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自毀式戒斷

美國紐約的一間酒店房間。

黑發藍眼的男人掛斷了電話,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膚色蒼白,眼下帶著濃重的黑眼圈,藍色的雙眼暗淡無神。

身體與精神的各種感覺在逐漸失去。

饑餓感,飽月復感,疼痛,滿足,愉悅,厭惡……

都在逐漸減淡。

感覺到的是永不滿足的空虛,與麻木和困倦。

想要睡覺,卻始終無法入睡。

仿佛一步步,在變成行尸走肉。

這樣的場景,和不久前的場景重合了。

只不過當時趴在水池邊上的,是另一個人。

蘇格蘭看著鏡子中頭發還在滴水的自己想到。

換成以前,他可能會有心情調侃對方。

但是現在,他已經失去了調侃的情緒。

他的脖子上有著一道深紅的勒痕。

雙手的指甲也已經斷裂,有著斑斑血跡。

雙手手臂纏滿了繃帶,卻依然能看見內部的繃帶染上了血色。

他昨晚拿繩子將自己綁了起來,結果……

卻差點活生生死于上吊自殺。

被波本救了下來。

他們約好,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另一個要盯著。

否則……

想到之前兩個人一起睡著,結果……

半路上夢游的二人相遇,大打出手,差點將彼此打個半死,還好他們提前將槍藏了起來。

否則那天說不定就真的死在彼此手中了。

至于波本的情況……

並不是忽悠威雀的,而是對方真的不方便接電話。

蘇格蘭目前還能說話,波本的表現卻要嚴重的多。

黑發藍眼的男人看透過鏡子看到了坐在外面地上的男人。

對方看起來可比他慘多了。

他低下頭,用冷水沖了沖臉,走出了衛生間。

「你不怕再也走不動了嗎?」他坐回沙發上,長長的松了口氣,然後看著坐在地上的身影問。

坐在地上的金發男人抬起無光,晦暗的紫灰色眼楮看著蘇格蘭。

一旁的地面掉落著帶血的匕首,此刻依然有血不斷的從他大腿往下滴落。

甚至匯聚成了一片。

他的右腿上,有著六個不斷在滴血的窟窿。

甚至能看見大腿的骨頭。

三刀六洞。

一刀捅個對穿,就會有兩個窟窿。

波本卻硬生生捅了自己三刀,不僅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而露出了笑容。

「怎麼會?我們不是帶了很多治愈藥劑嗎?我需要的只是它提供的疼痛而已。」

「我感覺自己還是清醒的,蘇格蘭。」金發紫眼的男人這麼說道。

黑發藍眼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他也一樣。

在借助疼痛使自己清醒。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琴酒當初的態度,他們有些理解了。

甚至……

開始擔心自己會真的像琴酒說的那樣,爬到卡奧面前。

琴酒一定也經歷過這些。

如果在以往,波本和蘇格蘭會展開對琴酒的嘲諷,但是此刻的二人,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趣。

好累……

……

公寓樓下。

「威雀看來還在拉弗格家里啊……」津島修治瞥了眼漆黑的頂層,以及開著燈的樓下房間。

隨後不感興趣的收回了目光。

車子停進地下車庫。

津島修治和塞巴斯蒂安乘坐電梯回到了公寓。

三花貓和柴犬隔著十分遠的距離,互不干擾的趴在地上睡覺。

听到開門聲後瞬間抬頭看了過來。

看見津島修治的一瞬間,飛撲了過來。

津島修治面不改色,習以為常的躲了過去。

「玩耍的話讓塞巴斯蒂安陪你們吧。」

他隨手將黑色的大衣掛在門邊的衣帽架上,聲音平靜的說道。

他暫時沒有興趣陪它們玩耍。

無論是斑還是哈羅。

「交給我吧。」塞巴斯蒂安露出笑容,熟練的一手拿出逗貓棒,一手扔出了一顆球。

哪怕不喜歡塞巴斯蒂安,卻也無法拒絕追球的哈羅瞬間沖了出去。

而三花貓則懶散的伸著爪子,敷衍似的抓逗貓棒。

津島修治看著這樣的場景,面無表情的移開了目光,回到了房間。

站在花灑下,低著頭任由熱氣騰騰的水沖刷他的身體。

白霧彌漫,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水聲停了下來。

他穿著黑色的浴袍光腳走了出來。

在地上留下一道水跡。

隨後坐在了窗邊,望著牆壁。

投影悄無聲息的展開。

他絲毫沒有意外的模樣。

「父親。」黑發鳶眼的少年看著投影中出現的身影。

「烏丸蓮耶已經死了,我什麼時候,也能和他一樣死去呢?」聲音平靜且迷茫。

「你想像他那樣丑陋的死去嗎?修治。」從男人身後的背景可以看出,對方已經離開了那個古老的國家,而是去到了另一個地方。

模樣也再次變成了蒙眼神父的形象。

「死法丑陋或美麗都無所謂,只要能……死亡就好。」少年低垂著眼眸,眼神空洞。

好無聊……

「像他那樣死去,可是很疼的。」有著銀白色長發,雙眼蒙著黑色的緞帶,手中捧著聖經的神父如此說道。

「無所謂了。」少年眼神毫無落點,死寂而漠然。

各種死亡方式的疼痛,他都感受過了。

只要承受一次痛苦,就能換來永恆的死亡,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你的動漫還沒上映,設想的未來都市計劃還沒實施,甄選游戲也還未展開,你不想看到它們引發的後果嗎?人類可是最擅長創造意料之外結局的存在。」男人並沒有拒絕津島修治,也沒有勸阻。

只是誘哄道。

少年的睫毛顫了顫,卻沒有回話。

他是對這些有些興趣,但是……

這微薄的興趣已經不足以支撐他活下去的念頭。

恍惚間仿佛听到了悠遠的嘆息,和開門的聲音。

「修治,很晚了,睡吧。」黑發紅眼的男人走進房間,來到津島修治面前,伸手撫上他的頭發。

聲音溫和而優雅。

少年閉上了鳶色的眼眸,仿佛陷入了安詳的沉睡。

「十一年……真的很漫長嗎?」男人低頭看著少年的頭頂。

紅色的眼中是仿佛憐憫眾生的神明般的溫和,也仿佛透露著理所當然,高高在上,甚至連自己也不在意的傲慢。

與塞巴斯蒂安,完全不像。

哪怕用的是對方的身體。

「不願殺死我,是因為發現了什麼吧……」他輕聲嘆息。

「不愧是修治。」

「但是……」未盡的話語消散在黑暗中。

「快點殺了我吧,修治。」

男人離開房間,關上了房門。

少年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就連浴袍都已經換成了舒適的睡衣。

睡的十分熟的模樣。

------題外話------

老父親天天等著修治殺他篡位。

不惜騙修治,殺了他就能死。

但是……修治下載了反詐app(bushi),並不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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