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經常帶。」
小翠姑娘忙不迭的點頭,「有一個錦衣衛,特有病,喜歡兩個人玩,這姓關的病的也不輕,喜歡跟他一起玩,然後玩著玩著就不玩我了。」
小翠姑娘八卦起來。
她坐直了身子,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一把西瓜子嗑起來,津津有味的對陸白說︰「這倆可太會玩了,我告訴你哦,就三個人,他們能玩出三十七種來,而且這還不帶特殊花樣的,要是加銀子的特殊花樣,至少七八十種。哎喲,我的個娘,我接他們的生意,至少得休息個兩三天,太折磨人了我告訴你。」
她問陸白,「我看你大小是個官兒吧?」
陸白點下頭,「對,凡是錦衣衛,都歸我管。」
「那你真得好好管管這錦衣衛,太缺德了,把人往死里折騰。」小翠姑娘子彪悍的說。
「對不住,這是我們的失職。」陸白點頭,順手拿過小翠姑娘一把西瓜子,「我代他向你道歉。」
小翠姑娘表示那倒不用,「往死里折騰的不是我,我有陽光道,折騰不死我,主要是那姓關的,嘖嘖——」
陸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回頭問方千戶,「你們城里的錦衣衛玩的都這麼野的?」
方千戶急忙擺手,「我可不這樣啊,這是個例。」
陸白又抓小翠姑娘一把西瓜子,讓她放心,「這種人到了我手里,一定讓他好好改正,對了,你告訴我他的名字。」
「黃俊生。」小翠姑娘記得特別清楚,「因為他說過,他這名字取得恰如其分,的確是十里八鄉的俊後生,我呸,他其實挺丑的,長的跟他差不多。」
小翠姑娘指著往方千戶說。
「嘿,我——」方千戶心說我招誰惹誰了。
小翠姑娘不理他,而是問陸白,「以後他不會報復我吧?」
「不,不會。」陸白搖頭,接著又點頭,「也不一定,萬一方千戶點你作陪,在床上殺你個片甲不留呢。」
小翠姑娘得意的一仰頭,朝方千戶勾勾手指,「盡管來,我告訴你,吃飯的本事上,我可是技術好著呢。」
方千戶這下不知道是應戰好,還是不應戰好了。
陸白得到了錦衣衛這個線索,就覺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西瓜子皮,「除了這位黃俊生的錦衣衛,還有沒有別的錦衣衛陪著老關來?或者別的當官的。」
小翠姑娘搖頭,「那就很少了,余下的都是一些商人,布商啊,蠶商,生絲商人之類的,城內大大小小的商人都來過。對了,梅記布莊的掌櫃和他來的也挺多的。」
不過,這些商人都不夠變態,所以小翠姑娘印象不是很深刻。
這梅記掌櫃的來,還是因為他身上的絲綢太漂亮了,小翠姑娘才記住的。
陸白點下頭,正常,梅記布莊每月要往西北走私那麼多絲綢,這要是不打通水關的關節,陸白都不知道這絲綢從什麼地方過去的。
「行,知道的都差不多了,老方——」陸白招呼方千戶,「給小翠姑娘銀子。」
方千戶一愣,「為,為什麼?」
「廢話,耽誤人家時間了,時間就是金錢懂不懂,快付。」陸白說。
小翠聞言,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行,兄弟,你夠敞亮。」
「還行吧,我做人很厚道的。」陸白憨憨一笑。
方千戶現在覺得他們兩個都很彪。
最後,方千戶還是付了銀子給小翠姑娘。
小翠姑娘給他們打了五折,還說要有下次光臨的時候,她再給他們打五折。
「敞亮。」陸白向小翠豎起大拇指。
他們起身告辭,臨出來時,小翠姑娘還給陸白裝了一兜的西瓜子,陸白盛強難卻,于是把另外一個口袋裝滿了,順便向她打听了這炒西瓜子是誰家的,下次他也去買。
小翠姑娘說從朱雀橋上的老甘炒貨買的,回去的時候順路,陸白覺得可以考慮。
「那什麼——」陸白一面磕著瓜子一面吩咐,「待會兒回去以後,你去北鎮撫司找找這位黃俊生黃錦衣衛,明天把他帶到咱們南鎮撫司來。」
「我?」方千戶指了指自己。
他來南鎮撫司當臥底的,這要是把人從北鎮撫司帶過來,會被人戳脊梁骨說反水的。
方千戶一臉為難,「大人,這不好吧,我剛從北鎮撫司調過來,現在去拿人,不大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就這麼說定了。你告訴指揮使,要是你拿不過來人,我就親自過去拿人了。」陸白把這事兒拍板了。
他們走到了樓梯上,不等下到大堂,見呂魚和程大才子幾個人從後面畫舫上了碼頭,轉到了大堂,準備出紅樓。
「哎,你看見剛才他那吃相沒?」呂魚搖著扇子,「一看就是鄉下來的,忒他姥姥的能吃了,眨眼的功夫,桌子上的菜就見底了,差點把我給嚇懵了。」
「嘿,吃算什麼,他那迷茫的小眼神才讓人好笑呢,一看就知道沒听大懂,我估計啊,他就是個文盲,估計大字都不識一籮筐。」程大官人也搖晃著扇子,順便還搖晃著頭,似乎這樣很風雅。
「你們幾個,詩會的主題定了?」陸白在身後問他們。
唰!
剎那間,幾個人釘在了當地。
他們晃晃悠悠的轉過身,見陸白領著方千戶從木梯上下來。
「問你們話呢。」陸白吐一口瓜子皮,吐在呂魚臉上,順便提醒他,「見殼撿起來,隨地吐瓜子皮是不道德的,就像背後議論人一樣,你家長輩沒教過你?」
不等呂魚回答——他其實也回答不出來了。
就跟陸白剛進畫舫時一樣,此時此刻的呂魚恰如那時那刻的呂魚,怕的說不出話來。
「得讓你們長輩抓點兒緊了,別到時候被我給砍了。」陸白笑了笑。
他又一把抓過這位程大官人手里的扇子,順手把手里的瓜子皮遞過去,「問你話呢,詩會的主題定了沒有?」
「定,定了,就,就以清明當天的一切為題。」程大官人呆呆的說。
「哦,這樣啊。」
陸白搖了搖扇子,「你們這詩會若是奪魁了,有什麼獎勵?」
「獎,獎勵?」程大官人呆住了,這還真把他難住了,「揚,揚名立萬,算,算不善。」
「我的名聲夠大了,不需要揚名立萬了。」陸白遺憾的搖了搖頭。
他又搖著扇子吹了吹自己,啪的合上,「但誰又嫌棄名聲小呢,這樣,我在晏城,人送三步詩仙。」
「三,三步詩仙?」程大官人他們听不到懂。
「你們這智商也太低了,一看就是個文盲,三步詩仙,就是三步成詩的意思,不過啊,你們這詩題太簡單了,我一步不走都行。」他又把扇子打開,「听好了啊。」
陸白清了清嗓子,「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路人遙指杏花村。」
他問程大官人,「我這詩怎麼樣?」
「好,頂好,特別的好,這次詩會的的詩魁非大人莫屬了。」程大官人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了,馬屁拼了命的往上拍,就為了陸白別砍他。
「小魚兒,你覺得呢?」陸白又問呂魚。
呂魚張了張干澀的喉嚨,半天吐出一個「好」字。
「一看就是鄉下來的,不會夸人,一個好字走天下。」陸白回頭對方千戶無限惋惜的說。
方千戶還在咂模陸白這詩呢,別說,這詩還真是好,朗朗上口,雖然不如「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九州」有意境,但很不錯了。
陸白又搖了搖扇子,「不過,你們也不用太夸,這就是我的游戲之作,正要走出三步來,那才叫好詩呢。不過,這句詩應該夠了,這位兄弟——」
陸白用扇子拍了拍程大公子的頭,「到時候就把這詩呈上去,要是有人的水平超過了這首詩,你再去找我,我走兩步把他們打趴下。」
程大官人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陸白又加了一句,「不過,我估計你們詩會的人應該超不過這首詩,畢竟,文盲不少啊。」
陸白順手從走過的小二托盤里拿起一壇酒,讓賬算在呂魚的頭上,然後一邊飲酒,一遍搖著扇子,一聲嘆息的走了,一路走還一路吟,「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哎——」
什麼叫千古一嘆,這就叫千古一嘆,千古名句後面加一聲嘆息,震的紅樓一時間安靜下來。
等陸白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後,方千戶才嘆為觀止,撇開殺子之仇不談,他覺得陸白真挺會裝十三的,他現在都已經折服在他的十三之下了。
方千戶忙跟上,一起去了。
空留呂魚和程大官人等人呆立在原地,面面相覷。
「誰剛才說人是文盲,大字不是一籮筐的?」顧名領著幾個人從後面走出來。
他剛才把他們的話和陸白的話全听清了。
顧名這呂魚本就不對付——這是廢話,現在誰都知道,顧家和呂家不對付,所以不約而同來了紅樓後,兩撥人互不相讓,誰都不離開,于是就少不了一場爭鋒相對。
顧名現在見他們吃了這麼大的癟,自然不會錯失奚落的機會。
「听听,听听這詩,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千古絕句啊。」
顧名搖頭晃腦的點評,仿若這首詩是他做的。
「還有那句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旁邊的公子哥提醒顧名。
「對,對,這句簡直太讓人喜歡了,跟那句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九洲不遑多讓。」顧名最喜歡這句了,「瀟灑,狂放,不羈,不愧是逍遙境的修行者,深得逍遙三味,我听說陸兄修行的是酒劍之類的法術,看來陸兄的修行天才名不虛傳啊。」
顧名不要臉的使勁吹,反正貶低「滿堂花醉」那句,就是在貶低面前呂家人,因為這「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光寒十九洲」相傳是呂易秋的劍道。
「哼,一點兒氣勢都沒有,虧你有臉吹。」呂魚不敢在陸白面前答話,但嗆顧名還是可以的。
「你懂個屁的詩,誰說詩一定要有氣勢的?」顧名不客氣的還回去,「練劍練的人下賤了不說,智商都下降了,嘖嘖——」
「你!」呂魚不高興了。
「你什麼你,快把瓜子殼撿起來吧。」顧名深得吵架三味——罵一句就岔開話題,讓對方想罵罵不出來。
「你——」呂魚才不撿呢,「誰扔的誰撿。」
話音剛落,方千戶急匆匆的回來了。
呂魚嚇了一跳,忙蹲子把瓜子殼撿起來。
可惜,方千戶目標不是他,而是掠過他們後,直奔樓上,拉住一個小二,「小翠姑娘現在接客了沒有?」
小二呆了一下,「沒,沒有。」
「我包了!」方千戶豪爽的一揚手。
小翠姑娘說過,下次來的時候打五折,他方千戶自從跟了陸白,盡吃虧了,現在可得把這個便宜佔了,別到時候便宜了陸白。
還有就是,小翠姑娘剛才太勾人了。
不止衣衫半漏,還有余韻時的勾人,當然更重要的是小翠姑娘的彪,若能把這麼彪的姑娘壓在身下,那得是多大的征服快感啊。
方千戶就因為這些,被小翠姑娘撓的心癢難耐,這不剛和陸白分開,就迫不及待的轉回來了。
陸白同方千戶分開後,並沒有閑下來回家,而是去了北鎮撫司的昭獄。
他要找找那位自認為是皇帝外公的人。
太後既然把這案子經顧清歡托付給他了,陸白就得漂漂亮亮的給辦了,畢竟怎麼也算大姨子不是?
只可惜,陸白在昭獄里兜兜轉轉,都沒有找到這個人。
陸白覺得這人是真不在昭獄。
因為他為了出其不意,把方千戶都支走了,然後直奔昭獄而來,應該不會有人知道他來昭獄而提前做準備,把人給弄走了。
如此看來,人應該在西廠或者東廠。
如果在兩廠,那找起來就難了。
畢竟,以陸白的身份,錦衣衛的昭獄勉強可以闖進去,無人敢攔,但兩廠的牢房就不一定了。
空手而歸的陸白出了昭獄後,順路回了南鎮撫司。
莊錦衣衛他們已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