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出岫 第十九章 雲鶴出手

不知從何處丟上來一個麻袋,就這麼暴露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

一道黑影虛無縹緲,眨眼間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江陵身後。

後者回頭一望,當看到黑袍里面露出來的那兩只淡漠銳利的眼楮時,吃驚過後瞬間收斂心緒,繼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閣下何人,竟敢在我縹緲峰鬧事!」

方泰怒斥一聲,奈何那黑衣人根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是將目光投擲到了高台之上的雲鶴身上。

後者了然,輕輕抬手,一股鋒銳的內力直接將那麻袋給撕扯開來。

布料隨風飄散,隨之出來的,是一個蜷縮成一團的青年。

觀他鼻青臉腫、遍體鱗傷的模樣,顯然是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可偏偏江陵在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名不省人事的男子時,心里卻倍感舒適。

可僅僅如此,是絕不夠的!

「啟稟師尊,此人正是先前陷害我的吳瞳!」

江陵伸手一指,無疑牽動著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方泰眼瞧形勢稍有不對,這廂急忙開口接上前者的話匣子。

「誰又能證明此人是我縹緲峰的弟子,只憑你江陵的空口白話,萬難自圓其說!」

說著,他將手指點向了江陵背後靜默許久的黑色身影,嘴上毫不掩飾嘲弄之意。

「瞧他黑布纏身,如此的不敢見人,難不成是其他門派的奸細?

如此,我倒真要好好地替宗門好好審一審這家伙了!」

啪!!!

一聲碎裂之音突然響起,眾人皆疑惑不得,但唯有那高台之上的幾位看客知曉聲音源于何處。

原先雲鶴蒼老的手掌握著的是座椅的把手,然而此刻,卻空無一物。

唯有腳底旁的些許木屑還在經風挪動,無跡可尋。

「方泰。」

渾厚之音乍然驚起,語氣當中飽含著不容置疑。

淡漠無色的臉頰上所瓖嵌的那兩顆兼容萬物的眼眸,透露著一股無形的穿透力與壓迫感。

「再多說半句,老夫便廢了你。」

聲音中雖然听不出半點情緒,但唯有在雲鶴身邊共事多年的人方能明白︰

老人家,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此言一出方泰的氣勢瞬間降了下去,後背虛汗直冒。

他從沒有瞧見過雲鶴這般模樣。

不能說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也知道一切皆因眼前的這個少年而起。

「江陵,把他弄醒。」

老者滄桑卻又不失威嚴的聲音不容半點反駁。

江陵徑直走上前去,對著昏迷不醒的吳瞳,低身便是一記鞭腿,力道之大,後者頓時驚醒的同時也被踹出數米遠。

不得不說,吳瞳確實警惕性極高,清醒過後,僅僅四周環視一眼,便已明白自己如今是何等處境。

強忍著身體上各處要命的疼痛,他狠咬著牙,對著高台之上的雲鶴便跪了下去,低頭不敢言。

「吳瞳,昨夜你可曾借‘獻寶’之名引江陵去深山密林之中?」

此話方才月兌口而出,方泰便險些站不住腳,負手而立之時,兩只拳頭緊緊地攥在一起。

「是。」

出乎任何人的意外,吳瞳居然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不管是深陷其中的江陵,又或是對此事模稜兩可的台下一眾弟子,皆為其所驚。

尤其是站在一旁許久的方泰,僵硬的臉上神情愈發難看,牙根也被他咬的嘎吱響。

「如此,那你是承認昨夜陷害江陵一事是你所為了?」

吳瞳靜默半響,隨著頭顱的輕輕上抬,他堅定的目光瞬間暴露在江陵眼楮里。

只是一剎那,後者便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

「倘若我將此事的幕後主使供出,宗門可否留我一命?」

平淡且沒有半點情緒的話語落在方泰的耳朵里,就如同一根刺直扎心頭,讓他險些喘不上氣來。

而今他方才明白,吳瞳這是要舍棄掉自己背後的這一棵大樹,來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一時間,方泰的表情愈發猙獰,宛如一個惡鬼一樣直勾勾地注視著跪在地上的吳瞳。

奈何無論他如何對其投以狠厲的目光,後者皆視而不見。

「若你誠心悔過,宗門上下,也未嘗不能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得到了雲鶴的肯定,吳瞳終于松了一口氣。

只見他用肉眼的余光瞥了一眼不遠處臉紅脖子粗的方泰之後,這便要斬釘截鐵地道出一個名字。

這名字,或許早已在眾人心頭停留許久,可以說他們心中早有了一個懷疑的對象。

如今萬事俱備,只差吳瞳那臨門一腳。

然而,就當眾人滿懷期待地豎起耳朵,靜候那個名字之時,一股凶悍的內力瞬間爆發。

吳瞳方才開口,不想,接下來他要說出的那個名字,卻沒能成為他這輩子最後說出的兩個字。

鮮血噴涌而出,一個形似球狀的東西猛地朝天上竄去,最終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無頭身軀,隨著脖頸不斷地往外呲出醒目的血漿,也終究迎來了最後一刻的倒下。

鮮血灌注,覆蓋了一大片土地,血腥氣彌漫在空氣中,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

不少人的眼楮都直了,眨都不眨瞪著那尸首分離的吳瞳,大氣都不敢出。

空氣凝固的一瞬間,眾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的同時又倍感後怕。

低頭凝望著自己腳底下那顆頭顱,臉龐蒼白的毫無半點血色,眼球也煞白到沒有半點色彩。

就像是他在注視著自己一樣,這對于第一次看到死人的江陵來說簡直無外乎從地獄里走了一遭。

死亡

吳瞳死了

這是江陵在心頭不斷重復的字眼,此刻的他,手指顫抖得厲害,就連意識也險些墜入黑暗。

啪!

突然,一道寬厚有力的手掌就這麼搭在了他的肩頭上,江陵身子一頓,意識瞬間回歸。

回頭望一眼身後的那兩只銳利的眼眸,江陵的心也在這一刻變得分外平靜。

「方泰,豈敢!!!」

一張無形大手頃刻間籠罩全場,對著台上的方泰便砸了下去,氣勢洶洶,宛如一道磅礡江水一發不可收。

方泰抬頭怒視,同時也對著那手印劈出了強勁的一掌。

一陣奈何這點本事根本就不夠雲鶴瞧的,二者相對宛如雞蛋扔石頭,根本激不起半點風雨。

須臾,方泰捂住胸口,猛地咳出一口獻血。

這個時候,他的臉色陰沉得很厲害。

「身為一派掌門,一宗之主,不分青紅皂白便出手傷人,未免有些太蠻不講理了吧!」

雲鶴牙關一扣,面色不變,橫眉冷對,又是打出了一記攜八方風雨的強橫無匹之拳勢。

一拳轟出,神魔不可擋。

天地驟變,浩蕩侵萬里。

所有人都知曉,若真受了這一拳,只怕連骨頭渣子也剩不下。

眼見那拳勢愈來愈近,方泰急忙對著高台大喊道︰

「師叔饒命!師叔饒命啊!!!」

奈何雲鶴根本不听他的言語,硬是將那勢不可擋的拳勢怒轟而下。

如此可怕的力量,簡直宛如一尊神明一樣,這也是縹緲峰所有弟子頭一次見識到自家掌門的真正實力。

轟!!!

地面瞬間塌陷,一座深坑赫然暴露于眾人眼前。

而方泰躺在那里面,卻已血肉模糊。

偏偏就在這般時刻,還依舊能听到方泰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里面發出。

「師叔,饒命」

雲鶴踏空而行,一步接著一步,背後盡是殘影,直到他身處于方泰頭頂之上,這才停了下來。

「饒命?你不是早把你的這條賤命看的不值一提了嗎?

當著數千弟子的面,隨意出手殺人,將原本呼之欲出的幕後之人的身份給掩埋。

方泰,我看你是活夠了。」

眼看情形愈發不可收拾,方泰這廂趕緊咬牙爬出坑來,跪倒在高空中的雲鶴面前,小心而又恭敬。

「師叔網開一面,念在我們多年師叔佷的情份上,我為縹緲峰兢兢業業這麼多年,您不能殺我啊!」

雲鶴合了合眼眸,看上去分外疲憊,可是背負在腰間的右手,內力卻悄然在其中運轉。

「老夫先前已經給過你很多機會了,可偏偏你要做那痴傻之人。」

沉了沉聲,老者再度開口︰

「方泰,你藐視門規,肆意妄為,毫不顧及宗門形象。

老夫本欲查清真相,還我徒兒一個公道,可你便要三番兩次出手阻攔。

既然真相已被你磨滅,那老夫也不求其他了。

但今日,你便命喪于此吧!」

「不!!!」

方泰咆哮一聲,隨後腦袋一偏,嚎叫著奔向江陵,對著他就是一記凶猛的大劈掌。

洶涌狂暴的掌風呼嘯而至,江陵大驚失色,憑他現在的境界實力,是無論如何都接不下這一掌的!

觀此情形,雲鶴眉頭一皺,但當他看到江陵背後的黑色身影時,提著的心瞬間松弛了下來。

「江陵,死我也要拉你一起!哈哈,跟我下地獄吧!!!」

少年面如死灰,懵在了原地動也不敢動。

然而,就在這一掌即將打在江陵身上的時候,一道黑影一閃而過,眨眼間便擋在了他身前。

隨後,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掌風始終停留在了黑衣人身前一尺處,只見那人輕抬右手一捏,凶悍的掌風瞬間破碎開來,消散在了空中。

「中!!!」

從蒙面的黑布中僅僅只溢出了一個字,一股驚天動地的濃重煞氣便穿透了方泰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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