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九章 山水相同殘局似 不知枯骨語孤魂

見到烏凡面色有異,水靈生急忙關切道︰「陰行者大人,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烏凡對這種「暈魚」的行為感到丟臉,自然不會讓水靈生知道事情真相︰「沒事…只是我花費這麼久終于找到此處,有些激動罷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水靈生應了一聲,指了指遠處︰「陰行者大人,我在水里等您…」

說著,只見水靈生立刻化作了一道涓流,融入了天上海中。

見到水靈生離去,烏凡這才重新打量起所在之處的全貌。只見此地是一座完全被天上海包圍的白色孤島,活動範圍也不過是眼下方寸之地。

這座白色孤島的上面幾乎空空如也,唯一能夠吸引到烏凡視線的也只剩下了眼前的這個木樁。

雖說此物在一開始就吸引住了烏凡的視線,但直到此刻他才算是將這木樁看個仔細。

原來此物只是從他所在的角度看上去狹窄,其實它本來是道孤零零的木門。

「這里…為何會無緣無故生出一道木門來?」烏凡上前敲了敲木門,聲音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空,就好像…好像自己敲在了地面上。

「此處明明是那標記位置無疑,該不會要我潛到天上海下吧?」烏凡拿著地圖對比了好一會,忍不住暗暗嘀咕起來。

不過他轉念一想,若是標記真在天上海下,那水靈生也不會將自己帶到此處來。

就在他這麼想著的時候,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正與自己為伴的那道木門之上。

「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經見了不少,難道說…玄機就在這道木門之上?」烏凡跳起身來在木門上仔細模索,卻沒有發現什麼機關暗格。

「 嚓…」就在烏凡繞來繞去仔細打量之時,卻見本來嚴絲合縫的木門忽然毫無征兆地開啟了一道縫隙。

因為這木門正反兩面都在烏凡眼前,所以後者一開始並沒太多在意,直到他偶然向著門縫中看了一眼,卻在其中見到了一種別樣洞天!

烏凡小心翼翼地推開木門,只見其中出現的是一道假山流水之景!他滿懷激動,腳下也忍不住加快幾分,果然見到了出現假山對面的,是自己想象中的棋盤。

幾經輾轉,再次回到這盤棋局之前,烏凡心里實在五味雜陳。

眼前的棋盤觸手可及,不願認輸尚且可以悔改。但是他現在所陷入的這盤棋局,就算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向前。

「先把這盤棋下完,這次又輪到你了…」

棋盤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人影,正在笑眯眯地對自己招手。

烏凡聞言,鬼使神差地坐了下來。

也許是因為有了經驗,這次的烏凡倒是沒有急著動手,而是耐下性子端詳起來。

沉默片刻,烏凡苦笑著抬起頭來︰「金鵬王前輩,這盤棋為何又是一副殘局?」

「殘局也有殘局的下法,希望你能吸取上一次的教訓,不要再讓我佔得先機。」金鵬王的語氣仍舊是當年那般平和。

雖然時隔已久,但烏凡對金鵬王那種兩敗俱傷的下法還是記憶猶新。雖然後來的確是金鵬王獲得了最終勝利,但那棋盤之上也沒有多少棋子剩下了。

「喂,小子!下棋的時候可不要走神。」金鵬王微微頷首,笑著提醒了一句。

「好,得罪了。」烏凡抱了抱拳,然後捻起一子直搗黃龍,直接落入了險地之中。

「哈哈哈…比起當年,你小子倒是多了種放手一搏的勇氣,只可惜卻是有勇無謀!」金鵬王只是一翹手指,便見幾道棋子憑空出現,將烏凡那棋子圍了起來。

烏凡好似並不在意,竟然做起了「送子觀音」。沒多一會兒,他的棋子就被團團包圍,幾乎要喪失了活動余地。

「小子!你可要想好了,一旦這步出錯,這殘局可就要變成死局了!」金鵬王意味深長道。

「那倒未必。」烏凡想也未想直接捻起一枚棋子落了下來,堵在了金鵬王的進攻路上。

「哈哈哈哈…好!好棋!」金鵬王眼前一亮哈哈笑道,然後話鋒一轉︰「只可惜殺意太滿,卻淹了自己的後路!」

金鵬王將最後一子落下,便見烏凡棋中的那團活水瞬間死氣沉沉,再也沒有了翻江倒海之能。

「真的嗎?」烏凡眨了眨眼,將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便見金鵬王大將之後的那枚棋子換了顏色,勝負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嗯?」金鵬王眉頭一挑,然後連連嘆氣︰「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本王輸了。」

雖然勝負已分,烏凡卻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苦笑道︰「金鵬王既然早已看破,為何還要裝作毫不知情,故意讓我一著?」

「事已至此,就算看破與不看破又有何種區別?」金鵬王站起身來,「若是我早早點破,讓你的注意力從此移開,結果只會帶來更大的犧牲!」

烏凡一陣啞然。

上一次他是利用那枚缺失的棋子橫沖直撞,雖然已經深入敵後,卻還是被沉著冷靜的金鵬王抓住機會,將局勢逆轉。

這次的自己已經吃一塹長一智,選擇了縱覽全局盡力避免損失,但最終他還是被金鵬王利用了這點,落得個同樣結局…

「一盤舊棋,難道還有什麼值得回味?」金鵬王見到烏凡還在發呆,稍一招手便將棋盤化成了灰燼。

「既然你來了,就說明洛兒他已經…唉…」金鵬王嘆了口氣,「在我面前還遮遮掩掩什麼,過來吧,讓我再看洛兒一眼。」

「金鵬王前輩連這個都知道…」金鵬王能一眼看穿自己身份,烏凡已經意想不到,但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的面具遮擋都沒能逃過金鵬王毒辣的眼楮。

「那是當然!洛兒可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所以別說是戴張面具,就是套個麻袋我都認得出來…」金鵬王玩笑道,但是烏凡卻笑不出來。

「不論這張皮囊,你們這兩個小子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倒還真有些相像…」

金鵬王的雙目灼灼,其中卻看不出悲喜,就好像此事與他無關緊要一般。

但在地府經歷過太多的烏凡最是了解,此時金鵬王的感情已經遠遠逾越了悲痛。

「前輩…」烏凡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想要安慰卻又不知該如何出聲,只能如實道︰「放心吧前輩!三皇子的魂魄已經被我安排妥當,直接安排到了六殿之中!」

金鵬王聞言一怔,然後面上有了笑容︰「哈哈哈…這種話你小子也好意思說得出口,就不怕被我這個外人捉住把柄向趙長生舉報你走後門?」

「只可惜金鵬王前輩不是外人。」烏凡笑笑。

「用這種面孔說出這種話來,實在太過違和!」金鵬王看了看烏凡手中的殘破面具,忽然從懷中取出了個黑色面罩︰「還是戴上這個吧,不要讓我看著心煩…」

烏凡接過面罩,只見其中夾著一根半金半黑色的羽毛。不過他並沒有如何在意,只是將其隨便揣了起來,然後戴上了面罩。

「金鵬王前輩,凡間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泱都城為何會改姓更名?」

烏凡在這一年里打听到的消息不少,卻沒有一個能將其中內幕訴清。

聞言,本來和煦的暖陽里忽然一片肅殺,只見金鵬王腳下的地面出現了無數裂縫,好似爬滿蛛網。

「這一切…都要拜英雄盟所賜!」肅殺消散,金鵬王身上的殺意卻不減,他面色變幻數次,才算勉強冷靜下來,淡淡地為烏凡陳述起凡間真情。

「什麼!」雖然烏凡不想打斷,但听到某處還是忍不住驚呼起來︰「您說英雄盟與鎖妖塔勾結,這…這怎麼可能!」

三皇子曾與自己說過,他是被人陷害,才會讓泱都失守。但當烏凡听了金鵬王口中所言,卻是有些瞠目結舌,他感覺事情絕對不是三皇子講的那麼簡單!

「你沒有听錯,英雄盟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借助了鎖妖塔中妖獸的幫助!」金鵬王道。

「這…這怎麼可能?」雖然金鵬王不可能欺騙自己,但烏凡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那英雄盟的盟主我了解,他有什麼能耐能使喚得了鎖妖塔中的妖獸!」

「你已經知道了?」金鵬王有些意外。

「當然,而且我還見過他!」烏凡也咬牙切齒起來,「當年正是因為他,我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你準備如何面對他?」金鵬王問道。

「還能如何?」烏凡眼神一冷,「我不管他現在是何身份,既然我回來,當年施伯父的仇也是時候該要還清!」

「還好…」聞言,金鵬王忽然松了口氣,「不過就算是他,你也不能小覷!」

「當年的呂寒江是因為大意輕敵才在你手上吃了大虧!如今他斷了一臂,也斷了雜念,在劍術上的造詣已經如日中天,就算是找遍整個東方大陸上都罕有對手,所以你小子在行事之前最好要清醒一點!不到準備妥當,千萬不要與英雄盟為敵!」

「所以前輩…」烏凡咬了咬嘴唇,「我這次來,是需要您的幫助!」

金鵬王搖了搖頭︰「我不能幫你。」

「啊?為什麼?」烏凡有些意外,明明金鵬王對英雄盟的恨意還在腳下烙印著。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幫不上你。」金鵬王無奈笑笑,「有時我也分不清你到底是在裝傻,還是不願看見…明明你已經有了未然之眼…」

「我…」

烏凡眨了眨眼楮,耳邊忽然嗡嗡作響,只見身旁假山已經崩塌,流水也已經干涸,唯獨那棋盤還和之前沒什麼差別,是一樣的灰燼…

而在棋盤對面地上,正直挺挺地坐著一具干尸,這干尸不是別人,正是與烏凡交流了許久的金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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