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零章 生死不過尋常事 難舍難離是感情

暖陽依舊,卻再也無法融化心頭的寒霜,哪怕烏凡已經將手掌貼在了胸口,卻還是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溫度。

某個時刻,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心中的感情到底是來這具身體中的自己,還是自己所在的這具身體。

「金鵬王,您…原來您早就…」

那個字眼對烏凡來說並不陌生,但此時此刻,他卻感覺如鯁在喉。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們這些當鬼差的,早就看慣了生死,沒想到今日一見,竟然會有這般難看模樣…」

金鵬王倒是並不在意,當然…也許是因為他已經沒什麼可在意的了。

烏凡只覺苦澀,看淡生死能有何難?是最難的其實放下感情,尤其是這種感情還在與自己產生牽絆。

「小子,臉色那麼難看做什麼?」金鵬王又是輕笑,「雖然我幫不上忙,卻有人可以幫得上你…」

「前輩…我在意的不是這件事情!」烏凡有些自責,連忙解釋道︰「這片空間與地府隔絕,我實在沒有辦法帶您離開…」

「哈哈哈哈…原來你是在為這事苦惱?」金鵬王倒是無所謂︰「放心吧!我在這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離開!」

「更重要的事情?」烏凡眉頭緊鎖,「可是這片空間早晚會被毀掉,只怕到那時…」

「放心吧!這件事情我心里有數!」金鵬王老神在在,好似果真胸有成竹。

「好了,該說的我都和你說過了,你若是現在回去的話,一切還來得及。」交代完畢,金鵬王又要像上次一樣攆人。

烏凡還沒開口,就見自己出現在了木門之外,周圍再也沒有了金鵬王的影子。

「前輩,您還沒說到底是誰能幫…」烏凡自然不甘如此離去,急忙推開木門,可出現在木門對面的,卻是一片茫茫無際的天上海,再也沒有任何人影存在。

「該來的總會來,所以你也不必多問,耐心等待便好!」忽然,金鵬王的聲音從烏凡的身後響起,「不過在這之前,為了避免你小子惹出麻煩,有件事我不得不先提醒你…」

「前輩請講!」

「其實,那英雄盟的盟主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前輩您是說英雄盟的盟主不是呂寒江?那您可能告訴我,這人到底是誰?」烏凡急聲道。

「嘩啦…」回答烏凡的卻是眼前的木門散落。

「陰行者大人!這地方就要淹了!快走!」正在烏凡發愣之時,水靈生忽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正張著巨口等待烏凡進來。

又多等了片刻,烏凡終于確認金鵬王前輩的聲音再也不會出現,只能在水靈生的帶領下,游離了此處。

因為水靈生不能生出雙翅,想要原路返回自然是不可行,好在這天上海的水位上漲飛快,已經將之前的沙地吞沒。烏凡便指引它沿著記憶中的路線游去,最後終于回到了他一開始來到的城中位置。

雖然已經有了經驗,但烏凡的「暈魚」反應還是照常復發,好在他有著黑色面罩遮臉,才沒能被看出任何異樣。

強忍月復中翻涌,烏凡對著水靈生道了聲謝︰「這次多虧有你。」

水靈生連忙回禮︰「不敢不敢,這是在下應該做的。」然後繼續道,「不知陰行者大人接下來還有什麼打算?」

烏凡搖了搖頭,向著那道黑線的方向看去︰「既然心願已了,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可是陰行者大人,您明明已經有了更好的辦法,為何還要為一些不相干的家伙以身犯險?」水靈生不解。

這水靈生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份,卻沒有與那所謂的主人通風報信,所以烏凡對它倒是放心。

「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他們會毫無理由地為些不相干的人做些‘多余’的事情。」烏凡如此解釋道。

「人…還真是難懂。」水靈生被繞得有些糊涂,連連搖頭。

「這次的事情…」

「請陰行者大人放心,我會為了您守口如瓶!」未等烏凡說完,水靈生便信誓旦旦地拍起了胸脯。

「就因為我是陰行者?」

「不,這與您陰行者的身份沒有半點關系。」水靈生的回答斬釘截鐵,「雖然形容起來有些曖昧,但您卻能讓我感受到無比親切,好似你我本是一體…」

「是嗎?」再次听到同種說辭,烏凡只是搖頭苦笑,然後抱拳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希望我們還會見面,如果…」烏凡的聲音沉了下去。

「會有機會的。」水靈者搶答道,然後身子一化,消失在了烏凡面前。

「隊長大人!」

城中某處地上,只見地上土包一鼓,然後便有兩道身影跳了出來,異口同聲道。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土行者隊長在屋里踱來踱去,連腳底板都快被磨去了一層,見到二人突然出現倒是有些意外。

「回隊長大人,我們按照您的指示回去調查,的確沒有發現任何尸體存在!」來人沒有注意到土行者隊長的嘀咕,急忙報告道。

「果然如此!」土行者隊長眼楮一眯,「我就覺得這陰行者不會平白無故消失,他這次突然出現一定有問題!」

「而且,我們在那附近還發現了一條通路!」另外一人補充道。

「通路?什麼通路?」土行者隊長問道。

「我們在趕往那處的路上,忽然感覺到身側的土壤有些松動,這才發現此處地下竟然存在著一條通路!」土行者道。

「這有什麼稀奇的?」土行者隊長還以為是什麼要緊事情,聞言不屑道。

「回隊長大人,地下出現通路的確沒有什麼稀奇,但這條通路內的土壤卻十分新鮮,看上去分明是被人剛剛挖出來不久!」這土行者繼續道。

土行者隊長仍然沒有在意︰「也許只是踫巧有其他土行者巡邏過而已,除此之外有其他問題嗎?」

「呃…」這土行者微微一愣,然後急忙解釋︰「還請隊長大人明辨!我們土行者在地下從來都是來去無痕,從來不會犯下如此錯誤!」

「咳咳…」土行者隊長察覺到了問題所在,尷尬地咳嗽了幾聲,這才繼續道︰「我是見你們太過緊張,隨便開個玩笑,你們繼續說,這通路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見到這條通路十分好奇,便索性沿著通路向前行去,沒想到通路末端的出口恰巧是隊長您讓我們去的地方!」土行者急忙解釋。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們會回來得這麼快…」土行者隊長微微點頭,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扯過一名土行者急聲道︰「我問你,這通路是從哪里開始的?」

「這…我們還沒來得及前往查看…」那土行者被隊長的反應嚇了一條,瑟瑟發抖道。

「沒查清楚你們回來做什麼?」土行者隊長怒道。

「不是隊長您說的讓我們調查清楚立刻回來,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嗎…」這土行者已是滿身大汗,急忙辯解。

土行者隊長聞言面色一紅,咬牙切齒道︰「既然如此,你們還愣在這里做什麼?」

「可是隊長,您還在拉著我呢…」那土行者咬了咬嘴唇,怯怯道。

「滾!」土行者隊長松手將二人趕了出去,然後面上的表情忽然復雜起來。

能當上土行者隊長,他自然是有些實力的,但他的實力也只限于比斗功法,其實他最不擅長遁地之術。

在成為土行者之前,這人其實是個旱鴨子。一旦他嘗試起遁地行走,便會感覺無比窒息,最後只能徹底放棄。

所以就算最後他當上了土行者隊長,也始終沒能悟得此道。雖然這種秘密一直無人得知,但卻成為了他的一道心結。

他知道主人是有實力讓自己改頭換面的,但是以他們的身份卻又無權接觸到主人…

不過這是以前,現在的土行者隊長已經發現了一個絕佳的機會,一旦猜測驗證,自己便可憑借這個機會接觸到主人!

「哈哈哈哈…」想到此處,土行者隊長不由得放聲大笑,已經提前得意起來。

「隊…隊長大人…」

眼看著這土行者隊長喜怒無常,即便他們不必擔心性命之虞,兩名土行者卻還是控制不住的緊張。

「說吧。」土行者隊長面上鎮定,心里卻已經敲起了鼓點。

「那通路是從陰行者大人那邊傳出來的…」

土行者隊長控制不住心中喜悅,背過身去嗤嗤地悶聲笑個不停。

見到土行者隊長的身子在不住顫抖,還一直發出些古怪聲音,兩名土行者更是慌張︰「隊長,您沒事吧…」

「嘿嘿…咳咳,你們先退下吧!」

二人聞言如獲大赦,哪里還有閑心分辨異常,遁入地下就不見了蹤影。

「哈哈哈!這陰行者果然有鬼!」說著,只見土行者隊長從懷中取出了個盒子瞥了一眼,然後撒開雙腿動作起來!

「不管怎麼說都是咱們都欠了小兄弟的人情,可您為何一直躲著不願見他?」角落里,撒手 一臉不爽,低聲抱怨道。

短暫的沉默之後,陰影中的人影還是開口了︰「陰行者告誡過我,讓我最好不要與他見面,因為這樣不管對誰都好…」

「什麼意思?」撒手 不解。

「陰行者的話我也想不明白。」人影微微搖頭︰「不過我明明從那鬼差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熟悉的氣息,卻總是覺得此人有些似曾相識?」

說著,他忽然對著遠處努了努嘴︰「那些家伙怎麼說的?」

撒手 聳了聳肩︰「誰也沒有見過那小子的樣子。」

人影暗暗點頭,喃喃道︰「這小子的確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暫且不說…這些人可都是來加入咱們的,您總不現出身來也不是個辦法啊!」撒手 嘀咕道。

「先等等再說,畢竟還不知道那小子什麼時候回來,若是與他撞見就不好辦了…」人影嘆了口氣,「你先回去讓吳熾將這些人安頓下來,然後再去看看吳仁,千萬不要讓他走遠了…」

「哦…」撒手 撓了撓身子,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這人剛要離去,就听見身後有幾聲腳步傳來。

「還請留步!想必閣下就是那位宗主了對吧?」

人影轉頭一看,只見一位身材精瘦的男子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二人對視一眼,卻俱是面色一僵,片刻沉默之後,二人口中同時發出了一道難以置信的呼聲。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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