人已經交給寒月宮冷淵帶回去處置了。」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白青的背影,見他絲毫不在意關心此事甚覺無力的微微嘆口氣。

汐雨聞言甚為訝異的看著她問道:

「為何會交給寒月宮?明月教沒有自行處置?木教主就這般輕易的饒恕放過他了?」見汐雨姐姐突然提及師父,小寒聞言又是一陣無力輕輕嘆息一聲說道:

「師父她自從在光明頂上知曉了南星姑娘是她摯友的女兒,還沒欣喜愉悅一會兒隨後又眼睜睜的看著她在自己面前落崖消失,受了此番打擊之後師父她如今便不無心再過問江湖之事了,我曾答應南星姑娘要帶她去榮歸城她都不願前往,教中一眾姐妹已是無人再能開解得了她了!」若玉隨即憂心的皺著眉頭開口說道:

「這一個兩個的這般沉溺于其中到底該如何是好呀?」汐雨見他如此說知他言外之意沉溺其中之人還有雲澗山莊莊主江知行,思及此隱隱有些擔憂的看著他出言問道:

「若玉,如今當年之事的真相如何已然揭露于世人面前了,你就不怕木教主若是哪日心情不舒爽一怒之下前去大鬧雲澗山莊,到時候你該如何是好?」若玉聞言深深的看了小寒一眼緩緩開口說道:

「大哥說過,做下了錯事就要認,誰也不能逃月兌。上一代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作為晚輩我也不會多過問,爹爹他自光明頂一戰回去之後便將自己封閉起來,在若玉看來爹爹他心中必定甚是自責懊惱,想必此時他也希望有一人能替他找個出口讓他宣泄,不管于他而言是好是壞他定然都能接受。」白青便在此時將手中的物件重新好好的收入懷中,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若玉思慮良久輕聲開口勸說他道:

「若玉,日後你就別再跟著我了,終有一日我要去雲澗山莊一趟,我不想到時候讓你左右為難,你是星兒的親弟弟,我不願看到你因此受傷,我想星兒她也不願!」若玉甚為訝異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隨即明白了其中深意一般甚為了然的點點頭說道:

「大哥想做之事若玉從不反對干涉,只希望若玉下決心要做之事大哥也別再阻擾,大哥你有你的選擇,若玉也有若玉自己的堅持!望大哥能了解明白若玉的心思成全若玉!」白青輕嘆口氣緩步上前握著藥瓶低聲開口說道:

「你既心意已決我便不再多說什麼了,望你日後別後悔!」慢慢將藥瓶打開,輕嗅了嗅藥粉的氣味,沒什麼特別之處,輕輕晃動瓶中的粉末,隨後卻讓他有了個甚為意外的發現,藥瓶靠上端內壁似是刻著什麼標記?

白青急忙將燭火靠近瓶壁細細查看探究,忽而甚為欣喜的驚呼出聲道:

「天南星葉片,里頭刻著的是天南星葉片,是星兒,一定是星兒刻意留下的,這必定是星兒自制的藥粉,星兒她還活著,我就知道她一定還活著,我就知道她舍不得這般輕易丟下我離開的,我一直都知道的,這麼久沒有星兒的消息,她終于遞消息回來了。可是,她為何不回來?為何不願回到我身邊?離開這麼多時日她可知道我有多想她?為何不願回來?」白青此言一出余下的三人無不震驚的看著他,難道南星真的還活著?

倘若她真的還活著為何不願現身呢?而要以此種方式告知白青?告知眾人?

他三人半是欣喜半是懷疑的相互對視了一眼,看著此時捧著藥瓶又哭又笑的白青不知該如何上前寬慰他?

白青則陷入驚喜和惆悵內深深不能自拔,將藥瓶視若珍寶般緊緊的捧在手心里喜極而泣。

數日之後他們一行人騎著快馬來到了立陽門,立陽門大弟子孫不未和二弟子夏征帶著一眾弟子早早的立于門外等候著他們的到來,只是此時還有另一人也在場,冷淵一人獨自現身立于一旁冷冷的看著白青他們驅馬前來由遠及近。

眾人勒住馬匹翻身下來,白青緩步上前持劍環抱于胸前還未開口,夏征見到他前來迫不及待的冷笑著開口戲謔他道:

「白青,你終于來了,我們立陽門眾人已然恭候你多時了,在下還以為你今日臨陣退縮不會現身了呢?」白青直視著他冷笑著說道:

「我白青自是說到做到,眾人在此候著可是已然做好準備等著向我們認錯?若是你們今日當著眾人的面向星兒認錯,向我認錯,承認當初你們這般愚蠢犯下大錯,只要諸位認錯態度誠懇我可以考慮不動手饒過諸位,不然各位就別怪我出手太重不講江湖道義!」夏征胸中大怒極力克制住翻涌而上的情緒冷笑一聲說道:

「哼!就憑你一人也敢如此口出狂言,你以為你是何人?你以為你這幾年在武林中所做之事有多光明磊落又有何江湖道義可言?別以為你獨自一人挑了這麼多門派我們立陽門就會怕你,我們立陽門這麼多年在武林中的威望也不是白來的,當年光明頂之事眾人皆被利用,不說我們沒錯,就算我們有錯,我立陽門又何必向你們這在江湖中名不見經傳之人低聲下氣的致歉?置我立陽門的臉面于何地?再說了,我們就算當著眾人之面承認我們錯了又能如何?你為了一個女子做到此種境地又有何用?當年之事已然發生,你如今就算為她做再多她也不可能死而復生,倒不如自己好好想想日後你該如何過活?該如何重建你們南宮家?」

「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真是找死!」白青大喝一聲便要揮劍上前,若玉他們三人立于一旁神色擔憂的望著他,不插手此事是他們與白青早就約定好的。

冷淵立于一旁一直冷眼瞧著靜默良久卻在此時疾步上前出言制止道:

「白青且慢,今日就讓我來代替師父,代替立陽門眾人與你一戰吧!倘若我輸于你,我便代立陽門向你認錯,當年如若不是家中突遭變故,冷淵也是要一直在立陽門跟著夏征師父習武的,在立陽門的那幾年冷淵承蒙師父的細心教導和耐心指點,今日就由冷淵代勞同白青較量一決高下,還望各位師父成全冷淵!」夏征聞言甚為擔憂關切的出言勸阻他道:

「皓塵不可,這幾年這小子在江湖武林之中的所作所為想必你定有所耳聞,他如今這般冷血嗜殺毫無顧忌你未必是他的對手!」冷淵毫不在意的輕笑一聲看著他說道:

「夏征師父放心,此次就全當冷淵報答您當年的恩情了,無需擔心,他不會真的想要出手傷弟子的?您莫不是忘了弟子與他有何關系了?對他,我自有辦法!」夏征見冷淵如此堅持委實沒有辦法,甚為無助的回頭求救于師兄孫不未,對方微微點了點頭,夏征見狀甚為無奈嘆了口氣看著冷淵開口說道:

「既然你已決意如此而為,為師便不好再多勸了,與他對決你自己要當心著些。」隨即回頭看著白青大聲訓斥他道:

「白青,你別忘了他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兄長,你別太過分!」白青神色不耐的看著他們冷笑一聲說道:

「真是麻煩,既然你決意如此,今日我便成全你,廢話少說,看招!」二人同時揮劍上前纏斗在一起。

這些年白青一邊四處挑戰武林各大門派一邊不斷精進自己的內功心法,當初同星兒出發離開忘憂閣之前,師祖曾對自己說過,功夫若想迅速大幅度提升便只能在殺敵中練就,這幾年他挑戰各大門派四處同人較量,交手之人功夫內力各有千秋,以致于他克敵殺敵之功日益狠決得心應手,出劍速度也是較之前快了不少,招招直逼對方的致命點。

冷淵此次同白青對決唯一掌握的優勢便是手持名劍

「臨淵劍」,即便如此他也只在初始交戰之時討得了些便宜,出手傷了白青,交手不久之後便漸漸落了下風,硬生生抗下三招之後,冷淵手臂被震得發麻,白青眼疾手快抓住機會迅速近身上前,用劍勾住冷淵的劍柄極速旋轉再用力一挑,同時出手一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口之上,冷淵受傷落地吐了口血,臨淵劍直直的插在離他不遠處,劉忠便在此時騎馬極速趕來翻身下馬飛奔上前,擔憂的扶著冷淵起身甚是為難的看著南宮家兩位公子。

夏征見白青出手重傷了冷淵絲毫不顧及兄弟情意,很是氣不過欲上前親自向他討教一番,孫不未見狀忙在他身後及時出言阻止他道:

「二師弟冷靜切莫強出頭,快住手!今日他二人對決已然見分曉了,冷淵即是代替我立陽門同他交手,輸了便是輸了我們認下便好。白青少俠之前所言沒錯,當年之事無論如何我立陽門錯了便是錯了,我們虛心認錯,為當年之事向你二人誠心的致歉!」夏征急切的呼喊道:

「師兄,當年之事我們都是被歹人給蒙騙了,如何就說我們對他們犯下大錯了?如若真的要說有錯,他二人當年亦有錯,當年他們一直同明月教在一起並未表明身份,同我等交手之時他們也從來不為自己出言辯駁,這如何能怪我們?」孫不未皺著眉頭呵斥他道:

「二師弟莫要再說了,不管當年我立陽門是被人蒙蔽犯下大錯,還是我們明知有錯還將錯就錯,終究還是我立陽門眾人錯了,此事無法辯駁我們立陽門認了。師父他老人家曾經同我們說過的,我立陽門在武林之中最是守禮重義敢作敢當,錯了我們便認下,再沒什麼旁的好說的!」孫不未說完便帶著眾弟子向白青深深作揖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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