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北放下筆，長出一口氣，「終于——寫完了。」
韓歲宵伸出手，指月復輕輕摩挲過卷面，兩人的距離突然被拉得很近。
偏偏顧言北神經大條慣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坐近了些。
韓歲宵呼吸一緊，身體下意識往後退。
顧言北見他躲，又湊近了些，指著卷子，「我做錯了？」
「沒有。」韓歲宵閉上眼又快速睜開，平復下心情繼續檢查卷子。
顧言北靠上他肩，溫熱的呼吸均勻地噴灑上肌膚。
身體一僵，韓歲宵眨了眨眼，圈出卷面上的錯題，「這題我不是講過很多遍了，還錯？」
「啊？哦哦！」顧言北心不在焉地答應著，目光瞟過韓歲宵領口下精致的鎖骨，突然起了壞心眼，用手戳了戳他的鎖骨，「你好瘦誒，這鎖骨也太性感了。」
「勸你別踫。」韓歲宵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故意的吧。
「我就踫，就踫。」顧言北揚眉，挑釁道，「你能拿我怎麼辦呀？」
「怎麼辦？」韓歲宵反手把她亂戳的爪子摁在桌上，以一個曖昧的姿勢靠近，「你覺得呢？」
顧言北就是典型的面上勇，心里慫，被這麼一嚇已經完全沒有了玩火的自覺，訕訕地撓著臉，「我覺得，是我做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
韓歲宵低低地笑了起來，彎子咬住她耳垂，這一嚇咬得不重，顧言北癢癢的，感覺好奇怪。
「別，癢。」顧言北難受地別過頭，用手捶著他，「不是說講題嗎？太不負責了吧？」
「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挑釁的。」韓歲宵很快意識到不妥，停下動作，整理好衣襟，看上去滿身的浩然正氣。
白淨修長的手指握著紅筆，落在紙上的筆跡線條明朗，思路清晰，韓歲宵講著講著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你平常對別的男生也這樣？」
「當然不是！」顧言北直起身，有種清譽受辱的惱怒感，「我是那樣的人嗎？」說著，她又笑嘻嘻地揚起臉，盯著韓歲宵的鎖骨看，「再說啦，我身邊身材這麼好可就你一個哦～」
「哦？」韓歲宵眯眼，「可我記得之前那個宋大少身材也還行，他也有鎖骨。」
顧言北擺手，「嗐，鎖骨我也有啊，誰沒有鎖骨，只是都沒你的好看罷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其他男生秀身材總有種油膩感，像韓歲宵這樣禁欲型不經意地露出某個很精致的部位的，反而讓她很喜歡。
韓歲宵對這話很是受用，下唇微微勾起，咳了一下，裝作一副不是很在乎的樣子，「好了。看題。」
顧言北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是你先開啟這個話題的嗎？
注意力強行拉回題目上，顧言北看了幾眼，雙手托腮，歪著腦袋，眼楮老往韓歲宵臉上瞟。
不僅身材好，臉長得也好，這就是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啊。
她忍不住兩眼冒星星，夸他，「像韓老師這麼完美的人還有第二個嗎？沒有了吧。」
韓歲宵听言，把改好的卷子扔給她，「夸我也得把這些題弄懂，完美也不能替你考試。」
顧言北嘟起嘴，手指不情不願地在卷子上點點點。
韓歲宵很嚴肅地問她，「你打算期中考個倒數？」
顧言北搖搖頭，她一點也不想考倒數。
「那就好好听我講題。」韓歲宵拿筆指著最後一題，「先給你講第一小問，考試的時候這里是一定要拿到分的。」
顧言北直起身，乖乖坐好認真听題，韓歲宵這才把語氣放松了一些，把思路大概捋一遍過後，問，「听懂了嗎？」
顧言北嚴肅的點頭，又搖搖頭，「懂了，但沒完全懂。」
韓歲宵也不生氣，依舊很耐心地說，「你還不懂，接下來我把這道題的詳細思路跟你講一遍，認真听。」
再講了一遍，顧言北終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謝謝韓老師，我悟了，我頓悟了。」
韓歲宵把另一張卷子推上來，指著最後一題，「同類型的題，做做看？」
顧言北看著題，題看著她，看了許久，遲遲沒有下筆。
韓歲宵突然感覺胸口有點堵。
好在她還是很聰明的，思考了一會以後，詳細地寫出了全部過程，一個得分點都沒落下。
韓歲宵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考試的日子。
幸虧做的試題夠多，拿到試卷的那一刻，顧言北隨便掃幾眼就發現這些題目大多都是做過的。
只是，把試卷填好以後，等待交卷的時間里，她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刷題時曖昧的氛圍。
顧言北搖搖頭，努力把腦子里雜亂的想法晃掉，哎呀現在可是在考試啊！檢查卷子檢查卷子，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
夜晚的風吹到臉上，涼絲絲的，顧言北沒穿外套，抱著雙臂打了個寒顫。
從教學樓出來，校園走道邊，種滿了一排排叫不上名字的綠叢。夜色里，路燈投下一片橙色的燈光。
她走在燈下，剛考完期中考，學校趁著晚自習粗略地講了一下主科的卷子，對了一下答案，發現在韓歲宵的惡補下，這次的排名不僅沒掉，還前進了幾名。
顧言北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舉著手機說，「韓老師，請你喝女乃茶呀！」
韓歲宵嘴角抽了一下，「我不喝小女生喝的東西。」
顧言北眼楮亮晶晶的，抓著他袖口還想再鬧幾句。不知為何腦子里突然又蹦出上個星期講題時曖昧的情形。
韓歲宵身上淡淡的檸檬香還縈繞在她的鼻尖，好像有一些感情慢慢變得不一樣了。
她怔然一下，突然說，「韓老師，你知道嗎？學校好多人都以為咱們倆在談戀愛。」
韓歲宵抬起頭，手指不受控地動了一下，耳尖泛上淡紅色。
「所以呢？」他的聲音隱隱藏了幾分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期待。
顧言北得意洋洋地轉了一圈，最後在韓歲宵眼前停下來，兩人的距離一下被得很近，隱隱能听見彼此的心跳聲。
「所以，既然那麼多都覺得我們般配，那不然我們試試？」
韓歲宵繃著臉，嘴角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半天沒有出聲。
顧言北緊張地攥緊了衣角，心跳加速，其實她還挺怕韓歲宵不答應的。
萬一，不是她想的那樣，韓歲宵只把她當朋友呢？
韓歲宵見她的臉色慢慢轉白，心底的那一點惡趣味被滿足，壞笑著低頭在她嘴角吻了一下，「試試吧。」
蜻蜓點水般，這個吻停留的時間就像幻覺，顧言北腦子里陷入了短暫的空白，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揪過韓歲宵的領口回吻了過去。
這個吻尤其青澀，相當于一個虔誠的儀式，幾秒過後就停下了。
韓歲宵低頭，看見她別過頭略顯羞澀的模樣，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情從未像這刻這樣好過。
以前只覺得顧言北笑起來的模樣很溫暖，現在才發覺，早已在不知不覺之間，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語都能掀起他心中的波瀾。
從前他自欺欺人，而今在一起後，他才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像自己曾鄙夷的一句話說的那樣，心髒只為她而跳動。
兩人並排往校門口走，心中的坦蕩已經當然無存，多了幾分戀愛的心虛。
空氣安靜得可怕。
確認關系後一切都不一樣了，那層曖昧的屏障的被捅破，兩人心知肚明，重新審視了一遍自己懷揣的感情。
以往覺得朋友間自然的互動，現在想來簡直親密的可怕，恨不得把「我們兩情相悅」寫在臉上了。
快走到家的時候，顧言北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咱倆現在是在談了吧？」
韓歲宵點頭，「嗯。」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楮，「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韓歲宵說，「你閉上眼楮。」
顧言北听話得閉上了眼楮，緊接著是一個狂亂又青澀的吻，彼此間的氣息交換，一股檸檬香和女乃香糾纏在空氣中，直到快沒氣了她才把對方推開。
「現在相信了嗎？」
「相信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
韓歲宵把顧言北送到房間門口，「進去吧。早點睡。」
顧言北扁扁嘴，眨巴眨巴眼楮看著他，「晚安，小男朋友。」
「晚安，我的小女朋友。」韓歲宵說。
顧言北一听，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轉身，依依不舍地關上了門。
韓歲宵在門前站了一會，才轉身回自己房間。
顧言北躺在臥室床上，開心得不行，臉上的笑容怎麼都收不住。
想了想，總感覺還是太奇妙了。
追了這麼多年的人到手的感覺，輕飄飄的，好像被捧上了雲端，一時半會還落不下來。
顧言北想來想去，覺得該把這份喜悅（狗糧）分享給自己的朋友們。
黃元曦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大口嗦宵夜。
煮開的面條勁道，配上骨湯，真是一份完美的宵夜。
打開手機看到消息的那刻，手上的宵夜突然就不香了。
黃瓜不黃︰你們居然在一起了？
黃瓜不黃︰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開竅。
顧言北在屏幕那頭大吃一驚，「這麼說其實韓歲宵很早就開始喜歡我了？」
︰是的。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就你一個直女還傻傻地以為是友情。
︰帶著爺的祝福滾！害得爺手上的宵夜都不香了。
顧言北笑嘻嘻地發了張比愛心的圖片，緊接著騷擾沈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