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
正中。
兩個男人相對而坐。
楚河微微低頭，眉頭緊鎖。
對面，蔣爸手指輕敲桌面，目光深邃地看著他，沉吟許久後開口︰「要不你悔一步吧。」
「不不不，我這就想好了。」
「悔一步也沒事，反正只是玩玩嘛。」
「……」楚河糾結一下，還是拒絕了，抬手捏起來自己的小馬蹦噠一下，「就走這兒，該你了。」
觀棋不語，落子不悔。
輸了就是輸了，反正他本來也不太會下象棋，不丟人。
「那我將軍。」蔣爸推了一步炮，剛好架在他的馬背上。
楚河又陷入沉思……
從剛剛蔣爸把他喊出來陪著下棋到現在，他一把也沒贏過，為了不顯得敷衍，是真的棋藝太臭，時不時就要思索半天。
「小楚啊，你今年多大了？」
來了！
他神情一凜，眼楮看著棋盤，腦子里卻在飛速轉動，抿了抿嘴道︰「二十三周歲，二十四虛歲。」
「哦，比小柔大兩歲。」
「是的……我再跳回來。」楚河應著聲把小馬又放回去。
「再將……現在做什麼工作？」蔣爸不動聲色地問。
「唱歌的。」
「唱歌？」
「嗯，現在是一名主播，沒事給粉絲們唱唱歌什麼的。」
「哦～」蔣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
「喝茶。」蔣小柔提著水壺過來給兩人續上水，然後把壺放到一旁，倚著楚河的肩頭沒有離開，而是看向棋局，「你快輸了。」
「咳……」蔣爸清了清嗓子，低眉瞥她一眼。
「倆臭棋簍子。」
蔣小柔翻個白眼，轉身離開。
「別管她，繼續。」蔣爸端起自己的大茶杯抿了一口，看著楚河不知在想什麼。
楚河被蔣小柔打斷一下，心里忽然安定了不少。
「唱歌挺好的。」蔣爸又拿起大茶杯抿一口，不經意地問道︰「家里有沒有弟弟什麼的？」
「沒，就我自己。」
「獨生子啊……很少下棋？」
突然的話題轉變讓楚河愣了愣，點頭承認︰「只在上學的時候下過幾次。」
「那平時都喜歡做什麼？」
「嗯……」他沉吟一下，腦袋里浮現的是跟蔣小柔在一起吃喝玩的畫面，嘴里說道︰「就唱歌，看電影什麼的。」
「抽煙嗎？」
「不抽。」
「喝酒嗎？」
「基本不喝。」
「打牌嗎？」
「……不打。」
～這小子不簡單啊。
蔣爸表情又凝重了幾分。
……
「誰贏了？」趙清坐沙發上見蔣小柔給倆人倒杯水又回來，出聲問道。
「我爸呀，我家那個又不會下棋。」
「嗯？」趙清不由側目，「你家那個？」
「……我男朋友。」蔣小柔聳聳肩，若無其事地坐到另一側和她一起看電視。
「得虧這話沒讓你哥听見，不然他非急眼不可，才哪到哪啊就你家的了。」
「現在都上門了，變成我家的還不快嗎？」
「哈哈，就這麼喜歡？」趙清忍不住笑了，「我看你得變成他家的。」
「都一樣，反正是一個家。」
「呦，呦，我看你魂兒都被那個楚……」
「楚河。」蔣小柔提醒。
「哦對，楚河，魂都被那個楚河勾跑了。」
趙清挪動往她這邊湊了湊，「和嫂子說說，看上他哪點了？」
「嗯……你這麼一問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說。」蔣小柔說完，見趙清沒出聲，還在等待回答。
她垂下眼臉想了想，伸手勾起一縷碎發挽到耳後，露出一抹笑容抬眼看著趙清，「我找不到我不喜歡的點，沒有不喜歡的地方。」
「……」
趙清心里忽然產生一絲悸動，愣了一下沒出聲。
「有沒有感覺到小柔變化有點大？」
她忽然記起蔣善的中午說的話，不由微微睜大眼楮仔細看著蔣小柔，卻見蔣小柔眨了眨眼楮，笑容更燦爛了一些，剛剛給她的那絲異樣感瞬間消失。
「怎麼了？」蔣小柔問。
「沒什麼。」趙清搖了搖頭，心底回味一下她剛剛的那個眼神與笑容。
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是以前那個小姑子。
「你在京城……」她沉吟一下，猶豫著問道︰「沒什麼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天天上上課，談談戀愛，看。」蔣小柔靠在沙發上懶懶地說著，「我男朋友可好了，比我哥還好，天天給我做飯洗衣，捏肩捶背，過的那是神仙日子。」
「听起來和闊太太似的。」趙清瞅瞅偏廳那邊跟蔣爸下棋的身影，又看看蔣小柔，「真對你這麼好？」
「不，比我說的還好。」
「……」
趙清不知在想什麼，蔣小柔也沒出聲。
「對你好是好事，但太好的話……你就得小心一點了。」
沉默一會兒後，趙清看了蔣小柔一眼，慢吞吞地開口，「別嫌嫂子說話直，你得想想，他圖你什麼，憑什麼對你那麼好——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擦亮眼楮，要真是一心一意對你好當然大家都放心……」
「圖我這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絕世容顏啊。」蔣小柔搖晃著腦袋得意地道。
「噗……」趙清被蔣小柔逗笑了，「你還閉月羞花……」她忽然頓住，斂斂表情湊過來小聲道︰「你們……他不是饞你身子吧？」
「……」
「你可別學我，早早的被你哥禍害了，學精明點，做好措施……」
「哎呀你說什麼呢嫂子，別那個……哪有！」
蔣小柔急忙打斷她，做沒做是一回事，拿出來說又是一回事，而且還是和嫂子說這種事，太別扭了。
「別害羞嘛，你家就你哥和你爸兩個男人，都沒辦法和你說這種事，還得我來教你。」趙清見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停頓片刻後繼續道︰「好了，現在不說了，等晚上我去你房間再說。」
「不用，該知道的我都知道。」蔣小柔有些無奈地拒絕。
「你哥剛知道你有男朋友的時候就叮囑過我了，現在你們年輕人……咳。」趙清說到這里忽然想到自己，頓時有些慚愧，話頭一轉繼續道︰「現在學校都避嫌不教這個，你從哪知道去？別信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現在醫院里做無痛的那麼多，都是吃了這個虧——
就這麼說定了啊，晚上晚點睡，我過去和你說道說道，我們都是女孩子，有什麼好害羞的。」
「……」
蔣小柔面無表情地看著電視，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