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撥雲見日

付白虎回頭瞥韋正一眼。

他拱手道︰「當初是韋正買通了朱六家的廚婦在餅中下毒,朱六在一位客人的提醒下,知曉了韋正的主意,于是讓人拐走了韋正的女兒,為她吃下了本來應該由朱六吃下的毒餅。」

韋正怕事發,在朱六把柄的維持下,不僅沒有告官,把他女兒的時候悄悄埋葬,謊稱被食兒魔擄走了,還支持朱六當上了行首。

韋正一听,頭次出現了慌張的動作。

他的手摳著一腳,著急忙慌的否定,「胡說,一派胡言!我,我怎麼可能下毒,絕對不是我!」

陸白沒有搭理他,他略一沉吟後才說道︰「拐走韋正女兒的,恐怕是朱六幾個徒弟。」

這事兒必然隱秘,朱六若要下手的話,肯定選身旁信得過的人。

這些徒弟是最好的人選。

付白虎表示他回去審問朱六的大徒弟。

陸白繼續又問︰「這里面隱藏著一個人……」

他抬頭看著付白虎,「誰告訴朱六,韋正要下毒的?這個人恐怕才是幕後黑手。」

因為這作案的手法很讓陸白熟悉,這不就是他在查的案子中幕後黑手威脅人,想要人為自己賣命時常用的手段嗎?

陸白又看著韋正,「誰知道你要下毒?這個人或許故技重施,用了同樣下毒的法子來毒死朱六,以此來嫁禍于你!」

韋正一個激靈。

他本來以為這朱六一家之死鐵定歸罪到他頭上了,想不到陸白來了一個峰回路轉,他忙不迭的點頭,「對,對,一定是這幕後黑手所為,故意栽贓給我!」

陸白點頭,「我猜也是。一條計謀只可以用一次,怎麼可能有人用第二次。」

「對,對。」韋正忙不迭的點頭,心中大松一口氣。

他急于撇清自己,補充道︰「即便我想要用第二次,朱六一定是防著的,不可能讓我輕易得手,所以這故技重施的一定是另有其人。」

陸白點頭,「對,你說的不錯。」

韋正長出一口氣。

「這麼說,頭一次投毒是你做的咯?捎帶著以前那幾乎同行的死也與你有關系?」陸白戲謔的看著韋正。

韋正呆住了。

他急于月兌罪大意了,這下相當于不打自招了。

他不由地抬頭看陸白,只覺得這傳說中的小侯爺果然不簡單,竟然三言兩語的讓他放松了警惕,自己把罪給人了。

難怪是年紀輕輕就步入修行之境,傳說中的半仙之人。

不過,他還要盡最後的掙扎,「大人,我冤枉的,我剛才口誤,那些人的死跟我毫無關系,絕無關系,他,他們的死,官府早有定論!」

陸白揮了揮手,「我這是錦衣衛,不是官府,你可以欺瞞下官府,卻欺瞞不住我錦衣衛!」

噗通!

韋正跪下來。

「大人,我冤枉啊,求大人饒了我這一次,我,我一定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韋正砰砰的磕著頭,嘴里不住地祈求著,然而待他抬起頭,見陸白一臉的不耐煩後,忽然停了下來,心中閃過一絲念頭︰

就這樣吧。

這一生就這樣吧。

韋正曾經也是一個老實人,在家鄉當一個本本分分的屠夫,不過缺一斤不敢少一兩,謹遵父親所言,做一個在鄉里有口皆碑的,讓人看得起的好人。

然而,他努力了大半輩子,最後卻換來了大水一場,父母死了,孩子死了,只留下他和娘子還有一個半大的兒子。

他們一路逃荒,從家鄉一直逃到了京城,沿路乞討,不知道挨了多少拳打腳踢和白眼珠子,把以前所有的尊嚴都丟進了水里,同那場大水一起飛到天涯海角去了,僅憑著一丁點的希望到了京城。

京城繁華,簡直如天上人間。

然而京城居大不易,韋正本想重操舊業繼續做屠夫的,當然,只是去別人的肉店里當一個屠夫,等以後攢下本錢了再開鋪子。

奈何,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在京城這地方各行各業都有行規,這屠夫一行就有規矩,但韋正萬萬想不到,到了各個屠夫家里又有一番規矩。

殺豬一個簡單的行當,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想要投靠到屠戶下重操舊業,必須得拜學徒,從肉鋪的屠戶的徒弟坐起。

這也就罷了。

韋正乞討的苦都吃過了,當徒弟又算得了什麼。

但他萬萬想不到,所謂的徒弟其實是做苦役,除了一日三餐外,根本留不下什麼東西,至于手藝——他覺得他手藝不比師父差。

在他手里死去的豬是最利索,最干淨,最沒有痛苦的。

然而,他這帶藝從師最不受師父待見。

那位師父整天呵斥他,說他殺豬像個娘們,文文氣氣柔柔弱弱,不知道還以為在繡花呢。

他後來索性就不讓韋正殺豬了。每天淨讓韋正做一些小廝的勾當,有時候甚至要給師父師娘倒夜壺。

這師父也忒不是東西。

晚上天冷了不想出門直接拉屎拉倒盆里,讓他第二天早上清理。

韋正知道,這時故意欺負他這外鄉人呢。

韋正不堪其辱,心里暗中生恨,卻也無可奈何,不止因為他沒銀子,也因為豬行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即屠戶要在殺豬巷立足,必須出自殺豬巷屠戶門下。

換言之,韋正這個外鄉人若想在京城殺豬,必須得有殺豬巷的屠夫當師父把他領進殺豬巷。

若不然,一個外鄉沒有名號的屠夫,休想得到一頭生豬。

韋正只能繼續苦熬下去,心里的恨意也越來越盛。

就在這時,他听說門婆夫婦無兒無女在招兒子,他就舉家投靠了門婆夫婦,改了姓,當了門正。

門婆夫婦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雖不是大富大貴,手里卻也有一些銀子,可以幫韋正開一間肉鋪。

然而,韋正若想開肉鋪,必須得出師,豬行才給他生豬。但出不出師,何時出師又是殺豬巷師父們一句話的事兒。

韋正那位故意刁難他的師父,自然是不會讓韋正出師的。

他開口就是一百兩銀子,當韋正的孝敬師父的出師費。

一百兩銀子——

韋正根本拿不出來。

門婆夫婦拿出來的銀子根本不夠,還差得遠呢。

韋正當時苦苦哀求,只求他一句話,甚至韋正都跪下磕頭了。

然而,縱然韋正千般好話說盡,那師父就是不松口,堅持要一百兩銀子,若不然韋正就休想在這殺豬巷里立足。

韋正哀求了一夜,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求到。

他回到家時,整個人形銷骨立,仿佛被女鬼勾引過一般,只給他留下一個空殼子,把所有的精神氣兒吸走了。

那一個白天,韋正想了許多。

但所有的念頭歸到一個場景上︰他師父提著刀,獰笑著看著肉岸上的豬,一刀捅下去,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留那頭豬在肉案上拼命的噴血,慘叫,師父的臉上卻只有快感。

他終于明白一個道理,若想不做一頭被殺的豬,只能做一頭屠戶。

三天後,他師父一家暴斃。

衙門仵作查驗了他們尸首,說他們吃一種野生的蘑菇中毒而亡。

其實,是蘑菇里有毒藥。

他在蘑菇里下了毒。

犯下那案子後,韋正嚇的在床上躺了三天,心里 里啪啦的放鞭炮,嚇的他心生不寧,直到他听說衙門結了案,這才敢下床。

他發現,那些他往日里懼怕的,不敢見到的衙役都是飯桶。

出了命案,他們從來想的不是破案,而是怎麼把這案子給找個合情合理的理由給破了,讓民不追官不究,最後萬事大吉。

當官的繼續當官,當差的繼續無所事事的當差。

至于真相,又不能當飯吃。

自從揣摩到官府和衙役們的心里後,韋正的心豁然開朗,眼界一下子打開了。

他發現,殺人同殺豬一樣簡單,只要像他殺豬那樣最利索最干淨,然後給捕快們一個破案的理由,這案子就查不到他頭上。

那死去的三個屠夫就是這樣。

那四家屠戶的肉鋪同他在同一條街。

為了搶生意,他在三個屠夫的飯菜里下了毒,又在自己飯菜里下了半分的毒,然後栽贓給沒中毒的屠戶。官府順理成章的就抓走了那沒中毒的屠戶,讓他家肉鋪順理成章的成為那條街唯一的一家肉鋪。

就是這麼順理成章。

這世上壓根沒有什麼神捕,只要給他們一個結案的理由,這案子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結了。

韋正在後面的生意中是這麼做的,在豬行行首的競爭中也打算這麼做,卻不想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最終栽在了朱六手里。

韋正看著陸白的厭煩的眼神,他忽然也累了。

整日算計來算計去,圖了個什麼呢,兒子中毒留下一身病,成親多年無瓜果,眼看著無後了,女兒又死了……

罷了,罷了。

韋正不吭聲了。

陸白見他不吭聲,又有話要問,「當初知道你作案手法的人是誰?你都把你當初要毒殺朱六的計劃告訴了誰?」

這是很重要的一條線索。

這幕後黑手既然故技重施,必然知道這個法子可以奏效,事實上當初若不是有人提醒朱六,韋正這毒殺人的法子就成了。

怎料,韋正搖了搖頭。

殺人不是小事,韋正都是親力親為的,從不假手他人。

因為他是屠戶,即便他和兒子都要上案板上客串一回豬,他怎麼會允許別的豬下肉案呢?

那廚婦是他親自拉攏,也是他親自把銀子和耗子藥交到廚婦手上,讓他在烙餅中下藥的——朱六酷愛烙餅,每頓必吃,因此烙餅里下了藥可以保證必殺。

陸白皺眉,這就不大妙了。

如此一來,就只能審朱六的大徒弟,看他知不知道誰提醒的朱六。

「另外這廚婦也值得一查。」陸白說。

朱六在經歷了一次廚婦下毒殺人後,在把那廚婦溺斃後再挑選廚婦時,必然要慎重又慎重,這位廚婦必然是他信得過的人。

這位信得過的廚婦卻在今兒在烙餅中下了毒,不僅毒死了朱六,還把她自己給毒死了。

能讓朱六十分信賴的廚婦下毒手把朱六給毒死。

那這幕後黑手必然不簡單。

陸白沉吟,這人會是誰,又是誰會讓

為了搶生意,他在三個屠夫的飯菜里下了毒,又在自己飯菜里下了半分的毒,然後栽贓給沒中毒的屠戶。官府順理成章的就抓走了那沒中毒的屠戶,讓他家肉鋪順理成章的成為那條街唯一的一家肉鋪。

就是這麼順理成章。

這世上壓根沒有什麼神捕,只要給他們一個結案的理由,這案子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結了。

韋正在後面的生意中是這麼做的,在豬行行首的競爭中也打算這麼做,卻不想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最終栽在了朱六手里。

韋正看著陸白的厭煩的眼神,他忽然也累了。

整日算計來算計去,圖了個什麼呢,兒子中毒留下一身病,成親多年無瓜果,眼看著無後了,女兒又死了……

罷了,罷了。

韋正不吭聲了。

陸白見他不吭聲,又有話要問,「當初知道你作案手法的人是誰?你都把你當初要毒殺朱六的計劃告訴了誰?」

這是很重要的一條線索。

這幕後黑手既然故技重施,必然知道這個法子可以奏效,事實上當初若不是有人提醒朱六,韋正這毒殺人的法子就成了。

怎料,韋正搖了搖頭。

殺人不是小事,韋正都是親力親為的,從不假手他人。

因為他是屠戶,即便他和兒子都要上案板上客串一回豬,他怎麼會允許別的豬下肉案呢?

那廚婦是他親自拉攏,也是他親自把銀子和耗子藥交到廚婦手上,讓他在烙餅中下藥的——朱六酷愛烙餅,每頓必吃,因此烙餅里下了藥可以保證必殺。

陸白皺眉,這就不大妙了。

如此一來,就只能審朱六的大徒弟,看他知不知道誰提醒的朱六。

「另外這廚婦也值得一查。」陸白說。

朱六在經歷了一次廚婦下毒殺人後,在把那廚婦溺斃後再挑選廚婦時,必然要慎重又慎重,這位廚婦必然是他信得過的人。

這位信得過的廚婦卻在今兒在烙餅中下了毒,不僅毒死了朱六,還把她自己給毒死了。

能讓朱六十分信賴的廚婦下毒手把朱六給毒死。

那這幕後黑手必然不簡單。

陸白沉吟,這人會是誰,又是誰會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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