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皮森回到維修中心,這時工作人員已經下班,幾乎都走光了,皮森注意到這兒主要是修理民用飛行器,大多是空間站的飛車,也有部份太空艙。
他在軍網上看過這些飛行器,但沒有親身體驗過,雖然在哨卡時有自己的飛行器,但那是學院系統自行控制,不用他動手,直到如今,他還不會開飛行器。
「你是來給我媽當說客的嗎?」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正是黛利拉。
他回頭,「還好,至少你還承認她是你媽。」
「不必白費口舌,我不會原諒她。」
「就因為她沒能救到你父親?」
「雖然我那時才五歲,但我比她成熟得要早,我知道什麼是人生最重要的,但她不懂。」
「你是指家人嗎?」
「我是指責任。身為女人,還是女武神,她有保衛家人的責任。」
「她在保衛更多的人。」
「她不是。她只是想出人頭地,想與眾不同,想成為人人稱贊的戰士。她內心才沒有人類的安危。」
皮森笑道︰「作為一個女兒,你對自己母親夠刻薄的。」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們打烊了,如果你不買東西,就請離開。」
「有空嗎?想請你喝一杯。」
「請我喝酒?我怕你錢不夠。」
「沒關系,你母親會給我報銷的。」
太空城的酒吧非常別致,座椅懸浮在一個空泡中,隨著悠揚的音樂和五彩的燈光緩慢移動,在反重力裝置作用了,人可以輕飄飄從一桌飛向另一桌。
「請慢用。」機械酒僕給他們的杯中放上一塊固體,指尖熱力一點,就化成一團酒液,十分酷炫。
黛利拉酒豪甚豪,端起來一飲而盡,又對酒僕道︰「續杯。」
皮森問︰「你還不到十八歲,這麼喝酒合適嗎?」
「這是戰爭年代,誰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有必要在乎自己的身體嗎?」
「那你又何必在乎過去的恩怨呢?」
「我不在乎過去,但我在乎未來。你以為我恨我母親嗎?不!我只是不想再把自己交到一段不可靠的關系中。」
「如果父母都不可靠,還有什麼可靠?」
她淡淡一笑,「知道嗎?我的養父母在收養我時還是對恩愛夫妻,沒多久我養母就出軌了,我養父出去工作時,她就會帶各種男人回來。我還傻乎乎給養父通風報信,結果我養父早就知道,他是故意不回來的。」
「所以呢?」
「所以我十五歲時就綴學了,離開養父母家庭開始工作,我不喜歡這樣的家庭。看起來每個人很快樂很自由,其實整個家庭一點未來也沒有。」
皮森不由自主地點點頭,「想不到這個時代還有你這麼傳統的女孩。」
她苦笑,「傳統?不!在學校里她們叫我怪胎。她們每個都有好多男朋友,把到越多的男人就是身份的象征,而我一個也沒有,我一直是個另類。」
「你知道幾百年前,男人也是這樣嗎?有越多的女人越值得人羨慕?」
「我在歷史書上看過,但那時出軌還是會被譴責的。不像現在。」
皮森暗暗點頭,「我明白了,你是得知你母親在你父親之後有很多別的男人,所以不滿對嗎?」
「一部份吧。我知道她只是隨大流罷了,畢竟現在的女人都這樣。」
「可現在的女人都瞧不起男人,為什麼你對父親會這麼重視呢?」
「他是唯一關心我的人,他死的時候還緊緊用身體護著我。母親作為一個忙碌的女武神,除了樣貌我幾乎沒別的記憶。我從小的起居飲食,我的玩樂,我的學習都是父親陪我渡過。他不應該這麼被忽視。」
「你覺得母親背叛了他?」
「也不至于吧。但我就是接受不了。」
皮森點點頭,「我理解了。其實你是個明事理的女孩,我很高興認識你。」他舉起杯子,「敬你,傳統的女孩。」
她苦笑,與他踫了一下。
喝完後她問道︰「你也是我母親的男人之一嗎?」
「別誤會,我和她頂多算朋友。」
「是也沒關系,這亂糟糟的年頭,反正我習慣了。」
「真沒有。我其實是你母親所在戰隊隊長的丈夫。」
「你是說……你是毒牙凌子的丈夫?」
「你認識她?」
「听說過。大名鼎鼎的聖弗朗之花,功勛赫赫有戰隊領袖,毒牙家族的順位繼承人。」
皮森明白了什麼,「你是關注你母親才知道她的吧?」
她露出個苦澀的笑容,「怎麼說她也是我媽對嗎?」
「那你何苦跟自己作對……」
她打斷皮森,「如果你再提她,咱們就沒必要喝下去了。」
「好吧,說點別的。比如你的生活。」
「為什麼你想知道。」
「就當是我替你母親問的吧。」
「那就免了,說說你吧。作為凌子的丈夫是什麼感覺?」
「感覺很不好。」
「怎麼可能?應該很多人羨慕你才對吧?」
皮森笑笑,把自己如何成為她丈夫的事簡要說了。她不勝唏噓,「真的所有人都當你是廢才嗎?」
「我無所謂,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起碼沒人打擾。」
「可我感覺到你身上有能量啊。」
他吃驚,「你可以嗎?」
能察覺到別人身上的能量要極為敏銳的第六感,而且自身能量也不低。
她不無驕傲,「當然,我可是一台活著的量子波動儀。」
「量子波動儀?」他不禁想起上次凌子帶他去量子波動儀檢測那次,自己因為剛好被赤龍劍消耗完能量而沒能檢測到。
「沒什麼了不起。」她坦然道︰「量子波動儀是我父親發明的,我很小時他就幫我檢測,接觸多了,我了解那儀器的機能,不知不覺能量就有了感應。」
皮森不禁肅然起敬,「原來你父親就是發明量子波動儀的科學家?」
「沒錯,這台儀器將來在與外星人的戰斗中有重要價值。」
「當然。」沒人比皮森更清楚其價值,同時他也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那次突襲其實是來殺她父親的。
「你父親是什麼時候把這技術交到軍方的。」
「就是我五歲那年,他死的前一個月。」
「有其他人知道他與軍方交接的事嗎?」
「當然沒有,我都是事後才知道,這可是機密。」
「原來如此。」皮森畢竟是看過攻略的人,這下徹底明白了,根本不是什麼情報有誤,是有人刻意謀殺。
「你父親叫什麼?」
「他叫韓勁松,人家一般叫他韓教授。」
他倒吸一口涼氣,「我想你誤會你母親了。我敢打賭,是有人故意給你母親錯誤的情報,才耽誤她來救你們。這個人就是當年情報部的某人。」
她面色大變,「你是說我父親……」
他點點頭,「為了阻止量子波動儀的誕生。」
「可他已經交給軍方了啊。」
「但敵人不知道啊。而且我知道量子波動儀最近才開始正式應用。假設你父親活著,時間會不會大大提前呢?」
她霍然站起,「誰?誰會這麼干?」
「你別激動,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不是一時半會能查明白了。得從長計議。」
她臉色鐵青,「我一定要為父親報仇!」
「當然,所以你必須冷靜。但首先你要明白,如果有人刻意要殺你父親,你把他的死只算到你母親頭上是不公平的。」
但她已無法按捺,「我必須馬上回去,我要著手查我父親真正的死因。」
「喂!等等!」他叫了兩聲,但她一陣風跑出了酒吧。
「沖動的小丫頭。」他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該直接告訴她。
他坐了下來,把整件事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但只怪自己看那份攻略時間過了太久,細節記不清了,「早知道當時就把任務做一遍就好了。」
他悵然地喝了一杯,這時一個夢幻氣泡飄過他身邊,里面椅子上一個美女看到他,「咦?皮森?」
他一扭動,居然是溫晴晴。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溫晴晴跳出氣泡,飄到他對面座位上,「一個人喝悶酒嗎?」
「剛有個朋友在,但她走了。」
「女的?」
「是,不過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他看她表情知道她在猜測什麼。
「放心,我不關心這個。我正好同你說件事。」
「什麼?」
「上次你建議打造一套斷龍的仿真裝備,我們已經做出來了,而且對比當年斷龍的裝備我們增加了更高的科技含量,軍方對此極有興趣,一下給我們訂購了一百套。」
「那你不是大賺一筆?」他舉杯,「恭喜你。」
「是你提供的靈感。」溫晴晴喜氣洋洋,「這頓酒我請吧。並且,我願意付你創意報酬。」
「那倒不必。如果可以,能送一套斷龍裝備給我嗎?」
「你不說我也會的。我還希望你繼續給我當模特呢,你可知從你走後,我找過幾個人來擺造型,但都沒有你像。」
皮森心中暗笑,他當然像,那就是他。
說話間,溫晴晴在另一座的兩個女性朋友也飄了過來。
「來,介紹一下。」她向朋友道︰「這位是皮森,聖弗朗學院的軍人。這次斷龍裝備就是他給我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