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萬邦來貢

作者︰小耳朵是只貓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洪武二十六年,正月初三。

應天府。

宴會。

朱元璋落座,看不出悲喜,緩緩掃過眾人,似乎仍在做什麼決斷。

藩王都是他封的,如今要遷都北平,九邊藩王確實會在將來成為疾手的問題,但這手心手背,哪都是肉啊。

奉天殿的廣場上,參會的無不是朝中大臣,各種爵爺。

鄭國公常茂,魏國公徐輝祖,梁國公藍玉,宋國公馮勝,信國公湯河,而其中最讓方世玉注意的,當屬曹國公李景隆了。

這個大明第一戰神,靖難之役第一功臣。

這些國公中,老一輩的國公,只剩下馮勝跟湯河了,徐輝祖常茂二人,雖自身也有軍功,但卻差了一輩。

至于藍玉,則是夾在雙方中間,尚屬壯年。

方世玉帶著朱允熥在奉天殿的廣場上閑逛,整個華夏各種各樣的舞樂,在這個地方,展現的淋灕盡致。

突然間,朱允熥開口道:「祖師爺,你看那不是朱允炆嗎?」

「他在那做什麼?」

朱允熥一臉狐疑的看著朱允炆的方向。

目光掃過,方世玉笑道:「結交外臣,不愧是你啊,朱允炆,你爹剛病倒,你就開始籌謀了?」

「肯定是想給他娘復仇,祖師爺,這個人有問題。」

朱允熥看似虎頭虎腦,沒有什麼大能力,但他狠起來,那也是真的狠。

能在方世玉耳邊說出這番話,其心,昭然若揭。

朱標病倒,引發了一場宮廷內變,呂氏直接被朱元璋下令秘密處死,朱允炆估計也意識到了巨變即將降臨。

「這話以後別說,讓你爺爺听到,管教你連爛果子都吃不上,讓他折騰去吧,怎麼輪也輪不到他的。」

方世玉無所謂的說了一句,對于朱允炆的下場,方世玉即便是不插手,他也注定會從那個皇位上跌落下去。

詹事府沒有交給他,就已經可見一斑了,日臨群臣,听斷諸司啟事,而洪武二十五年的科舉選才,給方世玉提供了許多可以提拔的官員上來。

「唉,你去查查,跟在他身邊的人,都是誰,在哪里任職。」方世玉突然來了興致。

朱允炆都這樣了,還有人往他身邊湊合,真的是不怕死?還是相信,他們有能力翻天?

朱允熥笑了笑道:「你放心吧,祖師爺,肯定給你辦好了。」

正當朱允熥離開時,一道身影走到方世玉面前,李婉手里端著托盤,微微躬身道:「天雷王殿下,這是我剛才熬好的銀耳雪蓮粥,可以緩解飲酒……」

方世玉望了一眼李婉,隨口道:「你怎麼知道今晚要飲酒?」

「盛況如此,聖君邀請十余國使臣齊聚應天,聖君年齡大了,自然要殿下去陪襯的!」李婉說話間,將銀耳雪蓮粥拿在手里。

撥動著勺子,當著方世玉的面先吃了一口道:「殿下,還是熱的!」

「好,你去忙吧!謝謝了!」方世玉從李婉手中接過瓷碗,剛剛喝了一口,一股暖流涌起。

「嗯,很好吃。」

方世玉笑了笑,李婉俯身道:「殿下喜歡就好!

方世玉沒有說話,轉頭望著四周,正當方世玉回身時,似乎是一道影子,出現在方世玉面前。

方世玉看著背影,連忙追了上去,卻是這時,朱元璋身邊的小太監攔住了方世玉道:「殿下,聖.上喊你入殿!」

停住腳步,方世玉道:「魏國公是自己來的嗎?」

小太監尷尬的看著方世玉道:「回殿下的話,魏國公並非自己來的,魏國公徐輝祖,中山王次子徐膺緒,四子徐增壽都來了。」

奉天殿內。

方世玉看著坐在兩邊的諸公大臣,一眾勛貴們。站在門口,躬身作揖。

邁步走到朱元璋身邊,也不問,也不說,就呆呆的站在哪里。

朱元璋笑了笑道:「一會接見十三國的使臣,你替皇朕去做,人老了,懶得見他們!」

「老朱頭,李成桂那邊要怎麼回答?」方世玉遲疑道。

朱元璋也不猶豫,直言道:「既然要我給定國號,那就叫它朝鮮吧,朝日鮮明。和寧這個名字,比之不得!」

「另外,一會朕要帶你皇子們去御花園,前邊的事情,全權由你處理。莫要丟了天朝的禮儀和氣概!」

聞言,方世玉微微一愣,疑惑不解道:「去御花園??」

「他們不信有東西能畝產十余石,朕帶他們這些頑固們,去長長見識!」朱元璋說罷,起身道:「諸位,走吧!」

「謹遵聖命!」

一眾勛貴國公,兩個六部高官,跟著朱元璋向後宮走去

藍玉和方世玉擦肩而過時,人不知鬼不覺的將一張紙條遞給了方世玉。

待到奉天殿內,眾人散去。

方世玉嘆息一聲,望著空曠的大殿,心有疑慮:「他們去御花園,鐵定是不會在來這里了,這座位還是排滿吧!」

說著,方世玉便要往外走,去找尋一些能撐得住場面的大臣們。

站在奉天殿門內,方世玉打開藍玉遞給自己的紙條。

「方小子,俺憋不住了,速求解決之法!」

月復中冷冷一笑,方世玉道:「你還是再憋一段時間吧,暫時是沒你的用武之地了!」說著,方世玉在一邊的燭光上,將藍玉的紙條灰飛煙滅。

站在奉天殿門口,方世玉目光掃視,開口道:「去請戶部尚書趙勉,兵部尚書茹瑞,刑部尚書楊靖,工部尚書秦逵!」

「另請開國公常茂,駙馬都尉郭鎮,耿璇!」方世玉直接念出了名字。

一會就要接見各國使臣了,老朱頭把這麼大的事情交給自己,那肯定是要辦好了。

奉天殿內的威嚴,還是要有的。

而這其中,除了一眾文臣高官外,開國公常茂才是真正用來鎮場子的,駙馬都尉郭鎮是郭英的兒子。

可莫要小瞧了這郭鎮,他姑姑郭寧妃,如今可謂是寵冠後宮,雖無皇後名,卻有皇後權,執掌鳳印。

宮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半都要她操持。

至于耿璇,那也是朱標長女江都郡主的駙馬。

小太監聞言,趕忙下去安排。

方世玉轉身看了眼大殿,上方只有一個龍椅,大殿兩旁擺放著十數個跪坐的桌子。

正是這時,朱允熥走了過來道:「祖師爺,你找我?」

「你去幫我查一下,剛才是不是你姑姑紫怡來了。快去!」

方世玉推搡著朱允熥,急匆匆趕來的朱允熥,看見方世玉這麼急著趕自己走。

朱允熥心中不解道:「大哥,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什麼大事,你爺爺讓我招待這些外邦來使,你先去查一下今天來的賓客名單,另外,把朱允炆身邊的人,來歷,出身,都查清楚了。」

方世玉面色平靜,剛剛將朱允熥安排走。

剛剛方世玉點名的眾人,齊齊進入奉天殿。

原本按照規制,他們是沒有權力在奉天殿內赴宴的,只是奈何,老朱頭從來不按照套路出牌。

帶著一眾頂級勛貴去什麼御花園,反倒是將接見外邦使臣的任務交給了方世玉來做

御花園。

朱元璋停住了腳步道:「現在寒冬臘月的,地里長不出來食物,咱叫你們過來,就是想和你們掏心窩子說幾句話!」

沒有人知道朱元璋這話是真是假,隨著朱元璋落坐,其余眾人只感覺頭皮發麻,暗道一聲鴻門宴。

什麼事情能比接見外邦使臣,來大明朝賀,參加大明的年節,更重要的?

朱元璋不在奉天殿主持接見來使朝貢的事情,反倒把他們叫來這里,那顯然不會真的只是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那麼簡單就能結束的。

似乎他們都在等待著老朱頭先開口講。

「湯和。」朱元璋一眼就選中了湯和,厲聲說道。

湯和面色平淡,不驚不惱,微笑著躬身作揖道:「陛下有什麼要說的,盡管說就是了,我們這幫老兄弟,自然是以陛下馬首是瞻!」

若是細說起來,朱元璋這個人,他真的有里存在的王霸之氣。

當初他去參加郭子興領導的紅巾軍,一個小士卒的他,就能讓已經是千夫長的湯和,唯唯諾諾,甘願走在他後邊。

主要是,湯和還認為這是應該的。

朱元璋厲聲質問道:「咱記得你當初說過,藩王的俸祿過高,世世代代下去,藩王的兒子,孫子,子子孫孫無窮盡也,遲早會把大明給撐爆了!

「這話,是你說的不是?」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定楮,只感覺頭皮發麻,一時無法作答。

反倒是當事人湯和,不驚不憂,坦然道:「陛下說是湯和說的,就是湯和說的,不論怎樣,事實就是如此,九大塞王,同其他諸王。」

「豐衣足食,不事生產,現在必須啊只有二十多個兒子,卻已經有了一百多個孫子,再過五代人,陛下的子孫,還不過萬?」

湯和越說,朱元璋的臉色就越黑,弄得一旁的藍玉,都跟著提心吊膽的拉了一下湯和的手臂。

許是湯和年紀大了,真的不怕死了,開口喊道:「若是有一日,陛下的子孫達到十萬,數十萬之數,試問陛下,藩王的俸祿,將軍的俸祿,朝廷是否還給得起?」

朱元璋微微蹙眉,對一旁的藍玉呵斥道:「別拉著他,讓他繼續說!」

藍玉聞言,不敢再有小動作,呆呆的站在一邊,眼中盡是擔憂的看著湯和。

反倒是湯和開口說道:「我要說的都說完了,陛下要是認為不好听,或是陛下不愛听,那就殺了我就是了!」

原本在朱標病倒後,湯和就知道事情要亂,便同朱元璋說過告老還鄉的事情,但是奈何,朱元璋不同意。

而因為方世玉以天雷王以及帝師的身份,掌管東宮詹事府,日臨群臣,處理政務,許多昔日朱標舊臣,對方世玉也是極為擁護。

看見方世玉還能守得住這些老臣,湯和這才放棄了告老還鄉的念頭,但他萬萬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御花園,發生這種事情,

黑著臉的朱元璋,見湯和說到這里,突然笑了笑道:「二弟啊,你錯怪哥哥了,我們一起打天下的,難道你不知道,創業維艱,當初在滁州,多艱難的形勢。」

「我們沒有世家的支持,沒有漁輪的幫助,缺錢少糧。」

「大明王朝,立足未穩,北疆又剛剛收復,當年還有徐達能鎮守北疆,封王也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天下安寧,四海升平,九大塞王也存在十多年時間了,是該動一動了。」

「你們這些老家伙,拿個主意吧!」

朱元璋看著湯和,詹徽,李原名,能在朱元璋口中被稱為老家伙的,也只有這三人了。

藍玉,常茂,那都是小一輩的。

藍玉還能稍大些,是常茂的親娘舅,只不過在朱元璋面前,他還是年輕的。

李原名目光一凝,想起當初因為阻止朱元璋封王,而被摔死的好友,心中一陣淒涼。

朱元璋道:「是啊,咱不單單是要削藩,還要遷都!」

霎時間,眾人紛紛以驚駭的目光看向朱元璋道:「遷都??」

「沒錯,咱已經定下來了,明年開始,全力營建新都,洪武二十七年,都城遷往北方。」

「至于說應天,降為陪都,改稱南京,除錦衣衛衙門,只留應天府尹,負責收納儲存南方賦稅。」

朱元璋這句話,好似一道晴天霹靂。

宛如九霄驚雷般,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一個個瞪大眼楮,等待著朱元璋繼續說下去!

奉天殿外,巨大的廣場上,依然是人頭贊贊,歡聲笑

奉天殿內,方世玉坐在首位,兩旁入席皆是大明小一輩的勛貴,而這個時候,外邊的太監喊了一聲道:「召各國使臣,依次拜見!

公鴨嗓音還未落下,一行人出現在奉天殿內。

「哪里的使者?」

方世玉坐在上首,語氣平淡。

「下臣暹羅國使臣,恭祝天朝大皇帝陛下,天命永固,萬壽無疆!’

暹羅國使臣並沒有去看坐在位置上的是誰。

按照大明的外交制度,外邦使臣入京朝貢,獻上貢品,皇帝不讓抬頭,他是不可以看見皇帝的。

而這些番邦使臣,雖多來往大明朝貢,但按照往例,兩年一朝,三年一貢。

今年老朱頭要搞大事情,自然要把這些外邦都安撫好

不然的話,這些外邦是很難同時出現在大明朝貢。

「獻上暹羅王洪武二十六年朝貢品:蘇木三萬斤、胡椒四萬斤、降香十七萬斤貢象五十,奴八十!。請聖君收下!」

暹羅使臣說罷,方世玉開口道:「聖君不在,貢品天朝便收下了,這些貢品,孤甚喜,按照慣例,當倍反之!」

方世玉說話,眾臣心中憂慮不已,如果倍反之,那就是要按照價格,雙倍返還給暹羅。大明朝廷又不是傻子。

怎麼可能會做這種賠本買賣。

真實的朝貢,能得到翻倍返還的,都是皇帝對貢品非常喜歡,而返還的數額如果超過了朝廷設定的數值,多出部分是要皇帝自掏腰包贈與的。

所以說,來大明朝貢,用他們的禮物,在大明朝廷得到翻倍獎勵,整個明朝幾百年,也沒發生過幾次這種事情。

而真正讓這些番邦願意來朝貢的,也不是因為翻倍的獎勵,而是大明的貿易限制政策,海禁政策。

外邦想要在大明買東西,置辦物資,要有朝廷的堪合,你的貢品皇帝滿意,你得到的堪合就會比以往多,比其他番邦多。

你就可以從大明買走更多的東西,從而獲得高昂的利潤。

絕非後世流傳的,朝廷為了顏面,做這種沒有半點實質意義,賠本賺吆喝的朝貢買賣。

趙勉拳頭在袖子中攥緊。

作為戶部尚書,主管中央財政,今夕年會,朝貢國一擁而上,拿著這些東西來大明,反而朱元璋還要方世玉來主持。

這都不算什麼,最恐怖的是,方世玉說要按倍反之。

一家如此,兩家如此,萬一方世玉玩的開心了,全部這麼搞,那大明財政還活不活了?戶部國庫還要不要了?

「然,洪武二十二年起,天朝內部除舊迎新,數年來,募兵百萬,朝廷開支甚巨,孤卻不能一意孤行。」

「此間貢品,朝廷收下,按貢品數量,折堪合贈與,視作朝廷返還。」

「準暹羅于應天,采購茶,鹽,絲綢,總額不超過三十萬兩白銀!」

方世玉神色淡然,絲毫沒有提及要返還給暹羅什麼東西,不過單單他口中說的堪合可采購物品同總額度。

無論這暹羅在應天府采購這三樣中的任何一個,帶回暹羅,其價值至少可以讓他在這次朝貢中,賺取三倍乃至五倍的利潤。

而大明?沒有半點虧損,得了暹羅的貢品,得了主國的名義,得了暹羅在應天采購留下的金銀。

「叩謝天朝聖君陛下!」

暹羅使臣恭敬的將腦袋放磕在地板磚上。

「下去飲酒吧!」方世玉示意一聲,暹羅使臣低著頭,在小太監的遮擋下,離開了奉天殿,自始至終,他沒有見到方世玉的模樣。

「遼東李將軍使臣,叩拜天朝天雷王殿下,祝天雷王殿下,萬載呈祥,陰陽交融。」

「還請殿下,為吾國賜名,以安吾境軍民之心,以體天朝寬宏之德,吾國羸弱,誠願世代拱衛天朝!」

「為天朝之藩籬!」

李成桂的使者躬身在奉天殿內跪拜著。

卻是方世玉,心中遲疑不決,這李成桂對大明的了解還是有一些的。

竟然知道天雷王這個名號?

只是方世玉不知道的是,遼東半島,東瀛諸地,都知道天朝大明的天雷王。

當初在朝日海峽開始沿著東瀛的西海岸狂轟濫炸,不計成本的打擊東瀛沿海,數百艘戰艦,讓東瀛的水師不敢出港。

天雷王,早已經成了東瀛武士最為憎惡的人。

方世玉道:「洪武大帝已言,朝鮮既是古稱,便不好定為和寧,又如朝日鮮明,意同大明萬世同邦。」

「來人,賜朝鮮國王李成桂,以王冊,鐵券,印璽!」

一旁的小太監早就準備好了朱元璋留給李成桂的見面禮,雙手端著,三樣東西悉數送到了眼前的使臣手中。

那使臣拿在手中端詳片刻,心中歡喜,開口道:「朝鮮王願與天朝,永世修好,再無邊疆戰火之禍!」

「謝天雷王賜印!」

李成桂為什麼會篡位?他的經歷實則同趙匡胤沒有太大差別。

趙匡胤是忽悠柴氏孤兒寡母,領兵出征,陳橋兵變,繼而黃袍加身。

李成桂則不然,高麗王讓他出兵,寄希望于將高麗的領土,重新推到鴨綠江,甚至跨過鴨綠江,奪取大明在遼東的諸多地域。

然後,李成桂領兵出征了。

只是他還沒有走出朝鮮地界,轉身便造反了。

李成桂心里清楚的很,朝鮮撮爾小國,以他們的後勤力量,補給能力,將士戰斗水平,根本不可能是如日中天的明軍對手。

事實也證明,李成桂的選擇是對的。

就他手底下那幾個歪瓜裂棗,五六萬兵馬,大明在遼東駐扎二十萬常備軍,滅他還不容易?.

「朝鮮第一次朝貢我朝,帶來了何物?」

方世玉見該給的東西也給了,禮節做到了,大明也承認李成桂在朝鮮的統治地位。

這自然就應該切入主題了。

朝鮮使臣躬身敬拜道:「回稟天雷王殿下,我國小而民弱,糧少,物資匱乏,無有太多,人參三千株,寶石八百顆!屬臣听聞聖君欲為殿下,擇妃納嬪,特送來國王手書一封!」

「另有女奴五十三人!」

方世玉頓了頓,捏了捏鼻子,暗自驚疑道:「老朱頭給我選妃的事情,都傳到朝鮮去了?」

這個時候,一旁的小太監趕忙上前接下了朝鮮使臣的國書。

遞到方世玉面前。

隨著方世玉翻開,兩旁諸臣紛紛報以疑惑的目光,看著方世玉。

「朝鮮王的美意,孤心領了,回去告訴朝鮮王,若是需要,孤會傳旨朝鮮王的!鑒于朝鮮的貢品!」

「趙勉!」方世玉回頭對一旁的趙勉說道。

「微臣在!」趙勉趕忙作揖。

方世玉道:「鑒于朝鮮國王的貢品,如何回禮?」

「當贈」

一夜的光景,方世玉就在奉天殿附近,招待著來自四海之內的所有應老朱邀請,趕來大明朝貢的諸國使臣。

這酒喝了下去,也就沒有盡頭

第二日天色剛剛亮,朱允熥叫醒了方世玉道:「祖師爺,祖師爺,查到了,查到了!」

「查到什麼了?」方世玉扶著腦袋,整個人都不好了。

朱允熥臉上帶著笑容,嬉笑道:「當然是你讓我查的東西了,賓客名單上寫的挺明白的,你看看!」

說著,朱允熥將進入皇宮的人員名單,遞給了方世玉,在上邊指了指。

「朱紫怡?」方世玉猛的起身,轉而又化作一聲嘆息。無奈道:「算了,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午時二刻鐘了,爺爺今天休朝,給百官放了兩天假。」朱允熥坦言道。

大明朝的官員,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放假了。

然而朱允熥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讓原本興致勃勃的方世玉,突然啞言。

「爺爺說了,等你醒了之後,直接去乾清宮見他,傳旨的太監說找你有什麼事情。」朱允 嘆息一聲。

如果方世玉去了乾清宮,那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了,而這好不容易朝臣放假,他一個人卻又離不開皇宮。

不,甚至朱允熥出東宮都是個困難事。

「嗯,我知道了。」方世玉心中暗嘆,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和大臣們一樣,沐休兩日,那知現在,老朱頭拼了命的要自己加班加點。

心中也不知道老朱頭在打著什麼算盤,起床收拾一番,方世玉便邁步向著門外走去。

卻是這時,朱允熥開口道:「大哥,你不感覺,我父王的病,充滿了蹊蹺嗎?」

對著方世玉的背影說了一句,原本無精打采的方世玉,突然間回身看向朱允熥道:「你知道什麼?」

「我是肯定不知道的,但呂氏的砒石,還不到致人于死地的程度,而且呂氏也不敢。」

「至于父王究竟怎麼病的,恐怕這天下也只有爺爺一個人知道了。前段時間,爺爺一口氣殺了三十多個錦衣衛。」

「我猜,和父王的死,月兌不開干系。」

朱允熥直言道。

方世玉幽聲道:「這件事情,心里知道就行了,不必說出來,你父王的事情還沒完呢。呂氏只是爺爺推出來的替死鬼罷了!」

「這天下,還有什麼人是爺爺不能殺的?」朱允熥話音剛落。

方世玉連忙開口呵斥道:「你心里清楚,這件事情先查著,等老朱頭走了,在決定怎麼做!」

虎毒不食子的道理,多麼淺顯易懂

乾清宮。

方世玉見到老朱頭,躬身作揖道:「老朱頭,你就不能讓我也休息休息嗎?你那麼多兒子,為啥要把這攤子丟到我身上來啊!」

「朕器重你個小王八蛋,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說點正事,關于你選妃的事情,朕這里有三個良選,你要不要挑一挑?」

朱元璋手里拿著厚厚的一沓子奏疏。

看樣子,這些奏疏上,寫的都是各部地區舉薦的秀女,來歷,出身,八字,以及祖宗五代的情況。

而能被老朱頭提名的,那更是萬里挑一。

「這件事情,按照你的意思辦。」方世玉已經懶得和老朱頭爭論了,既然他答應自己,朱紫怡也會出現在秀女中,那就不用多說其他了。

朱元璋道:「嗯,我看,這一次可以給你辦全了,一個天雷王妃,三個天雷王嬪,在加上一個紫怡。」

「嗯,你看怎麼樣?」朱元璋斷言道。

按照禮部初定的計劃,只有一個天雷王妃,一個天雷王嬪,而在方世玉的心里已經定好了人選。

只是現在,老朱頭突然搞了兩個嬪位,而且這兩個嬪竟然還是把朱紫怡給排除在外的。

朱紫怡顯然應該是王妃了。

「都有誰啊?」方世玉緩緩問了起來。

「紫怡怎麼說也是老子的女兒,騙你個小王八蛋了,就讓紫怡當正妃吧。」

「三個嬪,一個是徐輝祖之女徐妙錦,一個是李成桂的長女,慶慎郡主,另一個是光祿少卿馬全之女。」

「原本確實是一個嬪的,但是面對李成桂的手書,爺爺總不能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人家吧。他想把女兒嫁到大明皇室來,那就收了吧!」

朱元璋面色平淡,在他看來,這似乎就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根本算不得什麼。

只是這個時候,方世玉卻有些顯得不耐煩了,開口道:「老朱頭,你這樣定,真的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你不喜歡的話,那就重新選一次。對了,那個女官李婉,好像也參與了選秀的事情。」

「是,是,她走的是常茂的門路,不過這個人的三代全是假的,來歷有些不明,爺爺就給否了!」

朱元璋翻看著,上邊一個個名字,女子參加選秀,是肯定要有門路的,不然的話,你甚至連出現在郭寧妃的面前,被人記錄吃飯喝水,一舉一動的機會都沒有。

而方世玉只能將心中的不滿,化作一團氣體吐出來,糾結道:「老朱頭,朝鮮王想把女兒嫁到大明,嫁給我算什麼事。」

「依我看,不如嫁給你自己呢。當時在宴會上,我就和朝鮮的使臣說了。」

方世玉只能最後掙扎,撲騰著。

然而面對老朱頭的威壓,菊花不由得一緊,方世玉只能尷尬的笑了笑道:「你說的算,你說的算。

「人家是知道朕給你選秀,才送來國書的,讓老子笑納?到時候讓她去陪葬?」朱元璋瞥了一眼,氣沖沖的說著。

「殉葬?老朱頭,殉葬除了增添殺戮,百無一用啊。」

方世玉反正已經做好了準備,等朱元璋死了,誰殉葬,誰不殉葬,那還不都是他說的算,至于老朱頭的遺願,那也是方世玉說的算。

反倒是按照方世玉來看,讓他們殉葬,確實有些慘無人道了。

「以後的事情,老子不跟你爭,但是老子後邊的,都要殉。」朱元璋擺了擺手,深刻的表明了自己的意圖。

簡單粗暴。

你想廢除殉葬制度可以,等我死了,把我的後宮都給殉了,你再廢。

低著頭,方世玉也不說話,心中打起小九九。

朱元璋將名單放在一邊,看著方世玉道:「你就那麼喜歡紫怡?」

「給徐家嬪位,多選一個妃。」朱元璋揉著太陽穴,頗有一種力不從心之感,咬牙吞了吞口水道:「朕回去休息了,你選好了,告訴禮部的人就可以了!」

「知道了。」

方世玉躬身作揖,目送朱元璋離開了乾清宮。

整個乾清宮,只剩下方世玉一個人,坐在軟塌上,對著名單一一照應,既然老朱頭松口了,那就全了他的願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著李婉的三代,方世玉狐疑道:「這人來歷不明,還能住在宮里,升官那麼快,好奇怪喲~~」

「一會去她哪里瞧一瞧去!」

方世玉心中想到這里,連忙起身,然而就是他起身這個動作,軟塌後邊的一個小盒子,出現在方世玉的面前。

紫檀木制成的小盒子,外邊的鎖並沒有扣住。

方世玉咬了咬牙,看著四周無人,邁步向著乾清宮外邊看了看,整個乾清宮,似乎所有人都被調離,只剩下遠處的侍衛。

躡手躡腳的上前打開盒子,一張被蹂躪了一萬遍的紙條,出現在方世玉的面前。

而上邊記錄的東西,更是讓方世玉咬牙切齒

養心殿。

朱元璋躺在搖椅上,曬著太陽,見貼身小太監走了過來,朱元璋道:「天雷王都看見了?」

「看見了!」小太監躬身道。

「沒發現你?」

「沒發現,奴婢躲的很遠,親眼看見天雷王打開了盒子,看了紙條後,又把盒子放好了。」

聞言,朱元璋嘆息一聲道:「你先下去吧!」

「諾!」小太監連忙退到遠處。

朱元璋雙手插在衣袖里,目光望著太陽,輕聲嘆息,心中暗道:「太陽啊,太陽啊,你告訴咱,咱要怎麼辦啊!」

「朕若是走了,後面的繼任者,又會怎麼處理他的叔叔?咱苦心孤詣幾十年吶,幾十年吶,標兒還是受害了,若不是有個方小子在,朕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啊,只能寄希望于這個大明福星,可以讓朕的後人不手足相殘了。」

「你讓咱去殺自己的孩子嗎?咱真下不去手啊,咱只能躲在這里,發泄著無用的怒火。哎!」

朱元璋沉聲嘆息。

但朱元璋還是要方世玉立誓不追究朱允炆三兄弟的事情,此時的大明,方世玉的權重,已經上升到極致了,朱元璋有意為之,讓這個異姓王能夠壓得住他那些後人。

而朱元璋也是年齡大了,護著親情的同時,還要護著皇家顏面,讓他殺了自己的兒子,給自己的兒子報仇?

難道是要告訴天下人,我的小兒子,謀害了我的大兒子?這要一個老翁,如何承受的來。

他只能把目光放在遠處,好在還有方世玉在身邊,否則短時間內,哪里再去找比朱標更合適的繼承人?

「你們以為,殺了大哥就能得到皇位,做夢去吧。」朱元璋雙眼閉合。

只是這個時候,一名太監,帶著兵部尚書茹瑞,瘋也似的向著養心殿跑了過來。

「微臣茹瑞,拜見吾皇,聖躬安!」

茹瑞火急火燎的出現在這里,卻在朱元璋面前止步,語氣變得平緩,強行壓下心中的悸動和不安。

朱元璋自是看見了茹瑞的狂奔,听著喘粗氣的聲音,朱元璋道:「是韃靼南侵了嗎?」

「陛下,韃靼羸弱,漠南草原他們都不敢馳騁,更是不敢南侵,微臣今日接到奏報,鎮守雲南的西平侯沐英。」

「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初,西平侯賓天而去,雲南事物暫由西平侯長子沐春代理……」

「陛下,陛下!」

茹瑞連忙,上前扶著朱元璋。

養心殿前,一眾太監早已慌了神。

朱元璋用力咳嗽兩聲,眼角落下淚光道:「咱作孽多了,到了如今,竟然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沐英為咱養子,軍功甚重,世鎮雲南,黔寧王,讓禮部擬定謚號,傳旨雲南,由英之長子沐春,承襲西平侯爵,繼續治理雲南!」

「將咱好兒子的靈樞運到應天,按照親王的規制,修建陵寢,厚葬。」

「另外,靈樞到的時候,通知咱,咱要親自去迎!」

朱元璋說這話的時候,眼角已經多了幾滴淚水,漸漸的變成了淚痕,鼻子酸酸的,嘆息道:「都走啦,都走啦!」

尚膳局。

「天雷王駕到!」「天雷王駕到!」

一眾宮娥在宮闈前,躬身跪拜著。

然而這個時候,方世玉剛要進入尚膳局時,突然間,一名小太監奔了過來,滑翔的跪在方世玉身後道:「殿下,聖君養心殿傳召!」

方世玉心中猶豫,暗道:「難道是老朱頭發現我看了錦衣衛的密信?不對啊,他發現也不應該是在養心殿啊……」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方世玉心中拿不準主意,開口詢問道。

「西平侯沐英,于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初,賓天。消息剛傳到應天,陛下泣淚,要殿下去伴駕!」

聞言,方世玉哀嘆以上道:「沐英死了??」

小太監不敢言語。

方世玉沉聲道:「你進去告訴李婉,她要是想選秀女的話,就讓她把真實的五代寫出來,放在這里讓人送到東宮去!’

「快去!」

方世玉也不敢停留,一年不到的工夫,老朱頭先是幾乎沒了培養三十年的大兒子。

如今養子中最得力的兒子又因為傷心過度,走在了他的前邊。

方世玉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道:「看樣子,該死的人是躲不掉的,洪武朝,已經是遲暮了。」

養心殿。

方世玉看著老朱頭落寞的身影,唉聲嘆息,心道:「什麼樣的事情,都讓老朱頭經歷了。」

「陛下!」方世玉躬身作揖道。

朱元璋面色平靜,看了一眼方世玉道:「陪朕出宮去吧。」

「出宮?陛下要去哪里?」方世玉心中猶豫,老朱頭年紀大了,他這要是出宮,那還不鬧的沸沸揚揚。

只是方世玉不知道,老朱頭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開口道:「先去火器制造局瞧一瞧,然後去寺廟!」

朱元璋說罷,邁步走出了養心殿。

目光狐疑的打量著老朱頭的背影,方世玉跟了上去,攙扶著老朱頭道:「爺爺,要不要叫一些錦衣衛護送?」

「不必了,他們都藏在路上,不會出問題,走吧!」

朱元璋說著,帶領方世玉光明正大的走出了皇宮,一路上,行人熙熙攘攘。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天下攘攘,皆為利來。有些人為了利己,真的可以害人。」朱元璋突然開口說著。

听得方世玉暗自咬牙,笑著道:「老朱頭你說的哪里話,自古以來,財帛動人心,被利益沖昏了頭腦,做出不明智的事情,比比皆是。」

「朝廷是管不過來的。不過,我認為,朝廷應該出台相關法案法規,規劃一下商業的發展了。」

「不然的話,朝廷征稅,官商勾結,會是一個很難解決的問題。,」

方世玉嘆息道。

只是這個時候,朱元璋開口道:「商業發展被你看的如此之重,但卻不要忘本,農事才是一個國家的根基所在。

「你還是多鑽研一下,如何能讓皇權下鄉吧,地方上的權力真空,已經開始變得混亂,靠著縣官去管,那也是管不過來的。」

朱元璋出聲訓誡道。

如果說還有什麼是牽繞著他的心,那鄉村中的權力真空,首屈一指。

朝廷力度不夠,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能夠處理鄉村的事情,以往有鄉紳士紳打理。自從老朱信了方世玉的鬼話。

把天下田畝收入皇莊,瞬間便引爆了地方鄉紳好士紳的不滿和反抗,然後,一次次的屠殺鎮壓,老百姓得到實惠,朝廷的公信力也開始上升。

但朝廷對于鄉村的看管還是不足,甚至是松懈,這確實讓人惱火。

方世玉猶豫道:「這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還是要仔細考量的。我會記得的!」

「嗯,前邊就是火器制造局了吧!」朱元璋微微點頭,指著前邊不遠處,開口說道。

爺孫倆人邁步進了火器制造局。

自從朱元璋將火器制造局收到自己手里,歸入皇莊經營,這里的人員也跟著升官發財,成了可以和兵部兵仗局分庭抗禮的火器制造業的領軍組織。

而為了能保證自己的地位和賺取更多的財富,他們的創新力度,也遠遠超過了兵仗局的速度。

官督商辦的興致,皇莊收的只是方世玉的六成股份,而應天府的一些富商們,攥著火器制造局四成股份。

他們的盈利項目,就是制造火器,賣給朝廷,朝廷下發列裝給軍隊進行訓練。

自古以來,沒有什麼比軍火更賺錢的買賣了。

如果不是老朱頭強取豪奪,方世玉在應天府,也是有著錢袋子支撐的。

至于朱元璋為什麼沒有借著收田畝的理由,殺了這些佔有火器制造局股份的富商,究其原因還是這些富商夠精明。

懂得取舍。

面對朝廷的旨意,眼楮都不眨的把自家的所有田畝,以驚人的速度,獻了上去,他們之間開會的決定也很簡單。

只要能把握住火器制造局的股份,時刻創新,讓朝廷永遠使用火器制造局生產的火器,那點田畝,真的算不了什

洪武二十五年,朝廷同火器制造局的訂單,高達四百八十萬兩銀子,訂購了三百門洪武二十三式野戰炮。

四百二十門洪武二十式城防巨炮,更有五萬桿洪武二十四年式火銃槍。彈丸更是不計其數。

每年朝廷要在軍隊身上投入多少錢?

方世玉從戶部和兵部的財報中得到的結果是,總額超過了一千萬兩銀子,而這其中,還是不算糧食的問題。

也就是說,滿打滿算,朝廷每年在軍隊身上,要投入一千四百多萬兩銀子,而這個數字,一直在同比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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