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我孫又看了看筧十藏,常言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他希望玲子幸福尤甚于自己,如父之心深厚似海,不覺眼眶濕潤。
他喚筧十藏,「你過來些,我好好看看你。」
筧十藏左右看了看,走了過去,樣子有些拘謹。
安倍我孫問道︰「你現在真田家所任何職?」
筧十藏不敢怠慢,回道︰「我年紀尚小,又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忍者,並沒有什麼官職。」
安倍我孫沉默一會兒,又道︰「既是忍者過得便是刀口舌忝血的日子,你又如何過得安穩?」
筧十藏思索一會兒,學著孫勝的樣子說道︰「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秀吉公有意一統天下結束這亂世,我雖身份低微好歹能盡一些綿薄之力。安穩一生實屬艱難,但我孫大人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氣,絕不會讓歹人傷害玲子分毫。」
安倍我孫點了點頭,笑了笑,「難得有情郎、難得有情郎啊!」
說罷像筧十藏行了一禮。
筧十藏還不明其意,結衣、孫勝、秦瑤三人卻樂開了花,這意思在明白不過,已經同意筧十藏與安倍玲子了。
以安倍家趨炎附勢的尿性,這種同意來之不易,結衣對安倍我孫盈盈一拜,「多謝我孫大人。」
安倍我孫擺了擺手,目光掃過,停留在楊依依的身上。
「這女人乃是何人?在安倍家內門試煉上我可沒見過。」
言語之間有一些疑惑,更有一股憂慮。
小次郎道︰「這是我們此去‘鬼夜斬首’所救之女子,乃是從大明被拐而來,是個可憐人。目前她並沒有什麼依靠,我等便帶在身邊,待事情辦妥再將其送回大明。」
楊依依對安倍我孫行禮,開口說道︰「小女子向我孫大人問好。」
安倍我孫點了點頭,拉過玲子悄聲問道︰「我觀這女子舉手投足只見風媚入骨,她可出身青樓,我害怕……」
玲子道︰「我孫大人放心,我與筧十藏情深意厚,我信他,絕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
「嗯,這就好。」
我孫正了正身子,低腰伸手道︰「諸位,請。」
小次郎踏出一步,帶著眾人進入安倍家內門。
安倍家密室之內。
茨木童子自‘聖手羅剎’回來後就直接跑來了這里與安倍小三商量對策。
不用多說,這也是謀道僧的安排。
他依舊拿著頭顱所做的黃金酒杯,也依舊天天向安倍小三索要內門弟子的鮮血。
也只有維持這副嗜血狠辣的樣子才能令安倍小三對其有些忌憚之心。
安倍小三問道︰「幾月不見,首領大人修為可有精進?」
茨木童子看了看自己血紅的左手,五根手指閃耀光亮,「安倍大人可是想試試?」
「哈哈,不敢不敢,首領大人實力恐怖,修為精深,小人怎敢。」
茨木童子也笑了笑,將左手藏了回去,端起黃金酒杯喝了一口鮮血,雙眼迷離的看著房頂。
「人間至美啊,幾個月沒喝到我都快完了他的味道。」
安倍小三略有不悅,他看了看茨木童子見他身上有些許血污,似是經歷了一場鏖戰,出言問道︰「首領大人來時可遇到一些事?」
茨木童子看了看他,眼里沒有一絲驚訝。
「相比你都知道了吧。」
安倍小三也不隱瞞,回道︰「是,首領大人親率‘百鬼夜行’進攻‘聖手羅剎’,此等壯舉我也是知道不久。也不知首領大人與那傳說之中的三大妖王——大岳丸相比究竟誰強誰弱。」
三打妖王那可是妖界公認的戰力頂端,酒吞童子、玉藻前、大岳丸,但有一個都是令人、妖、陰陽師聞之色變的妖怪。
茨木童子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會認為自己已經達到了他們的程度。
安倍小三這麼說無疑是想刺激他一下,嘴上得了一些便宜。
這等小兒計量茨木童子豈能不知?
不過他與安倍小三相處一直維護著狂妄自大的形象,斜眼看了兩下安倍小三後故意將手中黃金酒杯摔在地上怒罵道︰「你他娘的什麼意思?」
安倍小三一愣,好言道︰「首領大人息怒,傳說之中的三大妖王我一直無緣相見,不僅起了崇敬之意,這才出言相詢,沒成想卻無意間惹惱了首領大人,罪過啊。」
茨木童子白他一眼,站起身來踢起酒杯拿到手里,往安倍小三面前一推。
「血呢?你就讓我這麼干坐著?那穿著道袍的僧人將我叫過來難道就是再此听你聒噪?」
安倍小三眼珠一轉,右手並指割斷左手血管,盛了滿滿一杯鮮血。
「首領大人息怒,息怒啊。小三確有一事相求,還請首領大人出手相助。」
茨木童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望著里面打著漩的鮮血怔怔出神。
他心道︰「這老匹夫究竟想讓我做什麼?居然奉上了自己的鮮血?」
他面露狐疑,將手中鮮血一飲而盡。
「你說吧,我量力而行!」
安倍小三止住鮮血,行了一禮。
「首領大人明鑒,也不是什麼特別難辦的事,此事我以前也跟你提過,就是我安倍家管家性命的事……」
茨木童子一愣,手中黃金酒杯差一點掉在了地上。
「你、你當真要殺了他?他可是你的兄弟啊!!」
安倍小三面露些許悲痛之色,他背過身去搖了搖頭,長長嘆息一聲。
「黃圖霸業,神擋殺人佛擋殺佛,還請首領大人將此事辦妥!」
縱使安倍小三背過身,他依舊看到幾滴淚珠落到地上。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便替你將這件事辦了!」
安倍小三稍稍緩了緩神,啞著嗓子道︰「今夜我將設宴為小次郎等人接風洗塵,過後我將撤掉我安倍家的諸多禁制。我孫君實力不弱,首領大人還請小心行事,不要驚擾我安倍家內門之人,若是安倍家四大長老圍攻,我可保不了你性命。」
「放心,安倍家的陰陽師除你和安倍少愁之外,我還沒將誰放在眼里。」
「首領大人也請放心,之前的答應你的條件小三定會辦好,且一代目首領復活在即,還請首領大人稍有耐心。」
「叮當」一聲,茨木童子手中酒杯掉落。
「你是說玉藻前的狐尾被小次郎找到了?還有那‘智神草’??」
茨木童子將身體轉了過來,沖著一臉欣喜的茨木童子笑了笑。
這時間他又擺月兌了殘殺手足的陰霾,轉而恢復了那副陰險狡詐的笑臉。
「不錯,他們此去收貨不小,逼迫小次郎入魔指日可待,只要有了入魔之人的鮮血做藥引,吾便可救酒吞童子的性命。還望到時候首領大人遵守約定,以‘百鬼夜行’之力助我蕩平天下!」
茨木童子本欣喜不已,可談到小次郎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這個天真的劍客多少在他心里有些位置,那個夜晚、那輪皎白的明月、那個他天真而又有煩惱的面龐,那一壺酒,都成了他舍不得的理由。
他想問,想問安倍小三,小次郎入魔之後是否還能變回來。
可他不敢,甚至不能有些許想法。
因為他知道在這個比狐狸還精明的人面前,只要稍稍露出一點點的同情就會被他看破。到那時候所有努力付諸東流,酒吞童子的命再也救不回來了。
他照舊擺出那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回道︰「好說,好說,都是自家之事。」
安倍小三向茨木童子恭敬行了一禮,「大人保重。」
轉身而走,將所有悲傷留在了安倍家的密室之中。
他是不想殺安倍我孫的,心里極其舍不得,可他又不得不這麼做。
他早早用陰陽佔卜之術測算過,安倍我孫乃是阻止小次郎入魔的頭號助力,甚至會使自己所做的所有努力付之東流。
與自己心目中的天下相比,安倍我孫的一條人命則顯得微不足道。
安倍我孫將小次郎等人引入內門之後便派人給他們每人安排了一處住所。
至于安倍小三和四大長老,現在各有事情要忙,需等晚上才能見客。
孫勝將從‘鬼夜斬首’歷經千難萬險才尋到的‘無疆根’、‘智神草’與玉藻前的狐尾交給安倍我孫讓其代為專呈給安倍小三。
幾人疲累不已,當夜吃過晚飯早早睡下,只不過安倍家的飯依如當初清淡如水,小次郎半夜餓了,悄悄模出房門尋找東西充饑。
跟上次一樣在月光瀉地的夜里,他看到了一個人影,只不過這個人換做了他的弟弟安倍少愁。
這個青蔥少年面上多了一些喜悅,看樣子經道滿井家一戰他獲得了安倍家的重視。
小次郎熱情的上前打招呼,「自此一別已過幾月,少愁大人看似開朗了不少啊。」
安倍少愁遠遠一禮,回道︰「還好,今夜我特來等你的。」
「哦?這可倒奇了,你怎知我今夜要出來。」
「是兄長大人告訴我的,他看你今夜吃的甚少,料定你會循著方位偷吃東西,故而再此等你。」
小次郎笑了笑,「你不會是想在這阻止我吧。」
「區區飯菜,武田大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一人還能把我安倍家吃空不成。我來此是有另一件事,還望武田大人成全。」
小次郎想了想,試探問道︰「你不會是想跟我比試比試?」
安倍少愁鄭重道︰「正是,武田大人神功驚人,听說早在‘齊神町’試煉時便大放異彩,此去‘鬼夜斬首’武田大人修為應更勝以往,故而少愁向來試試,還望武田大人成全。」
小次郎搖了搖頭,說道︰「你那式神威力太大,咱們全力拼斗估計會將修繕好的安倍家盡數毀去,還是不要拼斗的好。」
「武田大人放心,此次咱們點到即止,全憑武技過招。」
小次郎略微驚訝,「你是要跟我比試招式?」
「不錯。雖然我安倍家陰陽師專修靈力,但我卻對武功頗為著迷,武田大人乃是天下有名的劍客,又有年青一代第一人的稱號,所以我想……」
「不必多言,我應你便是,看招!」
小次郎不帶多言,抽出長劍,只見黑光閃耀,直刺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