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和電影其實是有相通的地方的，兩者都是將自己腦海中的東西用藝術的形式展現給觀眾們看。
畫面感和共鳴，都是檢驗一首歌，或者一部電影好壞的標準之一。
而楚河的音樂之所以被人追捧，就是因為那強烈的共鳴和身臨其境的畫面感。
「呃，張導抱歉，楚河還年輕，不太懂事，您……」老王剛說了一半，就被張謀攔下。
「不！」張謀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年輕人，「他說的沒錯，這部電影在情感上的沖突確實有點平淡了，用喜劇來突出悲劇，我怎麼沒想到呢？這簡直就是個天才的想法！」
「阿？」老王張著嘴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你是認真的嗎？
好歹是個名導演，怎麼別人說兩句就動搖了啊？
就算想跟楚河合作，也不至于做到這種地步吧？
「張導……」
不只是他，旁邊的女助理也被張謀的態度嚇了一跳，哪怕是面對國際上的一線導演，也沒見張謀如此卑微過。
然而讓她更加震驚的事還在後面。
「楚河，你覺得這部電影應該怎麼改？」
這話一出，女助理徹底驚了，「不是，導演，都這時候了您還要改電影？都已經殺青了啊……」
改電影的情況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那都是因為不過審，或者是演員出了問題才改的，現在什麼問題都沒有，導演就算權利再大，也不能隨便改啊，制片人能同意嗎？
再說了，那些演員都是有檔期的，這錢誰來出？
張謀的舉動在她看來簡直就是胡來啊。
張謀卻是一臉的堅定，「電影必須改！楚河，回頭我把完整的片子發給你，你看看哪里需要改，怎麼改！」
「阿？」楚河一愣，「我來改電影……這不妥吧？」
讓他提個意見還行，真讓他改電影……他特麼也不會啊。
就算他懂怎麼改，憑他的資歷，也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啊。
這要是虧了錢，投資方不得把他鯊了？
張謀想了想，也有些為難了。
楚河的身份似乎確實不太適合改電影。
「片子確實已經到了殺青階段，不過你說的話很有道理。用喜劇來粉飾悲劇，這種藝術表現形式我還從沒有在其他的導演身上見到過，這電影必須改！」
張謀是個吹毛瑕疵的人，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得益于此。
既然能有更好的效果可以呈現給觀眾，他就絕對不會將就。
一旁的助力也沉默了。
她知道張謀的夢想就是讓自己的電影走出國門。
可這是簡單的改一下劇本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就算投資方願意相信張謀的判斷跟著他胡來，拍出來的電影能不能達到楚河描述的那樣也未可知。
一旦失敗，後果可能是身敗名裂！
這絕對不是危言聳听。
「如果你真的想改，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思路，也不需要改太多，只要加一些情節，就可以讓整部電影的效果完全不一樣。不過丑話說在前面，如果到時候真出了問題，我可不負責啊……」
張謀的堅持讓楚河都有些動容了。
「真的？」張謀頓時激動了起來，「這下說不定就可以沖出國門……」
「這恐怕不行。」楚河搖搖頭，「就算改了電影，加上有我的主題曲，這部片子想要在國際上得獎也幾乎不太可能。」
「這……」
楚河的話讓其他三人有些听不懂。
這部電影在國內的影響力極大，張謀兩個字就是金字招牌。
結果還沒開播就被楚河潑了一盆冷水，別說張謀了，老王也覺得有些過分。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張導已經自降身份向你求教了，你……」
「小萍，別多嘴。」張謀擺了擺手，皺著眉看向楚河，「我知道你不是一個亂說話的人，我想知道你做出這個判斷的原因。」
「張導……國外人想看的，可不是什麼東方魔幻……」楚河嘆了口氣。
僅僅是這麼一句話，就讓張謀大腦一片空白。
這句話包含的意思可太多了。
一旁的助理卻沒听懂，「那國外的人喜歡看什麼？」
楚河回憶了一下前世獲得過國際獎項的電影，「鄉村電影，越土越好，時間就定在上世紀末，我想，以張導的能耐，想要沖出國門一定不難。」
听到楚河的這句話，張謀終于知道就什麼叫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他說的話，就給了張謀這種感覺。
太真實了。
只要是在國際上獲得過獎項的，無論是文學還是影視作品，都是鄉土氣息極為濃重的。
美其名曰傳統文化。
西方就喜歡這類作品。
說白了，就是優越感！
那些外國人總是喜歡看這些不如自己的東西。
所以西方人格外鐘情于鄉土氣息濃重的作品。
自我麻痹。
這樣的後果就是盲目自大。
可能這樣的說法有些偏激了，但誰都不能否定這個既定事實。
楚河的話讓這位女助理愣住了。
她也跟了張謀幾年了，也參與過不少作品，對那些在國際上獲得過獎項的作品自然非常清楚。
結果自然跟楚河說的一樣，得獎作品的背景百分之九十都是上世紀末的鄉村。
見現場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老王默默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楚河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音樂領域就算了，怎麼連電影也懂啊？
關鍵三兩句話就能讓國內一線導演一愣一愣的。
「呃，這只是我的個人理解，也可能是咱們得特效太差勁了，這些寫實作品也是藝術，張導不用太把我說的話當回事。」
楚河也沒把話說的太死。
西方評獎的時候肯定會帶著有色眼鏡，這也是我們作品很難走出國門的原因之一。
當然，真正好的電影也是可以獲得他們的認可的。
張謀的這部電影，劇情還算緊湊，制作也是精良，加上自己寫的主題曲，拿一個國內大獎肯定是沒問題的。
不過想借此走出國門，難度還是很大。
「不，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也不是很擅長這個類型的電影，倒是有位老朋友挺擅長這個方面的，回頭介紹給你認識。」
張謀想起了那個年年都在春晚上壓軸出場表演小品的老朋友，或許楚河的思路更適合那位也說不定。
「哈哈，那我提前謝謝張導了。」
聊到這，張謀也輕松了不少。
雖說按照楚河的意思，自己這部作品沒辦法獲得國際大獎，但他還是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最好的電影呈現給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