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 第二百二十章 天慈母敕令

作者︰故人兮去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殷楚楚趴在桌子上,本是百無聊賴。小師妹的事情她不是不關心,只是一想到稍有些復雜的線索,便開始頭痛。此時見蘇異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更覺心煩,便拍桌道︰「別再走來走去了,地板都快被你踩爛了。」

此時蘇異眼前有三條路,三條都能去到終點,正當難以抉擇時,殷楚楚的聲音便如同給了他指引。既然路都一樣,自然是哪一條好走,便走那一條。

蘇異在殷楚楚身邊坐下,問道︰「楚楚,你的書庫里面有沒有關于那位滄河府知府的軼聞?」

殷楚楚緩緩坐起,一手托腮,說道︰「書上所記載,多半都是京都的事情。像滄河府這種離京都甚是遙遠的地方,相關的記錄是少之又少。不過我倒是記得有一個京官是出自滄河府,名字嘛…不記得了。不過你要找的是五年前案發時,時任滄河府知府的那位大人,能不能對得上都未必[皮皮 xs.xyz]。」

「你想將每一個涉案之人都揪出來?」宋秋韻問道,「這樣做,動靜會不會太大了些?」

她以為蘇異要將每一個參與到人口買賣里的人都繩之于法,心中不禁擔憂起來,甚至覺得此舉有些不自量力。單是伐倒萬州商號這一棵參天大樹,便是難如登天,蘇異似乎還想要將它的根須都挖出來,把有份在這大樹底下乘過涼的人都一一找出。

這不僅做不到,可能還會引起公憤。

好在蘇異答道︰「當然不是。我只是突然對那位大人很感興趣罷了。」

「這一次百馬幫的出現太過奇怪了。」他又接著分析道,「按理說,你們能混跡在滄州一帶,行俠仗義五年之久,除去放水的人販子一伙之外,至今沒有遇到過什麼高手,出過什麼大事,應該有些實力才是。」

听他說到「行俠仗義」時,宋恣瀟不知為何會覺得臉頰發燙,似乎是終于認識到自己配不上這四個字。

「但觀你們和百馬幫一戰,會潰敗,你們實力弱只是一個原因,百馬幫太強也是事實。那實力強大的百馬幫,又是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被蘇異評價為「實力弱」,宋恣瀟沒有半點不服,只是兀自點著頭。

「難道不是因為那通緝令?」曦妃仙問道。

蘇異搖頭道︰「五百兩對于一個人來說確實很多,但對一樣要養活數百人的百馬幫來說,連那數百騎駿馬的飼料錢都不夠。我更傾向于他們的出現,是因為林煥之帶來的那條消息。」

「難道你是想說,百馬幫有可能是那位知府大人雇來滅口的?」

「是那位知府大人,還是那個想上位的知縣大人,便不得而知了。」

宋秋韻卻是說道︰「是哪位大人,並不重要。既然現在人沒事,就不要再節外生枝了。我們還是盡快辦完事離開滄州為妙。」

「知己知彼嘛…不過你說得沒錯,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再多生事端。」

蘇異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加之自己也沒有理由非要去和兩個素未謀面的朝廷命官對著干,便沒有再堅持。

兩人如此決定,卻是引起了宋恣瀟的不滿,便听她急道︰「你們不會打算丟下那些錦東的同鄉不管,就這麼回去吧?」

宋秋韻確實就是這麼打算的,並非她不願去救人,只是知道蘇異有更長遠的計劃。若是貿然行動,怕會亂了大局。更何況,在回程的路上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要對付,再去招惹那什麼大人,實屬不智。

她只得勸道︰「瀟瀟,一個百馬幫便能讓你狼狽不堪,若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還能活命嗎?難不成,你真的以為自己能在滄州與那些地頭蛇對抗?」

見宋恣瀟咬牙,一副不甘心的樣子,蘇異知道若是要她就這麼回神女宮,定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便問道︰「那些同鄉的下落,你都調查清楚了嗎?」

宋恣瀟微微一愣,說道︰「沒有。」

「就算讓你查到了他們的下落,你有能力將他們救出來嗎?」

宋恣瀟搖頭。

「再退一步講,就算我們能幫你救人,你又能保證他們不會像宋恣鈺那樣,不願離去?」

宋恣瀟繼續搖頭,頹喪道︰「不能。」

蘇異嘆道︰「我看就連那個林煥之,都是大有問題。」

這一次,宋恣瀟卻是十分堅定道︰「不會的,這五年里我沒少調查過他,他的的確確就是廣安府知府家的公子。我打听過,林大人確實有一個公子叫林煥之,而且我還隨他去過知府的府邸,錯不了。」

「廣安府知府大人的公子,會被通緝懸賞?」蘇異難以置信道。

這種事確實叫人很難相信。

大宋國土地的分級,國之下便為州,州之下為縣,縣之下為鎮鄉與村。州府乃是一州之首,治所之地,故而通常州府的知府都會兼任知州。

就如杭州,下有杭州城、宜原等地。一州之首叫杭州府,位于杭州城,下轄還有多個鄉鎮。

也有土地大些的州存在「一州兩府」,甚至是「一州多府」的現象,知州的治所在哪里,哪里便是州府。像滄州便是一州兩府,州府是滄河甸所在的滄河府,另外一府便是廣安府。

廣安府知府的權利,雖遠不如兼任知州的滄河府知府大,但好歹也是管轄著眾多縣城鄉村。

而現在,就連一個長樂知縣的公子也能在長樂城里橫行霸道,一個知府就算無力替兒子月兌罪,卻也總不至于讓事情發展到通緝懸賞這般大陣仗。

「我倒要看看,這個知府的公子最後要如何月兌罪收場。」蘇異饒有興致道。

「那林煥之不是約你在老地方不見不散嗎?既然如此,你便去赴約,讓他帶我們去找你的那些同鄉。做完這件事,你便要老老實實跟你姑姑回神女宮,如何?」

宋恣瀟大喜過望,答應了下來。

人便是這樣,只要在妥協的過程中找到了平衡點,便能忘掉自己剛開始做出讓步時的痛苦。

倒不是蘇異在哄騙宋恣瀟,這只是內心的一個適應過程罷了。而宋恣瀟也明白自己沒辦法要求太多,爭取到這個結果,便再也沒有遺憾了。

總算將事情聊了個明白,將眾人遣走後,宋秋韻卻唯獨留下了蘇異。房門緩緩閉合,將三人那奇怪與調笑的眼神隔絕在外,蘇異瞬間便開始感覺到渾身不自在。

「坐吧,離那麼遠干什麼?我們又不是第一次這般相處了,你怎麼一次比一次害羞。」宋秋韻笑道。

「宋長老留我下來做什麼?」蘇異倒也很快便適應,坦然坐下問道。

「為什麼要陪著瀟瀟胡鬧?」宋秋韻很快便收起了笑容,嚴肅道。

「若是不胡鬧,你那個小佷女又怎麼會乖乖跟你回去。今後,恐怕有你頭痛的時候吧?」

「快意恩仇固然痛快,但為了一時痛快而葬送了一場長遠的謀劃,值得嗎?」

蘇異知道她所指,「快意恩仇」的是宋恣瀟,「謀劃」則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東西。為了幫宋秋韻,卻要蘇異打破自己的堅持。「值不值」問的是蘇異,或許也是宋秋韻在問自己承不承得起這個情。

蘇異想了許久,才開口說道︰「萬洲商號就像一座參天廣廈,從外面去揭它的牆皮,傷不了它的筋骨。唯有刨它的根,掘它的基,才能使其傾倒。」

「但這個過程很漫長,甚至漫長到直至它倒下的前一刻,你都不會看到任何希望。最大的難處,便是不知它何時傾倒,有可能窮極一生,都辦不到這件事情。試問又有多少人能耐得住這樣的寂寞,能一直隱忍下去,堅持去做一件未必能看到結果的事情?」

「現在的我,只是有些厭煩了。所以我便決定,時不時要拆它幾塊磚頭木板下來過過癮。」

蘇異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終究做不到一直隱忍,謀求一場大爆發。

「總而言之,謝謝你。」

「宋長老怎麼又說謝謝了?你這樣我很是不習慣。」

「難道你所做的一切,還當不起一句謝謝嗎?還是說,你覺得光一句謝謝不夠?」

「夠了夠了…」蘇異忙連聲說道。

「你覺得夠,可是我覺得不夠,還是得像個方法報答你才行。」宋秋韻卻是說道。

蘇異有些心慌,生怕她也說出一些「以身相許」的話來。

好在宋秋韻並沒有如他所願,而是掏出了一塊木質令牌遞給了他。

蘇異接過令牌,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一些字,仔細看才發現其實不像是令牌,倒像是符咒多一些。

「這是什麼?」

「天慈母敕令。」宋秋韻答道,「看到上面的字了嗎?寫得便是‘玄天廣渡大慈大悲善母敕令’。天慈母是我們神女宮供奉的神母,據說天慈神母飛升成神之前留下了三道敕令,這便是其中一道。傳說有大能之效,乃是神女宮的至寶。後來宮主便以這三道敕令作為獎勵,來賞賜那些對宮里有過大貢獻的人。見之,如見宮主。你若拿著她去見宮主,求她替你做一些事情,她定不會拒絕。」

「這…會不會太貴重了些?」蘇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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