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虎皮

但不行。

陸白不能拔刀。

他忍住拔刀的手,轉身拉著義姐往辦手續的屋子走。

「我選擇試試。」

今日今時今刻,將決定陸白以後的前程。

進一步。

或許繁華,或許坎坷,因未知而有無限可能。

退一步。

混跡于市井之間,向小人諂笑,為權貴折腰,過一眼望到頭的枯燥生活。

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生而不凡,注定偉大。

現在,陸白要賭一賭。

讓他的不凡絢爛綻放。

「好!很好!」

中年錦衣衛咬牙切齒。

他們跟著陸白走進去,準備搗亂。

陸白走到掌管人事的書吏前,將準備好的一堆證明遞過去。

「于泉義子?」

書吏抬起頭,驚訝地看陸白。

「對。」

于雙肯定。

她把戶籍遞上去,作為于泉的女兒,她的證明再有力不過了。

「老黃,他這義子可是買…」

中年錦衣衛從中作梗,話說半截,被老黃書吏打斷了。

黃書吏一拍桌子!

「你們好大膽子,招搖撞騙到錦衣衛頭上了!」

他一揮手,對門口的中年錦衣衛招呼,「沉大人,把他們抓起來!」

中年錦衣衛沉小旗一愣。

他事先沒和黃書吏通過氣兒呀。

這黃書吏也太上道了。

「慢著!」

陸白拉住慌張的義姐于雙。

他盯著黃書吏,「你至少給我們說清楚怎麼回事吧。」

「給你們這些騙子有什麼好說的!」

黃書吏催促沉小旗動手。

有貓膩!

陸白瞥義姐于雙一眼。

于雙已經六神無主了,「我爹爹是于泉,我爹真是錦衣衛。」

不似騙人。

她也不至于到錦衣衛來騙人。

好人進錦衣衛所都要剝一層皮,遑論一個騙子了。

那貓膩就在錦衣衛了。

「陸白,認命吧。」

中年錦衣衛走上來,笑呵呵拍下陸白肩膀。

他在陸白耳邊悄聲,「放心,哥哥會留你一條命的。」

作為一個給他們辦事的人,陸白還是很趁手的。

當然,敢忤逆他們,苦頭少不了。

少一條胳膊吧。

天天看著長記性。

「老沉,你公務在身,快去忙,這個騙子交給我來對付。」

門口又站幾個人。

為首的錦衣衛留著八字胡,臉上桀驁不遜,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看向陸白時,雙眼冒光。

像餓狼盯上了獵物。

「言大人,這兄弟我先抓到的,不如讓我玩玩。」

中年錦衣衛看在陸白伺候周到的份兒上,勉為其難的替他說幾句話。

落在他手里,還有條命。

要落在言小旗手里,想死也難。

言小旗是所有小旗里最凶狠毒辣的一個。

「玩?騙到咱們錦衣衛頭上了,玩什麼玩!我今兒就讓他們求死不能!」

言小旗已經想好上百種嚴刑,準備讓倆人試一試了。

哎!

在兩個小旗爭執時,陸白長嘆一口氣。

引來眾人目光。

「你們真不打算把話說明白?」

陸白目光在黃書吏和言小旗身上來回看。

沉小旗在這兒為難他是意外。

這倆人明顯是有備而來。

要不是他在估衣坊故意扯了張虎皮,現在還真被他們嚇到了。

「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了。」陸白說。

屋內的人一怔。

他們還真被陸白唬住了。

須臾後。

言小旗冷笑,「你這騙子好大口氣,我先給你緊緊皮。」

「給誰緊皮呀!」

一人在他們身後,悠悠的問。

言小旗和沉小旗回頭,趕忙恭敬行禮,「見過趙大人。」

趙百里走進來。

「陸捕頭,昨兒剛分開,今兒又見面了。」

「趙大人,我本來當您手下的,現在有點兒難了。」

陸白苦笑。

趙百里驚訝。

「你不在縣太爺那兒當差了?」

「當了錦衣衛,可以更好為朝廷辦事不是。」陸白回答。

趙百里明白了。

那位縣太爺,想要在錦衣衛有個得力助手。

他艷羨陸白。

呂家在錦衣衛樹大根深。

好家伙。

這小子有能力就罷了,現在還借到了呂家東風,以後一定平步青雲。

背靠大樹好乘涼,他也得間接借一借這東風。

「哈哈,好,好啊!」

趙百里大笑起來。

陸白一看就知道,趙百里腦補到了。

他要的就是這效果。

什麼話都不說,讓別人腦補去。

「我們衛所正缺陸捕頭這樣的人才,以後踫到麻煩,我指不定還得麻煩你呢。」趙百里說。

陸白苦笑,「我現在倒是有要麻煩你的地方。」

他把踫到的怪事兒說了。

又把義姐于雙拉過來,「趙大人,我姐姐,你是見過的。」

「不錯。」

趙百里問黃書吏,「究竟怎麼回事?」

黃書吏額頭冒汗了。

被忽略在一旁的言小旗和沉小旗震驚不已。

言小旗驚訝于陸白乃何方神聖,竟讓趙百里這麼客氣。

娘的!

事兒有紕漏。

他沉吟片刻後回頭,向手下打個眼色。

手下悄悄退出去了。

中年錦衣衛沉小旗則想不明白。

陸白明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任由他拿捏。

現在這枚棋子怎麼忽然變的厲害了。

趙總旗都客客氣氣的。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以後這棋子兒是不是惹不起了?

在他胡思亂想時,黃書吏在趙百里逼問下開了口。

「趙大人,不,不是小的為難他,實在是,實在是丁泉的缺已經被他姑爺頂了。」

「什麼!」

趙百里、于雙等人驚訝出聲。

「不,不可能!」

于雙不敢相信。

「我爹只有我一個女兒,我還沒有成親!」

于雙有戶籍等證明。

更重要的是,她父親印章,錦衣衛腰牌全在她這兒。

不可能有人頂他缺!

趙百里皺眉。

「黃書吏,這事兒你怎麼辦的,那人既無印章,又無腰牌,怎麼頂的缺?」

「這,這…」

黃書吏說不出話。

他最終無奈承認,言小旗把人帶來的。

他收了銀子後,查也沒查,就讓那人頂了于泉的缺。

擺明了欺負于雙一個婦道人家。

「冤枉啊,大人。」

言小旗大叫,「我,我也不知道他不是于泉的姑爺。」

他捶胸頓足。

「那廝來時言之鑿鑿,稱他岳父突然暴斃,娘子傷心憔悴一病不起,要用很多銀子,因此匆忙來頂岳父的缺。屬下一片赤誠之心,為同僚著想,不免失察,請大人恕罪!」

黃書吏得到了啟發。

他也這般說。

趙百里不理他們,讓手下先去把冒名頂替的人抓過來。

然而。

半個時辰後,屬下來報,那人自殺了。

「欺騙錦衣衛,要受酷刑的,他這是畏罪自殺了。」言小旗說。

陸白撇嘴。

殺人滅口還差不多。

不過一例冒名頂替而已,現在罪魁禍首已死,趙百里懶得追究下去。

至于黃書吏和言小旗。

「你們倆一個瀆職,一個差點釀成大禍,我會上報百戶大人的。」

趙百里敲打他們一番,卻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如何處理他們,還得百戶拿主意。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陸捕頭手續辦了。」趙百里拍陸白肩膀,「咱倆好去喝酒。」

「我請。」

陸白余光瞥見兩位小旗一臉陰沉。

這錦衣衛生活,以後一定豐富多彩。

陸白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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