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柳眼中瞳孔一縮，扭過頭，一個一臉絡腮的干瘦中年男子坐在旁邊，此時正有點吃驚又不解的看著他。
而其他人都在對面牆邊坐著閉眼休息。
「……小兄弟，我們生來就是奴隸，有什麼為什麼的？怎麼你……」
中年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費柳。
「不好意思，大叔，我失憶了，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到的這兒，勞煩你給我說說，這都是怎麼回事吧。」
費柳看對方是個沒有修為凡人，便按照凡人規矩稱呼了一聲大叔，並順勢請教了起來。
「那難怪了！」
中年人眼露恍然之色。
「哎……咱們都是苦命人啊！不僅是奴隸，還是那種沒有主人的奴隸，只能被賣來賣去，踫上個好主人，那也算造化，踫上凶惡的，這輩子就算交代了！這些豬大人們，就是奴隸販，它們是合法的買賣，是專門從事這個行當的。」
「嘶……原來如此，我們人族難道都是奴隸？」
費柳眼看牢房中被關押的都是人族，經不住好奇，再次問道。
「也不是，人族的仙人們也都是自由人，但是我們這樣的凡人，多數都是奴隸，其他族的奴隸也有，少。」
「人族仙人？你是說修士？」
「是的。」
「什麼修為的修士才能被稱為仙人呢？」
「這個……我也不知，我也是听說的。」
中年人緊忙搖搖頭搖搖手，尷尬的一笑。
「大叔，咱們這是在哪兒？」
「牢獄啊！」
「額……你們是犯什麼事了嗎？被關機來。」
「胡說什麼呢？我們要是犯了事，還能活著？這是專門為沒有身份的奴隸營建的短時關押站，過段時間，我們就會被運走、買賣。」
「這個地方是在哪兒？我是說，在哪個國家？哪個府？」
中年人徹底的看著費柳愣住了。
這孩子是傻子嗎？
「對不起大叔，我失憶了，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費柳繼續假裝失憶，撓了撓頭，漲紅了臉，局促不安的眼神飄忽，十足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
「哎……可憐的孩子……」
中年人想起了費柳之前說的失憶的事。
「這里是仙豚上國，俗稱仙豚國，而我們所在的是騰丹戈壁，這些大人們就是仙豚國的自由民……」
仙豚國……
騰丹戈壁……
一個個陌生的名字，完全無法判斷自己身在何處。
但是至少說明了一點，自己已經不在東庚舜洲了！
當時自己是在北部邊界不小心迷失的，再看此地人類低下、妖族高高在上的樣子，最有可能的，就是荒蠻之地了！
呼！
費柳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目前至少有了一個判斷，相信遲早會驗證的。
不過，仙豚國……
豚，豬也！也就是一個豬妖國嘛！
還搞得這麼給自己臉上貼金！
「仙豚國」，惡心！
竟然要把小爺出賣為奴！
但是，如果這中年人所言是真，那麼人族想在荒蠻之地走動，估計奴隸的身份反而更不容易引起別人注意，更不容易發生問題。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叔，再請問你一聲，怎麼能成為一個自由民呢？」
「孩子，別想太多了，人族要想成為自由民，比其他族難太多太多了！此生幾乎是不可能的。」
「哦？怎麼說？既然是幾乎，那總有意外嘛！」
「在這里，想成為自由民是需要有人作保的，沒有作保的，都是奴隸，任何自由民都可以驅使，可以羈押為奴。」
原來，奴隸想要成為自由民，必須自己的主人作保，然後需要向官府繳納一定的錢幣，這叫私帑。
可想而知，得有多難！
有幾個主人願意為自己的奴隸贖身為自由民的？
這還是其他族群，人群就更難了。
人族不僅需要獲得主人的作保，並繳納私帑，而且，還需要其他兩個自由民的作保。
也就是說，這主人為了自己的奴隸贖身，不僅要向官府繳納私帑，而且還得請求其他兩個自由民，這也得花不少錢呀！
給少了，其他人怎麼會願意作保呢？
「原來如此！那作為奴隸，是不是朝不保夕？主人不把奴隸當人，不就隨時可以虐殺嗎？」
「不不不，不僅仙豚國，其他國家也都規定，奴隸不能隨意的虐待、殺戮。」
「那牙牌又是什麼？」
「我們是最底層的苦力，沒有自由、沒有收入，一切都得靠主人。否則，自己獨立在外，不能住客棧，不能買東西，不能進店鋪，什麼都不能做！因此，當奴隸需要獨自出外辦事，需要主人開具摁有手印的證明，並由所在城主簽章，這就是牙牌。」
「明白了！多謝大叔。大叔，那我們什麼時候會被賣走？」
「等有集市的時候。應該就在近幾日吧！它們也需要收集足夠的奴隸。」
「大叔，奴隸都需要做什麼事呢？」
「要麼給主人家當下人，這是最自在的，吃得好、穿的暖、住得舒服。還有就是當礦工、做苦力，這樣的，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也有給仙家采礦的，那更苦。所以每年總是要大量的奴隸。」
中年人臉上布滿著的是麻木，偶爾泛起些許的苦澀。
苦澀的不是命運，而且這生活之苦的本身。
這就是賤民的悲哀，沒有了反抗，沒有了向往之心，一切都已麻木，一切都已理所當然！
他們考慮的不是如何擺月兌如今的生活，而是如何讓自己能好好的干下去，能努力的保住現狀，能不被主人嫌棄了！
最大的人生理想，不是能成為自由民，而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奴隸，活得久的奴隸！
所以，必須好好為主人干活，好好表現，希望能換來一絲渺茫的認可。
費柳看著滿屋奴隸，心中生出了未曾有過的悲哀和憤懣。
可是，他知道，他無法吶喊，他喊不醒這些人，他一個人也什麼都做不了。
他能做的，就是如何讓自己的將來不是一個奴隸！
哪怕現在需要暫時為奴！
該打听的都打听了，再問對方也回答不出什麼了，畢竟是一個凡人。
于是，再閑聊了幾句，就各自打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