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書”的里世界

午休時間一過,下午課的鈴聲一響,沒過多久,南瞳又來了。

「又曠課?」

「沒錯。」

「你還挺自豪。」

南瞳躺在床上玩手機。

「別的地方太吵了,喬老師這里很安靜。」

因為,在這里听不到他的心聲。在其他地方,到處都是針對自己雜亂的心聲。

喬巡說︰

「南同學,如果你想,我可以帶你去這邊的岸監隊,也就是負責進化者相關事宜的組織。你可以加入他們,開始你的進化之路。」

「不去。」

「為什麼?你是進化者,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有人的地方都不想去。」

「同是進化者的話,你不容易听到心聲。而且,可以學著控制自己的能力。」

南瞳趴在床上,下巴枕著手背說︰

「你教我好了。」

「我不做費力不討好的事。」

「我當你女朋友。」

「拒絕。」

「我不好看嗎?大家都挺喜歡我的。」

喬巡搖頭,

「南同學,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

「那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一定要喜歡才能在一起?」南瞳認真看著喬巡問,「兩個人沒有愛,就不可以在一起,就不可以結婚嗎?」

她話中有話。

喬巡問︰

「你的父母不相愛?」他很直接,沒有什麼過渡。

反而正是這種直球式的發問,讓南瞳更容易接受。她討厭那些拐彎抹角,虛偽的家伙。

「母親為了錢跟父親結婚,父親為了免費的代言。沒有愛。」南瞳翻身看著天花板,她將自己的裙子整理的很規整,「我看著別的女人上了父親的車,又看著母親上了別的男人的車。你知道我的父親在想什麼嗎?他想,得想個辦法,跟母親離婚然後讓她一點家產都分不到。而母親呢,在想辦法讓父親死掉,然後繼承他的家產。但就算是這樣,他們也在一起二十年了,別人的眼里,他們二十年來風風雨雨一起度過,十分恩愛,還有我這麼個優秀的女兒,簡直不要太幸福。」

喬巡想,也許能听到他人心聲後,父親母親的心聲才是壓垮南瞳最致命的稻草。

設身處地想一想,你眼里幸福美滿的家庭其實是父母共同編制的謊言,他們其實在想如何把對方壓榨得絲毫不剩。

「南同學——」

「不可以叫我‘瞳’嗎?」

「南同學,你是怎麼想的呢?對于你的家庭。或者說,你的父母愛你嗎?」

「怎麼會,父親嫌棄我不是兒子,母親覺得我會分她的家產。愛?能吃嗎?」南瞳側過身,身體弧線在修身衣裙的襯托下,十分美麗。

到處都有幸福的家庭,到處也都有不幸的家庭。

與紗緒莉的家庭截然不同,南瞳的家庭就是一出華麗的悲劇。

喬巡看了看她,然後說︰

「我教你控制能力吧。」

南瞳猛地坐起來,疑惑地看著喬巡,「為什麼又同意了?」

喬巡心想,這麼敏感嗎?明明之前還在要求自己教她,同意了,反而又開始懷疑。

她的確很怕別人給她的好意。很敏感,時常處在不安的環境中。

「怕你犯罪。」

「我才不會!」南瞳很憤怒,「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人,但我肯定不會傷害無辜的人!」

喬巡微微一笑,「何必壓抑自己呢。有不滿就好好發泄出來啊。」

「那我可以揍你嗎?」

「你打不過我。」

「那我沒有要發泄的了。」

「……」

喬巡搖搖頭,「不說閑話。南,我當然不會無條件地幫你。作為代價,你需要听從我的安排。」

南瞳懷疑地看著喬巡,「你想讓我當你的狗?」

「我沒有那種癖好。南,我有些事情要做,可能會需要你的幫助,當然,是你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

「比如好好坐下來,專心看書。」

「這麼簡單?」

「是的。」

「真的?」

「真的。」

南瞳點頭,「那好吧。怎麼教我?」

「坐過來。」

南瞳坐到喬巡辦公桌對面。

「雙手攤出來。」

她照做。

她的手很好看,偏小,手指很長,指關節不突出,指甲也十分規整,指尖微微泛紅。

「閉眼。」

「你不會做壞事吧。等我睜開眼,然後一個奇怪的東西出現在我面前。」南瞳懷疑地看著喬巡。

「什麼奇怪的地方?」

「你的那玩意兒。」

「南瞳!請你認真點!」

「對不起。」她縮了縮腦袋,然後老老實實閉上眼。

喬巡先用「宰陰」探入她的身體,確定她身體的能量分布。

然後,「命理循天」順著她十根手指進入。

「放松。」

「不會。」她肩膀繃得緊緊的。

喬巡無奈嘆口氣,用削弱版的「迷覃」讓她身心放松。

「命理循天」接替了她身體里的符文能量。

喬巡開始解析這種能量,嘗試弄清楚她之所以表現出「能听到他人心聲」的能力的原理。

她的能量水平還比較低,解析起來很輕松,跟拾荒人的衍生符文是不能比的。

能量水平低,但質量可不低,換句話說,檔次非常高!

她「听心聲」的天賦能力級別非常高!

目前來說,她只能听到別人針對她發起的心聲。這是一種類似于佛教「因果」的影響。

當一個人對她發起想法時,他們之間就產生了聯系,即種下了「因」,這個「因」能被她的天賦能力感受到。

然後,喬巡還驚訝地發現,如果她能順利進化到高階,也就是半神的話,就當下展現出來的能力看,也許可以根據「因」看到簡單的「果」。

很強!

這個天賦非常離譜!

喬巡接著開始用「命理循天」控制這種能力的開啟。

熟練了後,他把這種控制方式植入她的意識中,然後退了出來。

解除「迷覃」。

喬巡說︰

「好了,你可以感受一下。」

南瞳愣了愣地拍了拍腦袋。她感覺自己好像會了什麼東西,就像那種突然頓悟了知道一道題怎麼解答。

「你等我一下。」

她一溜煙地跑了出來。

十分鐘後,又跑來回來,興奮地說︰「好了!可以了!我可以不用听到那些惡心的聲音了!」

「但是,南,不管你听不听,那些心聲都存在啊。」喬巡說,「你閉上耳朵不听,可不代表你改變了他們的想法。」

南瞳眼楮都快笑成月牙兒了,

「我都懂的。但是能自由控制身體的感覺就很棒啊,就像讀書。老師硬給你灌知識,肯定很難接受,沒有自己讀明白的感覺好。」

「既然這樣,那你回去好好上課吧。」

「才不要!」

南瞳說著,立馬趴到床上,又懶洋洋地玩起了手機。

「你不是能控制心聲了嗎?還在這兒干嘛。」

「喬老師,好孩子變成壞孩子很簡單,但壞孩子變成好孩子可很難。我現在是壞孩子,壞孩子就該做壞孩子的事,曠課,偷懶,玩游戲。」南瞳玩起了游戲。

喬巡稍稍看了一眼,差點破防了。

因為她在玩貓貓大亂斗。

呂仙儀那魔性的「喬大叔,快來玩貓貓大亂斗啊」的聲音,又在喬巡耳邊回響了。

這玩意兒有這麼火嗎?

下午四點,放學鈴聲一響,南瞳爬了起來,然後規規矩矩地撿走自己的頭發,把床單被褥整理好,問︰

「喬老師,今天需要我的幫助嗎?」

「這麼老實?」

「現在我是听話的好孩子。」

「去外面等我五點半下班。」

「啊,還有一個半小時。」南瞳面露不耐。

「好孩子?」

「好!」她大聲說後,離開了辦公室。

上午八點到九點,中午十二點到兩點,下午四點到五點半,是喬巡的咨詢時間。

五點半,送走了今天最後一位咨詢者。

南瞳準時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你倒很守時。」

「好孩子當然守時。」

「好孩子可不會在高中就染那麼張揚的頭發。」

「切~」

喬巡整理好辦公桌,起身從立式衣架上取下冬日大衣穿上,邊走邊說︰

「走,去圖書館。」

「做什麼?」

「學習。」

南瞳一臉驚恐,「你不會真的聖母到想把我變成乖乖女吧。」

「你想得美。我教人可是很貴的。」

「嗯?」

「別嗯了。」

南瞳湊近喬巡,「誒,喬老師你說,我這個時候挽著你的手,被別人看到了,會不會第二天你就被趕走啊。」

「臨走前我會帶走你腦子控制天賦的辦法。」

「開玩笑,開玩笑。」

「為了避免誤會,請你離我至少兩米。」

「別嘛。」

「三米。」

「好吧。」

南瞳就是個活火山,誰知道她什麼時候突然來個奇思妙想的怪招。

喬巡覺得還是跟她保持距離比較好。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圖書館。這個時間,圖書館里大都是想要考很好的大學,正在認真學習的學生。

依舊是昨天那個人比較少的閱覽室。這邊暖氣供應稍顯不足,站一會兒有些發冷,所以人少。

「喬老師,然後我們要做什麼?」南瞳往周圍望了望,小聲問。

她有些激動,兩只手緊緊捏著,滿臉的期待。

「你激動做什麼?」

「感覺好像電影里面的特攻哦。」

「腦子呢?」

「別這樣嘛,你對我好點行嗎?」南瞳不滿地說。

「我對你已經很好了。」

「……」

喬巡看了看天色,然後問︰

「你喜歡看什麼書?」

「挺多的,川端康成的細膩,夏目漱石的文雅,芥川龍之介的發人深省……哦,最喜歡的還是懸疑偵探驚悚啦。」

「那你去挑一本最想看的。」

「看嗎?」

「嗯。」

「好奇怪……」南瞳小聲嘟囔,但還是很听話,老老實實走向書架區。

過了一會兒,她拿過來一本書。

《精神病患》,聯邦作家威廉‧布拉蒂所著。

這本書喬巡上大學的時候看過,一本驚悚犯罪類,講述了一群患有各類精神病的海軍陸戰隊隊員、B-52轟炸機飛行員、宇航員、軍官等等的故事。

「為什麼是這本書?」喬巡問。

南瞳眨眨眼,「因為里面很多髒話,想學。」

「認真點。我不是隨口一問。」

「就是想看嘛,沒有為什麼,之前看過一點,但後來能听到別人心聲後,就沒繼續看了。」

「為什麼?」

「因為我感覺我像個神經病。太有代入感了。」

喬巡看了看她,略微思考一會兒,然後說︰

「你去那邊,一個人看書。」

「啊?為什麼?」南瞳有些疑惑。

「照做就是了。」

「好吧。」

「記住,打開你的天賦能力,認真,投入,像听別人心聲一樣,去聆听書中角色的聲音。」

南瞳有些迷茫,「什麼意思啊,不懂。」

「就像你以前還是個乖乖女那樣認真讀書就行了。」

「總感覺你在罵我。」

「別想太多。」

「你會在旁邊看著我嗎?」

「我在旁邊,你能專心嗎?」

「能。」

「那我就在不遠處。」

「好的!」

南瞳開心地拿著書找了個座位坐下來開始看書。她听話地按照喬巡說的那樣,開啟自己的天賦能力。因為這里沒什麼人,所以,沒有吵鬧的心聲。然後,她注意力集中在書上。

太久沒看了,以前看過的忘得差不多,她翻開第一頁,從頭看起——

「怪誕的哥特大宅與世隔絕,盤踞在一片樹林里,簇生的尖塔蜷伏于星空下,就像某種畸形的龐然魔物,無法躲藏,渴望犯罪。滴水嘴獸咧開大嘴,向四周密密麻麻迫近的森林獰笑。有一段時間,萬籟俱靜。黎明悄然穿透葉隙。稀薄的秋日陽光撬開被朦朧樹影困住的清晨,霧氣從朽爛落葉中蒸騰而起,仿佛失散的靈魂般枯干又虛弱。微風吹拂。百葉窗用嘎吱響聲哀悼鄧更,幽魂般的烏鴉在遠處的草場發出嘶啞咳聲。緊接著又是寂靜。等待……」

喬巡在遠處的書架旁看著南瞳。

她端正地坐在位置上,坐姿簡直是教科書典範。

穿著校服的少女,安靜而文雅,似也怎麼都看不出乖張惡劣的樣子。

在喬巡的猜測里,南瞳的天賦能力,來源于「書」,那麼應該跟「書」有著不一般的聯系。讓她來這里專心致志地讀書,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也許,「書」會在某人特別代入沉浸讀書時出現。

但南瞳能否做到真正的代入與沉浸,有待驗證。

在南瞳的視角里,《精神病患》,淡黃色的書頁上整齊排列著黑色的字符。她像喬巡說的那樣,開啟天賦能力,用聆听他人心聲的方式,嘗試著去感受書中人物的心聲。

卡特肖、石斑魚、凱恩、克雷布斯、費爾……

這些書中的人物,一個個被文字記錄下來,在她的眼中展現。

「去聆听書中人物的聲音……」

一開始,南瞳不在窗台,有些不是很能理解喬巡的話。書中的人物明明就只是被文字框住了,作者想表達的是他們所說出來的。明明只是作者思維下的傀儡,哪里來的心聲呢?

她時不時悄悄抬起頭,朝喬巡看去。

每一次看去,喬巡雙眼都像冰凍起來的湖水一樣,讓她覺得很冷。她覺得,要是不認真的話,這家伙說不定會宰了自己。

算了算了。

南瞳不再想太多,看書……

要說一個人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持續較長的時間,的確很難。

但在那特殊能力的幫助下,這對南瞳來說,是一種水到渠成,愈發明晰的感覺。

威廉尖銳而堅硬的筆觸,描述著一個個人物,講述著一段段剪影式的故事。

南瞳,她漸漸入神了。

喬巡見她眼神出現微妙的變化後,幾乎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到她。他用「宰陰」將自己籠罩起來,收斂了所有具有實際表現的氣息、身形、體積、質量……

南瞳此刻,孤身一人坐在這片安靜的空間里。

耐心地等待,一個小時過去。

傍晚六點半,離圖書館清場還有半個小時。

風,吹來。

喬巡完全隱匿住氣息,生怕驚擾到這「風」半分。

緊接著,他看到南瞳面前的桌子上,緩緩浮現起一個熒光圖案。

「‘書’!」

喬巡確信,那就是「書」!

如同中世紀貴族典藏繪本一般的「知識」的象征物,世界沙盤世界二十四根之一的「書」!

居然真的出現了。

喬巡看向南瞳。沒想到她真的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完全代入沉浸于書中文字世界。

沒白對她好。

南瞳此刻渾然不覺發生了什麼,正痴醉于酣暢淋灕的文字之中。

喬巡一動不動,觀察著「書」的動向。

他目前沒有找到收取這種世界沙盤圖案的辦法,只好靜觀其變,隨機而動。

微弱的熒光圖案照出的場面並不大,一般人瞥一眼就算了,不會覺得有什麼特殊。

過了大概五分鐘,喬巡發現南瞳眼楮漸漸失神。

他皺起眉。

這並非那種發呆的失神。因為她如果發呆轉移了注意力的話,那「書」圖案也應該立馬消失。

但是並沒有。

隨著南瞳失神感越來越明顯,相應的「書」的熒光越來越亮。

這是呈現正相關的。

喬巡探出「宰陰」,從地面漸漸靠近南瞳。

然後發現,她的意識處在游離狀態,就是通常所說的「做夢」。

她在做夢?

看書看著看著,身體沒動一下,突然就開始做夢?

喬巡略微思索後,收回「宰陰」,同時關閉身體所有的能量表現。僅僅以「命理循天」,像為南瞳尋找關閉听心聲的辦法那樣,再次進入她的身體,解析出她的意識,然後進入其中。

在喬巡的「注意力」進入南瞳意識的一瞬間,他整個人意識猛地一沉,如同從高處墜落。

驚悚冰冷感油然而生,沐浴在圖書館暖氣中,卻如墜冰窟。

然後,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被抽走了。

意識月兌離身體最後一刻,他控制自己的身體隨便拿一本書找個位置坐下來,避免路人視角里他是呆愣愣地站在書架旁偷看遠處正在安靜看書的少女的痴漢形象。

暴躁的聯邦式英語對話在耳旁響起。

「咱們去海灘。」

昏暗的燈光在閃爍。

「天已經黑了,而且快要下雨了。」

「我看你是存心要吵架是吧!好,很好,咱們玩醫生游戲!」

「不。」

「那就抓子兒,想玩抓子兒嗎?」

「不,不想。」

「好老天啊,你什麼都不想玩!這地方實在是無事可做,我要發瘋了!」

「卡特肖——」

卡特肖?

喬巡記得,這是《精神病患》里的一個人物。

為什麼?

視野漸漸清晰。

夜晚,燈光昏暗,極具時代色彩的辦公室,翠綠色的台燈燈罩……一邊牆上掛著一面聯邦星字旗,還有交叉的左輪手槍牆飾。

這里是,《精神病患》的文字世界。

空間似乎還不穩定,微微扭曲著。

喬巡極力試圖動一下,旦感覺自己的身體僵硬得像是鋼板。

他拼命扭,拼命扭!

動了一下,然後他看到自己正前方的牆邊有一面落地鏡。鏡子里倒映著兩個人。

一個是面容十分憔悴的金發男人,瘦削,雙眼宛如兩口深井。坐在書桌前,面前擺著一本精神病學課本以及一疊病歷。

另一個,穿著泳褲,肩上搭著一條沙灘毛巾,胳膊上扎著黑色臂章,手里拿著孩童的玩具桶和鐵鏟,腳上套著蛙人腳蹼,泳褲和毛巾是相配的波利尼西亞花紋。

憑借著不多的印象,喬巡分辨出,坐著男人應該是《精神病患》里的角色凱恩。他是一名醫生,來到這處診療院,是為了完成聯邦政府給他的任務,觀察、治療以及記錄。

另一個造型十分奇特的則是卡特肖,是精神病人之一。

窗外,夜色正在逼近,雨雲隱然威脅。

喬巡繼續在鏡子里面尋找,希望找到自己。

他又使勁兒動了動了,然後發現,鏡子里,書桌一角的筆筒里,一支筆動了一下。

他愣了愣,然後又動一下,那支筆跟著動。

我是……一支黑色的粗鋼筆?

「他媽的,凱恩,你的鋼筆動了!」卡特肖暴躁地嘶吼。

喬巡︰!!

凱恩揉了揉鼻梁,神情疲憊。顯然,一個精神病人說出「鋼筆動了」這種,是不會有信服力的。他溫和地問︰「所以,你剛才說奈麥克怎麼了?」

卡特肖注意力立馬轉移,「他子宮後屈。」

「但奈麥克是位男性。」

「他媽的,他就是子宮後屈了。我們該用自殺藥丸和阿司匹林塞滿他的子宮……」卡特肖說個不停,口水四濺,落在筆筒里,喬巡的身上。

喬巡很迷茫,到底發生了什麼?

被拽進了《精神病患》的文字世界嗎……

南瞳呢?也變成什麼了嗎?

他小幅度地轉動著,試圖看看房間里的其他地方。

然後,他很快驚悚地發現,筆筒里,一支用得只剩下一半,沒有筆筒高的藍色鉛筆正在一蹦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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