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卷汴京 084  恩師

順著老太監崔燈這條線,江馳禹費盡千辛萬苦才查到崔古身上。

沒想到崔燈還有一親生的弟弟,早些年也在宮里的,只是不在什麼重要的職位上,也沒在貴人身邊伺候,崔古一直在掖庭待著,名不見經傳。

江馳禹在想,彼時的崔燈能力不小,得天子信任,為何不想辦法把崔古放到後宮那個貴人身邊去享福,讓他在掖庭這種天天死人的晦氣之地待著?

起初江馳禹還以為是兩人關系不親所致,可澤也暗查得知,成安帝一死,崔燈從司禮監離開的當日下午,就暗中把身處掖庭的崔古換出來了,不僅如此,次日一早崔古就離開了宮廷。

一別將近二十年,崔古再沒踏入汴京一步,去年突然驚現河州,垂死般的躲在了城外的莊子里。

他千里迢迢躲在河州,又是為了什麼?

江馳禹覺得這背後有太多事,太多他如何都理不清的事,像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籠罩在他陰郁的頭頂,破不開。

在得知崔燈的身份後,江馳禹第一時間排查了詔獄里所有罪人,從新犯到死囚,他一個都沒有放過,連這些人的往上三代都查了個一清二楚,可沒有一點同崔燈兩兄弟有關鍵的線索。

所以,崔燈去了詔獄,到底見了誰?

現在竟沒一個人說的上來。

他莫名其妙一死,令江馳禹剛抓起來的一點新鮮氣瞬間散了個一干二淨。

「你親自去莊子外守著」,江馳禹總是不放心,仔細想了想,心口沒來由的發慌,他沉道︰「一旦發現崔古要跑,當即抓起來。」

「是」,元霖注意到江馳禹時不時的緊按著額頭,他俯身點了根安息香,將回來時遇見韓宜年的事說了。

江馳禹隨耳听了,還真沒當回事,區區一個商人,不至于讓他放在心上,玄鐵一事,他拿韓家開刀,也只是想吊吊背後之人罷了。

此事與韓家無關自然是好,若是有關,他也不絕不會手軟,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關于不牽扯淵王府的案子,元霖也興致不高,這兩日在碼頭待的氣蔫蔫的,皇上突然派王爺離京,其實大家私下里都挺不樂意的。

想到這,元霖忽然皺起了臉,道︰「屬下差點著了韓……什麼?」

江馳禹提醒了句︰「韓宜年。」

「對」,元霖憤然︰「屬下差點著了他的道,王爺不知道,他竟然膽大到試探你的身份。」

「哦」,江馳禹稍往後仰,低聲︰「他問什麼了?」

「他以為王爺你是三殿下,探了屬下一句,屬下一時氣不過,摔了他一下。」

江馳禹輕聲︰「容靖啊。」

也不奇怪,韓宜年必然是想知道自己身份的,既然他以為來的是老三,那就是老三吧,還能省去不少麻煩。

畢竟三皇子容靖同江馳禹年紀相仿,兩人從小一起在老太傅跟前讀書,容靖性子皮烈,不似江馳禹溫和,學業更是差的一塌糊涂,他母妃又溺愛的很,不成樣子,同江馳禹更是沒法比。

老太傅常常罰他,卻對江馳禹格外倚重,兩人一同在老太傅的身前學了兩年,江馳禹成了老太傅此生唯一的親傳弟子,事事都由老太傅躬身親授。

想起那個嚴詞令色,卻又一身正義的太傅,江馳禹眼眶有些酸。

容靖不知從什麼時候恨上了江馳禹,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老太傅未能安享晚年,病重逝世了。

老太傅一死,江馳禹徹底同容靖鬧掰,兩人相交多年,現如今,已經成了見面必有一傷的地步,容靖這些年更是極端,品行極劣,尤其對江府,江馳禹看他已經不是不順眼了,是嫌惡。

元霖一听到容靖的名諱便生氣,一點都不奇怪。

「屬下就是氣不過」,元霖道︰「三殿下怎能同王爺相提並論。」

江馳禹沒有反駁元霖,等元霖說完,就讓他出去了。

重新窩在軟椅里,江馳禹思索著腦海里僅存的前朝舊事,很多都是老太傅偷偷告訴他的,他知道成安帝一生並不順遂,反倒十分坎坷,膝下皇子接二連三的夭折,活下來的不是殘了就是傻了。

相傳是因為他的天子之位來路不正,犯了大忌,如今的聖上容禎算是老天垂憐了,是個不受寵幸的貴人生的,一直養在小殿里,或許是個命硬的,健健康康的活了下來,順理成章的繼承了帝位,連一點宮廷的動蕩波折都不曾經歷過。

所以容禎的脾性其實很好的,他廣听諫言,重朝臣,遠小人,很少隨便動怒降罪于他人,對膝下的幾個皇子,無一偏袒,不似歷代帝王那般生性多疑,算是個人人敬畏的好主君。

老太傅一生輔佐了三位帝王,門生遍布天下,可親傳的,只有江馳禹一位。

那個教江馳禹大國之道,授他禮義廉恥的聖人,卻連一天清福都沒享過,淒慘的死在了病榻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