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看著匕首尖抵在他的胸膛上,喘著氣說:「你別逼我!我知道你有機器心髒,你死不了!」
凌柯微微一笑,說:「我會幫你的,小琪,很簡單,只要用力就行。」
「你別逼我,我真的會殺了你,你別以為我不敢!」張琪歇斯底里地瞪著他。
凌柯深情地看她最後一眼,突然抓住她的手一用力,匕首刺進他的胸膛,沒有任何阻塞,仿佛刺進的不是機器心髒,而是有血有肉的心髒。
事實上,當張琪看到匕首盡數沒入他的胸膛,紅色的血液如決堤一般灑滿她的右手時,徹底慌了。
「不,不可能!」張琪撒開匕首,看著栽倒在地的凌柯,只覺得一陣眩暈,她大吼一聲,跑到他身邊,將他扶起來,想要給他止血,可是手邊什麼也沒有。
「姐,怎麼了?」凌樂听到她的大叫,跑了過來。
「小樂,快,快幫我!」張琪抄起地上凌柯的外套,也不敢拔那把匕首,一邊給他按住傷口,一邊在腦中向玄發射求救信號。
「大哥,怎麼會這樣?」凌樂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凌柯,大哭道,「姐,你真的殺他?」
「不,我……」張琪百口莫辯,她也沒心思解釋給她听,因為她已經探不到凌柯的呼吸了,他的臉色正在由青轉白,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會死去。
那天晚上,張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太累了,一進門就暈倒在地。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醫院之中,胳膊上打著吊針,看標簽是在掛葡萄糖。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記起前一天的事,她去山上祭拜父母,凌柯來找她,然後他逼迫自己捅了他一刀,後來的一切就很混亂,玄帶人在山腳下接上他們,然後緊急送往醫院。張琪滿手是血,想要進手術室,卻被玄攔住了,他說以張琪現在的狀態,進去只會幫倒忙。後來青青和武東等人都趕了過來,青青一見到張琪就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結果把所有人都嚇蒙了,張琪自己也是被她鎮住了,至于青青對她吼了些什麼,她已經完全不知道了,當時只覺得耳膜呼呼的響,要不是玄一直扶著她,可能她都站不穩。再後來,醫生說凌柯處于重度昏迷,尚未度過危險期,很有可能不治身亡,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張琪一驚坐起,驚動了趴在她床邊的秦韻。
秦韻揉了揉眼楮,坐直身體,說:「張琪姐,你醒了。」
「他怎麼樣?」張琪看著她,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你說老大啊,還昏迷著,不過醫生說命是保住了,至于能不能醒來,要看他的意志力。」
張琪松了口氣,秦韻看她模樣,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真的想殺老大嗎?」
張琪將昨天的事告訴了她,秦韻嘆了口氣說:「唉~看來老大真的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啊。」
「為什麼這麼說?哎?不對啊,他有機器心髒,我怎麼還能傷到他?」張琪很是不解。
「昨天武東告訴我,老大的機器心髒是有一個弱點的,那個弱點就是位于心髒中部的一個出氣槽,她給老大恢復記憶的時候曾經親自指給他看過,告誡他出任務的時候遇到危險一定要避開那個地方。」
張琪想起凌柯抓住她的手,用匕首抵著自己的胸口,還想起他說「我會幫你的,小琪,很簡單,只要用力就行。」
張琪眼神哀傷,終于明白秦韻說的意思,她低垂雙目,仿佛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氣一般。
「張琪姐,我本來也不相信這世上還有能改變記憶的手術,可是武東說的有板有眼,連我都忍不住相信了,或許老大當時真的是身不由己的。」
張琪心里其實已經相信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要擰著,就是不願意接受他的解釋和道歉。
「今天凌樂守著老大,青青姐回去休息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老大?」
「算了,他們都以為是我要殺他,我也不想解釋。」
秦韻皺著眉頭說:「張琪姐,這樣不累嗎?你明明是關心他的,為什麼要讓別人誤會?」
「小韻,我累了,想休息了。」
「好,那你休息吧,我去看看老大。」秦韻無奈地起身離開。
凌柯昏迷了十天,第十一天的傍晚,他睜開了眼楮,因為他好像听到小光在叫他。
「小光。」
張小光本來已經準備離開了,突然見他睜開了眼楮,興奮地一把拉住凌樂,叫道:「樂姑姑,爸爸,爸爸他醒了!」
凌樂見凌柯睜開眼楮,驚喜地看著他。
「大哥,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凌柯看了看周圍,身邊的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音,他看向兩人,無奈地說:「怎麼會沒死?」
「爸爸,你不可以死,我才剛見到你,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小光拉著他的手,哭著說。
「小光。」凌柯攥緊他的小手,痛苦地說,「你不怪爸爸嗎?爸爸做了那麼多傷害你和媽媽的事。」
「我都知道了,樂姑姑說你是被壞人害的,這一切都不能怪你!」
凌柯听到他用稚女敕的童音說不怪他,突然眼眶也濕潤了。
「咳咳!」凌柯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然後只覺得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咳出幾口鮮血。
「爸爸,你不要嚇我!」張小光嚇壞了,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大哥,我,我去找醫生!」凌樂趕緊跑出了門。
「爸爸,你別死,求你了!」
凌柯把血腥氣咽下去,捧著他的臉說:「小光,勇敢點,你是個男子漢啊!」
「我不要做男子漢,我要爸爸!」張小光哭得更狠。
「小光,你先別哭,听爸爸說,以後爸爸不在了,你要保護好媽媽,還有,千萬不要怪媽媽,你答應爸爸,好不好?」
「不,我不答應!」張小光拼命搖頭。
「咳咳……」凌柯感到身體正在逐漸變冷,不由抓緊了小光的胳膊,用盡力氣說道,「爸爸求你了,照顧好媽媽和自己,一切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能陪你,不能照顧你了……」
「爸爸,爸爸,你醒醒,你不能死啊!不要……」張小光剛趴在凌柯的身上,就被人從身後抱走了,然後醫生和護士一窩蜂地沖進來,張小光踢蹬著雙腿,他看不到是誰把他抱了出去,只看到一群醫生和護士把凌柯包圍了起來,然後房門在他眼前關上了……
張琪趕到的時候,手術室外已經站滿了人,青青看到她,什麼也沒說。
張琪有些心虛,默默走到凌樂身邊,接過她懷里已經哭得睡著了的張小光。手術室外的氣氛很凝重,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直到深夜,手術室的燈才熄滅。
醫生一出來,就被一走廊的人嚇了一跳。
「你們別圍在這,他已經月兌離危險了,一會兒就轉去普通病房,你們別把路堵了。」
听了醫生的話,一片松了口氣的聲音,張琪一坐在椅子上,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下來。
「張琪姐。」
張琪抬頭發現青青就站在她面前,猛地站了起來。
「我想跟你談談。」
兩人走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張琪忐忑不安地看著她。
青青轉身面對她,心平氣和地說:「張琪姐,那天是我太沖動了,不該打你,我向你道歉。」
「呃~我,我沒怪你。」
青青點點頭,繼續說:「你也看到了,他已經死過一回了,你是不是可以原諒他?」
青青見她神色晦暗不明,又說:「他很愛你,已經愛到可以舍棄生命,這樣的男人,一般人求都求不來,我希望你能珍惜他。」
張琪垂頭不語。
青青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微微笑道:「陳末是我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撿到的,如果你是顧慮這個,我就直說吧,凌柯和我只是好朋友,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即使我想讓他忘記你和我在一起,他也沒有同意。」
張琪看著她,不知為什麼,心頭的那個結仿佛突然消失了。
青青把這些話告訴張琪,心里也輕松不少,她笑道:「他是屬于你的,完完全全的屬于你,誰也搶不走,你該相信他。」
「青青……」
「張琪姐,不知為什麼,我現在的心情很平靜,這些話我早就想跟你說了。凌柯他受了很多苦,你也是一樣,所以我真心的希望你們能夠冰釋前嫌,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張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抿了抿嘴唇,沉默地望著她。
「好了,張琪姐,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今晚你陪他吧,我知道他最想見到的人就是你,別讓他等太久。」
「青青……」
青青拍拍她的肩膀:「我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他。」
張琪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心里很不是滋味。
病房里,張琪坐在凌柯的床邊,其他人都先回去了。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張琪已經很疲倦,此時天快要亮了,她卻毫無睡意,只是盯著凌柯熟睡的面龐發呆。
她想起兩人一路走來,有歡笑也有爭吵,當初是她先愛上的凌柯,那時候因為青青的關系,她以為這種暗戀最終一定會無疾而終,可是隨著青青發生意外,得老天垂憐,凌柯終于被她打動,愛上了自己,最終兩人修成正果,結婚生子,一切都該是完美的,只是造化弄人,才發生這麼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