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香並肩正坐在稻川夫人對面，神宮誠雙手扶膝，都不太敢抬頭。
「他呀。」
稻川晴香冷著臉，「挺大個男人，臉皮比女孩子還薄，我還沒怎麼樣呢，他先紅了臉。」
「小誠是個溫柔的人。」稻川夫人抿嘴笑。
這麼一說，神宮誠臉更紅了。
稻川晴香剜了神宮誠一眼，「現在結婚還早，等畢業再叫媽媽吧。」
‘誒！不要擅自定婚期好不好！’
神宮誠敢想不敢說。
「嫁給你爸那年我剛18歲，高中還沒畢業呢。」
稻川夫人卻不在意，「小香今年17歲了，明年怎麼也要結婚了，我可著急抱孫子呢。」
感覺阿姨的目光在自己臉上，神宮誠低頭瞅著面前精致華美的碗筷，‘不是見家長嗎，怎麼變成商量婚期了！’
「你說話呀。」
大腿上被水晶指甲掐了一下。
神宮誠若無其事的抬頭，「呃，結婚太早不利于青少年身心健康茁壯地成長。」
稻川夫人掩口笑的前仰後合。
「你用什麼考的小第三？」
瞪著神宮誠，稻川晴香也忍不住笑出聲。
神宮誠無語。
「吃飯吧。」稻川夫人笑了一會兒才示意，「小誠不要拘束，這就是自己家，隨意些才好。」
三人合掌，開始吃飯。
說是隨意，第一次跟未來岳母大人吃飯，哪里隨意的起來。
稻川晴香夾起一片金槍魚刺身，沾了沾蘸料，放在神宮誠面前的碟子里。
神宮誠小心翼翼的夾起來，越小心還越出事，啪嘰一下掉桌上了。
大腿上又被狠狠掐了一下。
等他尷尬的扭回頭時，桌上的生魚片早已被一旁的侍女收拾干淨了。
「別這麼緊張，嘗嘗這個。」
稻川夫人用公筷夾過來一塊魚子醬壽司。
頷首致謝，神宮誠細嚼慢咽，眼楮亮了起來，「阿姨做的料理好好吃啊！」
听起來像是恭維，卻是心里話。
他沒想到稻川夫人的廚藝這麼好，這壽司做的到底哪里好也說不出來，反正真的好好吃，他敢發誓這是吃過的最好吃的壽司。
「來，再嘗嘗這個。」稻川夫人笑著又夾過來一塊，「听小香說，小誠可是料理大師，一手中華料理堪稱絕味，鳥之屋的雞肉料理也是小誠的手筆，味道也相當棒呢。」
「不敢不敢。」
神宮誠忙欠身，「跟您比起來差的太遠，米粒之珠哪敢跟太陽爭輝。」
「不愧是小第三的優等生呢。」
稻川夫人掩口笑著，「說話就是招人兒听。」
被母女倆投喂一樣的左一片、右一塊，一頓飯神宮誠吃的很飽，夸人的詞也說盡了。
從食材選擇到鮮味程度，從烹飪方法到杯具器皿，最後連最經典的那句「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原始的烹飪方法」都說了，總算把一頓艱苦的飯吃完了。
有恭維的成分，但阿姨的廚藝確實讓人驚嘆。
沒去過什麼高檔餐廳，也沒品嘗過什麼高端料理，但憑他縱橫江戶川區鹿骨五丁目餐飲界幾十個月的經驗判斷，稻川夫人的料理絕不會比大廚差到哪去。
暗自贊嘆，‘這就是舊宮家的底蘊。’
看來小香姐沒繼承阿姨的美食技能。
也對，母女倆十年都沒見面，當然學不會母親的手藝。
吃完飯，移步茶室。
稻川夫人親手布茶，茶道各種流程手法什麼的神宮誠也不懂，還在夸著阿姨嘆為觀止的廚藝。
「真那麼好吃？」
小香歪頭看過來。
「當然了！」神宮誠連連點頭。
「那就對了。」
小香也點頭，「壽司是小野二郎壽司店送來的，懷石料理是松川懷石料理店送來的，牛排是神髓法式廚房送來的，包括米飯也是齋藤孝司親手蒸的。」
「啊！」
神宮誠楞了。
什麼松川懷石料理、神髓法式廚房沒听過，小野二郎的名字可知道，那不是首相請米國總統吃飯就在他家店的壽司之神嗎！
茶桌對面的稻川夫人噗地笑出了聲，嗔怪地瞪了一眼女兒，「小香還真是不給媽媽留情面呢，連媽媽的醋也要吃。」
「哪里有。」
稻川晴香紅了臉，反駁道，「我是怕他回去使勁兒吹，到時候立花阿姨上門來學藝，到時候媽媽可怎麼辦！」
「喔。」
稻川夫人恍然大悟的一樣，「還真的是呢，還是小香想的周全。」
「……。」
神宮誠更不敢插話了。
「請小誠見諒。」
稻川夫人笑著點頭，「本來小香說你今天會來，我準備了一天，結果做出來的東西實在太難吃了，我自己都咽不下去；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廚師，去外面吃又太失禮，所以點了幾家餐廳充門面，還被小香說破了。」
說完掩口笑，動作溫柔嫵媚，不像是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反倒像個小女孩兒。
「……。」
神宮誠也不知說什麼好，只好欠身微躬。
「品品茶吧。」
稻川夫人點茶，「廚藝不行，阿姨對茶道還是蠻有信心的。」
邊喝邊聊天，也無非是「令堂身體怎麼樣」「稻川爺爺手術順利嗎」「改天去鳥之屋嘗嘗」之類的沒營養話題。
聊著聊著，千花流鬼魅一樣的出現在小香身後，遞來手機。
稻川晴香起身出屋接電話。
參拜會過後，稻川集團的事務都壓在她身上，上學反而是放松。
「陪阿姨走走吧。」
稻川夫人起身。
神宮誠也忙站起。
兩人出屋穿過後廊橋，走進一個小菜園。
天色已晚，夜色籠罩，黑松林間的小菜園幽靜安寧，不沾染絲毫中央區的繁華喧鬧，仿佛一片世外桃源。
兩盞雅致路燈照耀下看到了新培土的小壟溝，幾行菜苗也不知種的什麼菜，旁邊的柵欄圈里嘎嘎叫，還養了十幾只小鴨子。
慢了半步跟在稻川阿姨身後，神宮誠打量著小菜園，好像回到小清村。
村里家家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稻川夫人站在鴨籠外，看著里面滿身茸毛的小鴨子，目光恬靜淡然。
神宮誠陪著觀賞，也不敢說話。
‘資本階級的喜好還真是難以捉模。’
抬頭看一眼，又忙低頭，小香姐跟阿姨長的很像，都是可愛的團臉。
‘可性格一點都不像。’
那時的阿姨說得還真沒錯，相比較起來，未來的岳母大人才更像個小女孩。
「小香長的像我，性格像她爸爸。」
稻川夫人聲音恬淡。
嚇了神宮誠一跳。
「多虧了你，才讓我們母女和好。」稻川夫人轉身，緩緩鞠躬。
神宮誠忙還禮，明白是怎麼回事。
「你是我的恩人、小香又那麼愛你，我拿你當兒子看。」
稻川夫人溫柔的笑著，「所以我要提醒你，不要背叛她，不然，你的下場會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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