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深夜里的襲擊

中午的時候,千葉縣控制所給館山市岸監隊發來指令,因為五茂俊介在報告里提到,該生物已無活性,所以讓他們嘗試用清理污染生物尸體的辦法進行清理。

剛看到這樣的指令的時候,喬巡覺得挺離譜的,居然就給這麼個辦法。

但听五茂俊介詳細說明了情況後就釋然了。

千葉縣共有三十七個市,六個區,十七個町、村。

每一個行政規劃區都有岸監隊,甚至一些比較大的地方有多個岸監隊。還有邊防線也駐扎著不少的隊伍,幾乎每一天,縣總控制所都會收到各種各樣的污染事件報告。但事實上,大部分的報告里的污染事件都能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清理。

這里提到的清理就是指將污染生物用溶解劑直接溶解。

喬巡也是相當能夠理解的,這種操作在全球各地都非常常見。五茂俊介在他的提醒下,重新擬了一份報告,並詳細說明了,撿到的怪物尸體可能並非是污染生物,而是原生的神秘生物。

當然,像這樣的報告上去後,會經過一定的時間審核,才會下派控制小隊。

畢竟,現在世界各地的進化者都不夠用,很多控制小隊都是輪軸轉到處跑的。

這也沒什麼辦法。污染事件的出現頻率可比進化者的誕生頻率高太多了。所以,才會有「塔」預備成員這個說法。因為進化者實在是不夠用。

為了保險起見,在五茂俊介的要求下,館山市岸監隊對放置邊緣態深潛者尸體的防治室進行了額外的加固,里外各搭建了一層防御板——約莫3cm厚的鋼板。

在喬巡看來,很寒酸。

但這已經是館山市岸監隊最好的防御措施了。

看到這樣的情況,喬巡只能說,世界的參差還是太大了。像七三兵工廠那樣的地方,已經可以生產非常先進的武器了,而館山市這種小地方,還在為怎麼把一具尸體關起來而發愁。

他相信,要是在知冬市,這玩意兒會被關到別人踫都踫不到的程度。

在晚上的時候,千葉縣總部控制所才來消息,說後天會有一支控制小隊從隔壁富津路過館山市,能夠處理這邊的情況。

喬巡心想,也許原生的神秘生物,對千葉縣總部控制所而言,並不是一個熟悉的概念的吧,不然怎麼也不至于把這當一起「比較可疑」的污染事件。

當然,他犯不著操心別國的這些統籌安排。

五茂俊介這個對工作很熱心上進的人,倒是特別在意這件事,打算寸步不離地守在岸監隊辦事處,也不回家了,打算等到控制小隊來把這怪物尸體帶走了再回家。

夜里,館山市岸監隊辦事處除了站崗的安保外,就只有喬巡和五茂俊介。

五茂俊介守在防治室旁邊的監控室里,時時刻刻盯著電腦上的監控畫面。

喬巡則在隔離院舍里繼續鼓搗自己的「玩偶」女圭女圭,非得鼓搗出個好看又耐用的來。

晚上八點過的樣子,又下起了大雨。

雨水啪啪敲打建築,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濕意。

待在房間里的喬巡,坐在榻榻米上,坐著坐著都感覺自己頭發有些發潮。

他有些疑惑,就算館山市臨海,也不至于這麼潮啊。待在房間里頭發都能發潮……

這樣的潮意越來越重,到後面,他都感覺有人在拿水槍滋自己了。

不對勁兒。

下再大的雨,也不該是這種情況才對。何況,又沒有雨從外面飄進來。

他穿上一身雨衣,下了樓,走出院門後,濃重的潮意撲面而來,還略帶一絲粘稠。

過道長廊外,屋檐瓦凹的屋檐水像管道破了一樣,瘋狂傾瀉。

大雨激起的水霧讓能見度變得非常低。他快速從過道長廊走出去,穿越綠化園到了前院的辦事處。

四周黑漆漆的,到處都瞧不到一點人影。

他開了開旁邊的燈,沒有反應。貌似在他出來的短暫時間里,停電了。

傾瀉的暴雨很快超出排水渠的負荷,漫出的渾濁雨水涌進辦事處大廳下面的淺凹。

「五茂先生!」喬巡站在辦事處大廳里叫了一聲。

大雨啪啪作響,掩蓋了他的聲音。

他合身于黑暗,沿著大廳牆壁緩緩向前。

按照方位看,前面左拐的第四個房間就是防治室,再向前一點就是五茂俊介在的監控室。

雨水漫了上來,將過道完全淹住了,喬巡不得不用「天賦寧恩」凍出一條路來。

他單手抵在牆壁上,冰晶順著他的手掌向下蔓延,踫到水後,迅速凍結出一條能容一人通過的冰道。

壓低身體,緩緩向前。

還沒靠近防治室,他一眼就看到,防治室外面的鋼板被完全掀起,並且被像卷煎餅一樣卷了起來。沉重的防盜門更是被完全拔掉了,兩旁的牆壁破開了大口。

這顯然不是里面的邊緣態深潛者逃了出去,因為破口是從外向里面延展的。

有東西掀起了鋼板,然後強行破了門。

近了一看,果不其然,里面的束縛台上空空如也。甚至束縛台都被掰斷成了兩截。

是它的同伴?還是另有其人?

暫時顧不上那麼多,喬巡趕緊到防治室前面的監控室去。

監控室的大門也被暴力掀開了,里面被水淹得能沒過半截小腿。

五茂俊介躺在角落里,整個人上半身從左邊肩膀到右胯部,被完全撕開了。肋骨和胸骨完全破開一道大口,斷開的骨頭呈放射狀向外突出,讓人完全無法猜測,他是怎麼受到這樣的傷害的。

月復部的缺口太大,以至于一些nei髒都流了出來。

喬巡趕緊沖過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用手把他的nei髒塞進月復腔。然後左右上下檢查胸腔是如何受傷的。骨頭成向外的放射狀破口,力量應該是從里面向外。

那這絕非是簡單的蠻力傷害。

確定了主要的傷口後,喬巡迅速用「宰陰」搭配「枯木逢春」給五茂俊介治療。

「宰陰」負責查找內部傷口,「枯木逢春」則是重建血管通道、肌肉組織以及神經通道。外面掀開的骨頭沒辦法,只好先給他壓進去。為了防止他出現神經性休克,提前給他上了一個「疼痛免疫」。

然後,喬巡很快發現,以五茂俊介的傷勢,單單「枯木逢春」根本無法堵住。

他沒有猶豫,迅速使用「貪婪」,強化「枯木逢春」的效果。原本的「枯木逢春」是治愈,即治療加愈合,在他手里有額外的精神增益效果。

經過「貪婪」加持,多出了一樣額外效果,修補。

有了修補的效果,五茂俊介胸腔這道大破口漸漸閉合,幾乎要壞死的心髒也苟住了最後一口氣。

當然,即便是這樣了,五茂俊介的傷勢也僅僅是從生死關到了重傷垂危的地步。

如果沒有喬巡及時出現,他的死幾乎是板上釘釘的結果。畢竟整個人上半身幾乎被撕開了。

喬巡用盡各種手段,吊著他最後一口氣,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持續性治療,才讓他的身體勉強恢復正常運轉,心髒能夠自主泵血了。

但因為先前損失血液實在太多,喬巡用身體能量幫他維持器官的能量需求,不至于衰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將監控室都淹了快半人高了。

喬巡帶著五茂俊介殘破的身體,用「寧恩」開出一條冰路來,到辦事處的二樓。

最終,經過長達四個小時的搶救,喬巡累得精疲力竭的情況下,終于把五茂俊介給吊住了。

但五茂俊介因為失血太過,還在昏迷狀態,他整個人像瘦了幾十公斤一樣,差不多只剩下皮包骨了。大部分的脂肪都被喬巡用來為他的器官提供持續性的能量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不然以他的傷勢,只有死路一條。

五茂俊介的死亡威脅暫時解除了,但周圍的環境威脅還沒有解除。

毫無疑問,這絕非一件普通的暴力襲擊事件。

喬巡將五茂俊介安置好,一個人回到一樓。

外面水汪汪一片,大雨濺起的水霧又讓能見度非常低。

他靠著記憶周圍的環境分布,找到了離開岸監隊辦事處的路。凝結出冰凍之路,小心翼翼前進。

到了外面,他發現門口的安保也遭到了襲擊。

兩個安保的身體都被撕成了兩半,胸骨和肋骨外翻,跟五茂俊介的表現一樣。

是同一個,或者說同一種襲擊者。

沒有呂仙儀的「晦明」幫助,喬巡很難以在如此大的雨中,尋找到襲擊者殘留氣息。

基本確定了周圍沒有明顯的異常現象後,他照著原路返回了。

這麼惡劣的天氣,完全沒有必要繼續冒險了。

更何況,現在都不知道襲擊者到底是人是鬼。具體的,還是要等到五茂俊介醒來才能知道。

回到安置五茂俊介的地方後,看著他頹靡虛弱的樣子。

喬巡知道,缺血太多的他現在急需能量的補充。這靠「枯木逢春」已經沒有用了,得住ICU才行。

人都救回來一半了,總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他死掉。

對于五茂俊介這個熱情友好的青年,喬巡還是有一定好感,而且人家對他照顧得十分周到,因為岸監隊小食堂沒有中餐,特意在飯店到外面的中餐廳去幫他買。

不說什麼投李報桃的話,能幫一下還是得幫的。

而且,估計也只有五茂俊介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了。

沒有多糾結,喬巡背著五茂俊介朝著附近的醫院趕去。

路上的積水完全無法行車,只得步行趕路。

踩著「寧恩」制造的冰路,喬巡從岸監隊辦事處迅速趕到不遠處的館山病院。

醫院因為大雨的緣故,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淹沒,但好在有自己獨立的發電系統,還亮著燈。

靠近了以後,喬巡放棄冰路,淌著水進了醫院。

迅速把五茂俊介帶到急癥科,值班的醫生護士了解了情況後,趕忙對他進行了緊急治療。

一個小時後,經過基本的流程後,他被轉入了ICU。

喬巡坐在外面等候著。因為岸監隊不遠處就是警察局,而且這件事也不是警察局能夠處理的,所以他沒有報警,一切要等到明天才行。

他開始復盤今晚發生的事。做完一件事後,迅速復盤是他自工作起就保留下來的習慣。

襲擊者的目的比較直接,就是沖著那具邊緣態深潛者尸體而來,到底是不是尸體還難說。雖然的確沒有感覺到生命體征,但也許不是同一個物種,並不了解具體的死亡表現。

襲擊者存在三種可能,第一,是那個邊緣態深潛者的同伴;第二,是其他污染生物;第三,是其他非編制進化者。

襲擊者的攻擊手段並非單純的暴力,能將五茂俊介那麼大創口從胸腔內部掀開,可不是一般的暴力襲擊能做到的。

然後就是可疑的大雨。

這場大雨絕非是正常的氣候表現。岸監隊辦事處如此濃重的潮意,幾乎到粘稠的地步了,是再大的雨都做不到的。那種粘稠感,或者說單單的膠質感,更像是漂浮物非常密集的深海。

邊緣態深潛者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來自深海。

這麼一看,第一種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從當時五茂俊介,以及那兩位已經死亡的安保的位置看,應該是毫無征兆就遭到了襲擊。

襲擊者可能在黑夜或者大雨中很難以被發現。五茂俊介好歹是眷族階的進化者,而且按照「塔」的分類,他還是一個哨兵,如果不是襲擊者潛行能力很強大,不至于毫無反抗就倒下了。

喬巡仔細推敲了一遍細節,更加確信第一種可能。

無法再思考更多後,一股倦意涌上來。之前為了把五茂俊介從奈何橋拉回來,耗費了太多心神,即便是在角斗場里打幾十場擂台都沒有這麼累過。

沒再多想,他環抱著胸膛,坐在ICU病房外面大廳的椅子上開始休息。

早上七點多的時候,一個護士叫醒了他,說五茂俊介月兌離了危險,已經轉到了療養病房。

護士帶著喬巡來到病房。

醫生在病房里觀察著五茂俊介的情況。

五茂俊介躺在床上,旁邊吊著一袋營養液。他整個人面色蒼白,的的確確是瘦了一整圈,眼眶都下陷了。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問。

喬巡說︰「是朋友。」

「我們對病人進行了全身檢查,發現他身體里的肌肉組織、骨骼、動脈、靜脈以及神經,存在著大量的創傷,大部分內髒都幾乎要失去活性衰竭了,幾乎每一個創傷都能讓他死亡。但令人驚奇,他身體創傷維持得非常好,而且自我修復速度極快。」

醫生感到驚奇,眼楮稍稍張大,語氣略微亢奮。

喬巡說︰「他體質一直很好。」

「他是怎麼受到這種傷害的?」

「從高出摔了下來。」

「真的嗎?」

醫生表示疑惑。當然,因為五茂俊介現在並沒有什麼大礙,也沒有理由盤根問底。

在不耽誤醫療進程下,病人是有權維護隱私的。

外面的雨在半夜的時候就已經停了。急來急走。

館山市作為沿海城市,排水效率很高,雨停後六個小時,路面積水就已經淺了很多,已經可以通車,並且電也來了。

現在,只需要等五茂俊介醒過來,然後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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