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次黑潮戰爭 第六十一章 可以開瓢的黑面包

作者︰晨曦的騎士團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洗漱過後是慣例的晨宴。

艾莉娜整理著衣裳,同時也在腦海中開始勾勒一整天的安排。

迪哈魯斯伯爵早已不向自己唯一的女兒問詢每天的安排。不過艾莉娜依舊會做好準備,並期待著父親還是會如同幼年時一樣叫到自己。

不過前腳才剛剛邁出方面,艾莉娜的身影就頓住了。

此刻並非在伯爵府邸,甚至也不在霧夕堡,而是在湖泉鎮的諾托斯神殿。

耳邊響起了輕微的嘆息聲。

微微留意,艾莉娜才注意到嘆息聲發自自己口中。她抿住嘴,讓自己臉上的表情顯得更端莊一點。

不過一個十歲都不到的小女孩擺著一副嚴肅的大人樣子,怎麼看都是可愛居多。比如說前面不遠處走道上出現的那個男子,他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艾莉娜注意到了男子臉上的笑容。笑容很陽光,看起來相當的溫暖,就像是自家年長的哥哥一般。

不過這份溫暖沒有能傳遞給小女孩,她驕傲的揚起頭發出一聲重重的哼聲,然後「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

——是昨天那個令人討厭的青年貴族!

雖然在伯爵府邸確實不怎麼受待見,家臣和騎士們見到自己也基本都繞著走。不過在外人眼中,艾莉娜‧奧提斯‧馮‧迪哈魯斯依舊是伯爵家的小小姐,依舊是必須仰望的存在。平日里討好、巴結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不能說禮物收到手軟,但一句眾星捧月也還是名至實歸的。

但是!到了這里!眼前的這個小貴族!

艾莉娜覺得自己的牙癢癢的,很有一種咬人的沖動。

這小貴族見到自己就跑,像是見到了什麼妖魔鬼怪一般。自己的年紀確實不大,身子也沒張開,但妥妥的是個美人胎子好吧!其他人往跟前湊都來不及,你個小貴族不上來獻殷勤也就算了,居然唯恐避之不及……該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吧!

艾莉娜不由在心中惡意的揣測。

——過一會要你好看!看我不嚇你個半死!

暗中在心中的月復謗讓小女孩臉上嚴肅的神情有所緩和。嘴角微微上翹,有了幾分同齡女孩的活力。不過還沒等她月復謗完,肚子就開始「咕咕」直叫。巨大的饑餓感隨著涌遍了全身。

——肚子好餓。

從患病的那天開始,自己應該就沒有吃過東西。好幾天下來,也就有一些聖水入口。

艾莉娜看著關上的房門,心中微微有些糾結。

以往都是去大廳參加晨宴,偶爾沒有晨宴的時候也有侍女送來早餐。但此刻身處湖泉鎮的諾托斯神殿,早餐是……

門外傳來了兩聲沉穩的敲門聲。

艾莉娜微微一怔,連忙走到屋子中央的圓桌前坐下,整理了一下頭發,拉了拉裙擺,使自己盡可能變得端莊,然後才開口發聲︰

「請進。」

門外傳來了老年男子沉穩的聲音︰「失禮了。」

房門隨即向外打開,端著餐盤的加爾拉斯管家出現在了門口。

艾莉娜臉上瞬間露出了喜悅的笑容,但笑容隨即被她強行壓制,變為波瀾不驚的淡然。

「艾莉娜小姐,這是您的早餐。」

加爾拉斯管家同樣表現的中規中矩,猶如公事公辦一般。他微微躬身行禮,隨後走進房間將餐盤擺放在圓桌上。

餐盤上的餐食很簡單。一塊拳頭大小的黑面包,一碗漂浮著幾片菜葉、看不到丁點油花的蔬菜湯,以及五片薄薄的咸肉。

「謝謝。」

原本就對早餐沒有什麼期待的艾莉娜微微頷首表示感謝。在她注視下,老管家再次微微躬身行禮,道了一句「請慢用」,隨即離開了房間。

等房門再度關上,艾莉娜迫不及待的端起碗,準備大大的喝上一口。

嘴巴已經湊到了碗口,但還沒喝上第一口,她又默默把碗放了下來。

一旁配著的主食是一塊黑面包,黑面包以堅硬而出名。艾莉娜吃過很多次,對這種幾乎能把牙都崩下來的食物記憶猶新。

現世面包房里買到的黑面包與艾露恩的黑面包絕對不能相提並論。

現世所謂的黑面包實際上就是全麥面包。制作的原料用的不是精面粉,而是混合料小麥在磨粉過程中碾下來的皮層、胚芽、糊粉層以及少蓮麩皮。其制作過程需要經過發酵,同時還會在面包上裹上一層麥仁、南瓜子、芝麻之類的植物籽增加香味和口感。

而艾露恩的黑面包,與其說是面包,不如說是一種類似壓縮餅干、不發酵的面餅。制作的原材料除了粗糲的小麥粉外,還有大量的麩皮,隨後直接烘烤而成——這已經是貴族才能享用的黑面包了。至于平民們吃的黑面包……這種無發酵面餅里面還會有木屑、小石子,甚至有時候還能在里面找到小蟲子、小老鼠之類的能補充蛋白質的東西。

黑面包要怎麼吃?現世的黑面包掰一塊直接放嘴里啃就行了。艾露恩的黑面包嘛,需要一點一點的掰碎了放在湯里,泡軟之後才能吃。

沒有泡軟的黑面包硬度驚人,作為防身用的鈍器完全沒有問題。比如說冒險者公會就會經常獲得冒險者入室盜竊,然後很不幸的被房子的主人用黑面包開了瓢……黑面包的硬度可想而知。

艾莉娜沉默了片刻,忍著又開始「咕咕」叫的肚子,拿起黑面包開始一片片的撕扯,並將撕扯的面包泡在菜湯里。

菜湯上漂浮著幾片綠色的蔬菜。這種綠色蔬菜實際上是一種冬季的時令野菜,口感爽脆而富有汁水,主婦們經常用來與肉類一同炖煮,以提升香味。不過這種野菜炖出來的湯並不怎麼樣,沒有足夠葷油和調料進行調味,野菜湯散發著一種不怎麼受歡迎的草腥氣。主婦們通常會選擇直接倒掉。當然了,比較拮據的家庭也會選擇留下來。畢竟是隨同肉類一同炖煮的,多少有些油花和肉味在湯里面,直接倒掉也還是有點可惜的。

撕成小塊的黑面包在菜湯中起起伏伏。直至黑面包全部撕碎丟進湯中,艾莉娜這才淺淺的抿了一口。

野菜特有的草腥氣和寡淡無味的湯水讓小女孩皺了皺眉頭。神殿的提供的餐食肯定不會好,這一點早有預料,不過差到這個地步也還是始料未及。她的目光徑直落在了一旁小碟子里薄薄的五片咸肉上。片刻的猶豫過後,她用勺子挑起一片咸肉送入口中。

——唔!好咸!

苦澀的咸味在口中迅速擴散,小女孩被咸的眯起了眼楮。

咸肉同樣是粗制的。除了齁咸齁咸的咸味,丁點的肉味都沒有。與寡淡的菜湯一樣難以入口!

艾莉娜連忙抿了一大口菜湯,試圖沖淡口中的咸味。

寡淡的湯水進入口中立刻沖淡了咸味,讓小女孩眯著的眼楮睜了開來。與此同時,菜湯中泡著的黑面包也順著湯水滑入口中。小女孩隨即把軟硬不均的黑面包咬得「卡茲卡茲」直響。

等到一口咽下口中的菜湯、咸肉和黑面包,艾莉娜打了一個惡心,然後小小的翻了個白眼。

——難吃!

在伯爵府邸的時候雖然因為自身身份的原因而不怎麼受待見,不過日常生活的用具、每日的餐食和服裝服飾,艾莉娜還是享有伯爵家小姐應有的待遇。

她曾幾何時吃過這麼粗糲的食物?若是在平時,她早就罷工、不,罷 餐了!誰端上來的這種東西,直接往那家伙臉上丟!

不過現在……

肚子依舊在咕咕直叫,不斷的抗議著主人的虐待。而周圍既沒有站著的侍者,也沒有隨行的侍從。想要換一份餐食……估計不可能。不,應該是肯定不可能。

艾莉娜嘆了一口氣,再度皺起了眉頭,以仿佛在上刑的表情,一小口一小口的向泡滿了黑面包的菜湯發起了攻勢。

——難吃就難吃吧,把已經開始打鼓的肚子安撫好才是最優先的。

簡單粗糲的早餐持續了很長時間。雖然很難吃,但小女孩還是一點不漏吧碗里的東西全部塞進了肚子。

迪哈魯斯伯爵家的家規之一就是不允許浪費食物,光盤行動是必須的。

放下手中的勺子,艾莉娜吧唧著嘴,趕忙從桌上的水瓶里到處一杯清水,然後一口喝下了大半杯。即便是泡在菜湯里,還有不少黑面包作為緩沖,她還是被咸肉咸得不輕。

也不知道應該夸這咸肉好,鹽分十足,物超所值。還是應該說這咸肉太過糟糕,除了咸還是咸,肉味都被完全蓋過,是掉進鹽缸了還是其他什麼……

早餐算是對付過去了。艾莉娜手邊沒有計時器,不過卻也很清楚這頓早飯她用得時間要遠比在伯爵府邸的時間要長。

時間長的主要原因是餐食太過粗糲、難以下咽。尤其是黑面包,即便泡了水也還是硬的很,每一次咀嚼都要很大的力氣。吃完後整個臉頰都感覺有些發酸,相當不舒服的體驗。

艾莉娜再度舉起杯子,把杯子里的清水一飲而盡,然後很快收拾好餐盤、餐具——拿出去洗是肯定不會的,先往房間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丟,等著其他人來收拾!隨後小女孩回到圓桌前坐下,靜靜等待著來訪者。

——那個惹人厭的家伙應該已經吃完了吧?吃完之後也就應該過來了!

小女孩在心中如此想到。

不過很遺憾,她的想法落空了。她等了很久很久,甚至透過房間外的窗戶都能看到太陽一點一點的升高。

當太陽抵達一天之中的最高位時,艾莉娜坐不住了。她氣呼呼的起身,推門而出。

——人呢!那個惹人厭的家伙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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