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高樓傾頹

誰也沒有料到皇後竟會走這一步。

為求自保,她竟然可以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出賣。

李墨白看著她,看著這個雖然與自己沒有過夫妻之實,但也在同一屋檐下相處了五年的女子,他的後背不禁冒出了層層涼意。

「父親作亂,臣妾惶恐,可臣妾卻不得不如此做。」

皇後聲淚俱下,以表忠心,「臣妾是祝家的女兒,更是啟朝的國母。國家有難,臣妾如何可以獨善其身?即便他是臣妾的父親,臣妾也只能含淚大義滅親。」

對于她的表演,李墨白無動于衷,平靜地听完她的話後就讓人將她送回了鳳鸞宮。

*

三日後。

每日四更天,都會有水車由順暢門而入給宮中補給水源。

拉車的馬夫做這一行已經十來年,和順暢門當值的侍衛都廝混的十分熟稔,故而雙方為了省時省事,一般只會將車簾掀開看一眼車里有沒有異樣,再大概瞄一眼水桶,確定里面裝的是水就會放行。

今日馬夫依時而來,在順暢門外下了馬,十分熱情的和守門侍衛套起了熱乎。

「幾位爺,這兩日天氣熱,賤內準備了一些酒水讓小的孝敬給爺。」

他從轎廂里面取出了兩提酒壇遞給侍衛,「您聞聞,可是陳釀的好酒。」

侍衛將酒壇起來,酒香四溢,卻是好酒無疑。

他們謝過馬夫,依例只隨便看了一眼轎廂和水缸內部。

與平常不同的是,馬夫看起來好像十分緊張,在他們查看的時候眼神不時偷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

只听到侍衛說一切無恙可放行之時,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他重新騎上馬背攥緊了韁繩,只等侍衛將宮門啟開,他便揮鞭策馬,將藏在最里面兩個水缸里面的炸藥點燃,炸崩了順暢門的門禁。

可怎料想大門起開的一瞬,侍衛便四下散開。

門後,是水龍司的宮人正舉著一排排的水龍,壓滿了水朝馬夫噴射。

馬夫被水彈沖擊倒地,馬兒也受了驚亂竄,轎廂也被水龍噴射徹底浸濕。

數十名暗衛由四面八方的陰翳中閃出,很快就控制住了馬夫和送水車。

楚越之由城門而入,掀開轎簾朝最里面兩個被蓋住的水缸里面望了一眼。

果然,水缸的表面裝了個鐵盤,在鐵盤上裝了淺淺的一層水,而鐵盤之下,則是滿滿的兩缸炸藥。

火捻子已經被水浸濕,炸藥也就無從引爆。

馬夫見事情敗露,趁人不備從袖口里掏出火折子將其吹出火星,朝著方才送給侍衛的酒壇子丟了進去。

酒壇子里裝得高濃度的白酒,遇火可燃。

白酒下面藏著的是爆炸威力極強的‘水鬼’,多是漁夫出海用于炸魚所用。

見了明火,酒壇子瞬間成了兩枚炸彈,在順暢門前轟鳴炸開。

伴隨一陣耀眼的火光,離得最近的兩名侍衛被當場炸死,而城門也被炸出了一個不小的缺口,難以合嚴。

在爆炸發生的瞬間,就見祝宏川帶著自己府上的百名府衛,手持重兵向宮門口包攏過來。

侍衛和暗衛嚴陣以待守住城門,楚越之立于最前方,目光如鷹一般銳利死死地盯著祝宏川。

「祝大人是想用你府上百名府衛的兵力,攻下皇城?」

祝宏川不屑道︰「老夫知道虎衛軍和外境軍昨日已經離江都,去了三川進行兵演。如今宮中所留暗衛、御林軍,至多不多三千人。老夫這百名府衛當然不是用來攻城的,攻城者,自有旁人。」

他從袖口取出了一根煙花棒,對天而放,霎時炸裂出一團淡紫色的光影。

楚越之瞥一眼漫天墜落如繁星的煙火,戲謔道︰「祝大人這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放炮慶祝?」

「楚都督,你恐怕還不知道吧?江都外如今早已被殊戎的重兵環伺,老夫以此為信,萬數大軍就會即刻發兵,攻入江都,直搗黃龍!」

他說這話的時候威風凜凜,氣勢洶洶,仿佛這場戰役他已經勝了一般。

而楚越之听後,竟鼓起了掌,「祝大人好謀略,微臣佩服。」

遠方,萬馬奔騰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祝宏川笑得陰鷙,扶耳側首道︰「都督听見了嗎?這是啟朝滅朝的聲音。」

楚越之無動于衷,臉上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意。

而祝宏川的這份‘喜悅’,直到在看清楚那萬馬奔騰之聲是從何而來的時候,才轉為驚駭之色。

他看見的,並非是他期盼已久的殊戎軍隊。

而是身著紅黃相間甲冑的虎衛軍!

「這怎麼會如此!?」

他帶領的那區區百名府衛在虎衛軍的包圍下,猶如蜉蝣撼樹般不值一提。

楚越之沉聲道︰「昨日殊戎將領烏哧達寫給你的那封信,是在姚將軍刀架其脖頸的情形下逼迫他寫出來的。你心心念念會馳援你的殊戎軍,早在變州就已經被剿滅。而昨日去往三川的虎衛軍和外境軍,皆是皇上用來請君入甕的幌子罷了。」

「不可能!不可能!!」祝宏川瞪大了遍布血絲的雙眸,歇斯底里地咆哮著,「老夫帶兵多年,用兵之道詭譎,從未失過手!他李墨白不過一黃口小兒,如何能窺探到全局!?」

「祝大人和外界聯系的手法,委實不高明。」

楚越之口中戲謔地輕‘嘖’,搖頭道︰「自你祝子封下葬,你少與官員接觸,每日上朝後便趕回家中陪伴夫人身側,這一切看似合理,但皇上一早就洞悉了你的詭計。你得罪的朝臣不少,若還想在啟朝繼續維持如今的體面,人情關系必然少不了走動。你一反常態,便可知你已經全然不在乎啟朝的一切,便是有通敵之心。」

「祝大人以為自己在家中寢室向江都城外挖出的那條十余里的密道很高明嗎?這一切都在皇上的計算之中,你何時挖通的密道,何時從密道而出,都和什麼人接觸過,皇上了如指掌。」

祝宏川難以置信,一直以來庸庸碌碌甚至有些昏聵無能的李墨白,背地里的心思竟然這樣細。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也輪不到他信與不信。

楚越之下令道︰「生擒祝宏川,其府衛,就地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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