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殘陽

在義莊後面,陸白終于找到目標。

一口撬開棺木里,有一具無頭骸骨。

陸白又查看周圍幾個棺材,有的撬開,有的干脆就是開的。

這幾具尸骨從棺材里扯出來,揪掉了頭顱,椎骨、前掌骨頭也被拆掉了。

陸白從懷里取出一截椎骨。

這截椎骨是他從蓮生寺的骨堆里拿出來的。

他用這截椎骨在骸骨上一一比對。

「這,這具。」

在陸白四處比對時,女子指給陸白。

陸白上前查看,骨頭茬和手里的椎骨相吻合,十有八九是從這尸骨上取的。

「謝了。」

陸白把椎骨收起來啊,又提了這具尸骨,作為證據提到縣衙。

「我來!」

姑娘自告奮勇。

「你爹…」

陸白指了指,他爹還用破席字卷著呢。

「哦,大人,您稍等。」姑娘又把骨頭架子給了陸白。

陸白跟在她身後。

「這案子不是我不幫忙,就是我幫,縣太爺也管不了錦衣衛的案子啊。」陸白苦口婆心。

女子驚詫,「大人不知道?」

陸白疑惑。

他應該知道什麼。

「估衣坊縣令出身呂家,他們呂家執掌錦衣衛多年,在錦衣衛里樹大根深。」

縣令雖然是旁系,但也是族內年輕俊杰,重點培養目標,有一定影響力。

女子父親生前告訴她。

倘若他被害,整個晏城內,唯一能為他伸冤的只有估衣坊縣令。

「呂家?」

陸白不知道什麼呂家。

但他現在知道,縣令身邊為什麼有言多保護了。

「對,呂家,劍仙呂家。」女子點頭。

要這樣的話,看在她幫著搬尸體的面子上,陸白答應幫她遞個話。

當下,女子把父親尸骨收拾了,背起陸白的證物。

他們出了義莊。

空氣一掃腐臭,變的清新。

殘陽如血。

走在街上,把他們的影子拉長,衣衫染紅。

街上很靜。

陸白攔住女子,「你先背著尸體回義莊。」

女子疑惑,「為什麼?」

街頭巷尾涌進來的黑壓壓人群,給了女子答案。

她回過頭,見陸白不知從哪兒弄了一壇酒。

他飲了一口,把酒塞到她手里。

「你先退回去,待會兒再出來,把我的酒拿好,別灑了,也別偷喝。」

陸白握緊刀,順便松一松肩膀上的五把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這五把刀就是陸白的利器。

「你…」

女見陸白躍躍欲試,默默把話收回去,提著酒壇、背著白骨回去了。

黑壓壓的人群擠過來。

一只老母雞扭著從旁邊巷子鑽出。

後面一男人提著刀,緊追不舍,「嘿,今兒我要殺不了你,以後我跟你姓。」

男人望望陸白,陸白身後,舍了雞默默轉身,又見到黑壓壓一群人。

他們提刀,嗜血,渾身上下充滿殺氣。

男人慌了。

他丟了刀,走了三步,跌了一跤,然後連滾帶爬回了巷子。

咕咕。

留下一只母雞,扭著,悠閑啄蟲,恍然不知在風暴中心。

三步遠。

陸白插翅難道。

眾人停下來。

「你就是鹿園來的陸白?」

為首的人刀疤臉,趾高氣昂。

「都來了,還問你…」

陸白踏前一步,刀光一閃,刀疤臉的眼楮看到了自己脖子在冒血。

「大爺!」

陸白抹了抹臉上血。

趁眾人錯愕,陸白狼入羊群,殺起來。

「擦!」

後面的人怒了,

這孫子太不講究了,二話不說就動手。

他們再不客氣,合圍而上。

咯咯噠!

老母雞被嚇到了,撲閃著翅膀飛起來。

想要落地,腳下全是人,踩在一禿頭上,挨了一拳,留下漫天雞毛。

斜陽巷陌。

殘陽如血。

在飆起的血中,染紅了長街。

廝殺不斷。

呼喝不斷。

申吟不斷。

慘叫不斷。

陸白現在養心訣圓滿,外功九牛也到圓滿,有了九牛之力。

源源不斷的力灌注在刀上。

斷肢橫飛,頭顱滾動,在血與刀之中,在酒提升的敏捷中,陸白殺出一條血路。

偶有人走到巷子,宛若見了修羅場,連滾帶爬逃了。

秋風瑟瑟。

落葉蕭蕭。

雞依舊在飛。

再無在方才的悠閑。

它慌亂中踩到一人腦袋,不等歇一下,腳下的腦袋就飛了。

咯咯噠!

三黃雞變成了血雞。

在亂戰群中落下一片雞毛,在風中飛舞後,飄落在血河中。

血落血飛血滿天,陰陽相隔有誰憐。

廝殺的巷子漸漸沉寂,只留未死之人的申吟。

呼呼。

陸白踉蹌。

他把腳從粘稠的血中抽出來,踩著尸體,坐在旁邊台階上。

又有一群人喊叫著進到巷子。

見到巷子里唯一站著的人,遛彎的雞,一地人後,他們又沉默半晌,又叫著離開了。

陸白望向巷尾。

太陽落山了,天在黑下來。

吱呀。

義莊的門打開,女子背著白骨小心翼翼走出來。

她驚呆了。

她以為自己開錯了門,不是從義莊出來,而是從外面進到了義莊。

陸白在巷頭。

她慢慢走過去。

「這,這,這些…」

她指著倒在地上的這些人,「你,你干的?」

這麼一會兒功夫,砍柴也砍不了這麼多。

陸白輕笑,踫到了傷口,成了齜牙咧嘴笑,「得罪了雷監生,這些都是開胃菜。」

他瞥一眼面板。

一共砍了三千七百五十點功德值。

這麼累才三千多點,足見這群人不是精銳,是烏合之眾,身上背負的人命太少。

陸白讓女子把他拉起來。

他後悔把綠帽子給大黑牛了,要是自己戴上,能少流不少血。

幸好還有酒。

在提升敏捷後,他反應、閃避速度都有所提升,幫了大忙。

陸白把刀丟了,接過酒,又挎了一把刀,往回走。

他身上五把刀全卷刃了。

女子站在他身後,望著他背影,又望一眼巷子里的尸體。

這人太厲害了。

這人還答應幫她忙。

莫名的,她覺得想要為父親報仇,陸白就是最大的依靠。

她背著白骨追了上去。

只留雞在巷子里悠閑轉悠,不時低頭,在血里啄著什麼。

陸白去衙門復命,把白骨,椎骨等放到縣太爺桌上當證據。

啪!

縣太爺拍桌而起。

「我就知道,什麼蓮生寺邪祟作亂,一派胡言,全是他們在搞鬼!」

縣太爺關心陸白,「你沒事兒吧?」

陸白擺手,「皮外傷,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

縣太爺再次被陸白的神勇與忠誠感動到了。

多好的少年啊,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連累大人。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手下?

他決定了。

等他上任知州府,第一件事兒就是把陸白要過去。

「我從家里帶來一份療傷聖藥,你拿去用。」縣太爺主動拉攏起陸白。

言多驚詫。

這藥膏可珍貴了。

出來時,家主給大人的也不多。

驚詫歸驚詫,言多不說話。

陸白謝過,說起了外面等候姑娘的冤情。

「她想讓你給錦衣衛遞個話,好好查下她父親的案子。」陸白還提到了他的勘驗,「她爹十有八九死于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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