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要經風霜 八十九、先生言而有信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東萊城,求仙渡,傳聞曾有人皇為求長生,不得其法,偶然听聞滄瀾海外有一孤島忽隱忽現,疑是神仙道場,于是遣手下帶數百名童男童女出海求仙,當時東萊城不過一個小漁村,求仙渡便是連接大陸的最後一塊陸地,由此往東,便是波瀾壯闊的滄瀾海。

作為幽游江的出海口,東萊城的熱鬧可想而知,與清風城不同的是,幽游江入了江南郡後一路風平浪靜的入了滄瀾海,要不是廣闊的江面綿延數千里,樓船小舟熙熙攘攘,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會是在陸地之上。

一艘出海的捕魚船上,王守仁與一位胡子都已花白的老漁夫聊的很高興,老漁夫自稱上過半年學, 听說王守仁是一位教書先生,很是敬重。便想要為王守仁師徒二人做上一頓鱈花魚宴,這種魚出海十次能有一次捕撈到都能抵過漁民們半年的收成,據說此魚乃是深海龍魚的後代,湯色雪白,肉質鮮美,吃了能讓人延年益壽。

王守仁不願收下這等饋贈,示意老人不用如此,開口笑道︰「老人家經常出海,可曾有見過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發生,我這徒弟吵鬧著要來滄海看上一看,老人家要是見過的話,不妨同我們講上一講,讓我們開開眼界也好。」

老人看了看一旁微笑執禮的徐壁,又看了一眼王守仁,略思索了下,神秘兮兮的道︰「老先生是否要去求仙問道?不怕跟老先生說個實話,每年搭乘我這漁船出海的人不在少數,就沒見他們回來的。」

「從這出發往東再行上個五天五夜,確實有一個小島,經常出海捕魚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一座荒無人煙的地兒,哪有什麼神仙?讀書人怎麼也信這些?」

徐壁拱手笑道︰「我跟先生二人並不是像老人家說的為了求仙而去,先賢有雲‘天地之大,人生逆旅如白駒過隙,天有涯,海之角,萬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便想趁著年輕到此走走看看,即便不能極盡四方,卻想為後世讀書人講一講這世界的廣闊。」

「我雖是一介漁民,對學宮先生為後來人著書立言一事我是極其敬重的,只可惜我們這些普通人說話明理都容易,識字卻是極難,兩位先生也莫要笑話我說些不著邊際的大話,那頓鱈花魚宴我必定請兩位先生吃著,卻是想借此向兩位先生討個人情。」

「我有一個小孫子正是蒙學年紀,我家祖上三代都是以捕魚為生,雖說衣食無憂,畢竟是靠天老爺賞飯吃的活計,兒子跟隨著我操勞便算了,還是希望我那可愛的小孫子能有機會進入學堂認認真真的讀個書,不求他光宗耀祖,以後有個安穩的營生便成,莫要再隨我們逐星戴月般辛苦。」

老人說完,躬身一揖到底,一旁操舟的黑瘦漢子手不能停,見老邁父親為了小孫子如此,雖為說些什麼,仍是止不住悄悄用手背拭了拭被海風吹潤的眼楮。

王守仁連忙扶起老人,答應下來。

「老人家快快請起,我答應你,那頓魚宴就算了,不必如此,只是不知老人家住在何處?待我與弟子出海歸來,便將令孫帶上,只能教他讀書識字明理,至于能不能走上仕途,我可不能給你作下保證,老人家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老人連連點頭作揖不止,更是激動的連連抹淚,又不忘將自家詳細住址告訴王守仁。

王守仁微笑著扶著老人坐下,自己也坐于一旁,伸手制止仍想要磕頭的老人,笑道︰「先別急著答應,學堂有學堂的規矩,求學也不是一蹴而就,短則五六年,長則數十年,期間可能並不能與親人經常得見,兩位還要做好心理準備。」

老漁夫看了黑瘦的兒子一眼,兩人神色艱難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老人再無言語,一揖之後便獨自離開,神色似滿足又似遺憾的轉身離開,去幫兒子搭手行船,偶有聲音傳來,想來是父子兩正就求學一事商議。

徐壁以心聲言語,詢問王守仁。

「先生,你我此行尚且不知歸期如何,答應下這老漁夫是否有些草率,不如便修書一封讓南昕學宮接手此事,也算是對老人一家有了交代,如何?」

王守仁輕輕搖頭,並未答應。

「安貞,我們讀書不是為了修行,修行澤是為了更好的讀書,事情再有輕重緩急,也不能撇開理與信,儒家一直以來教化世人,有教無類,不是我們想要名留千古,正是為了要給漁夫這樣的普通人一個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也許你會覺得他們市儈,莫要忘了我們的初衷是什麼。」

徐壁傾耳恭听,他只是覺得先生已經夠忙碌的了,再要因此收一個小徒弟,時間也未免太不夠用了。

「學生受教了,剛才張老伯說的那個海島就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嗎?海族生活習必與陸地不同,海中靈氣又足夠充沛,怎會突然之間想要踏足陸地?是否有些謠傳?」

王守仁搖頭道︰「儒家一向崇尚仁義,禮教,無規矩不成方圓,任何事總要講個理字,天生萬物各行其道,這是至理,海族一事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胡塵的出現是一個契機,大陸即將迎來從未有過的改變,你也要做好準備。」

徐壁看向一望無際的滄瀾海,略顯擔憂。

「先生,胡塵的’天命之子’是九方山隨意編的一個名頭還是確有其事?他真的是修行者的希望所在嗎?他一個人又如何能打破宿命,我們會不會對他抱的期望太高了?」

「命運的事誰又能說的清楚,玄元既然信誓旦旦的給予胡塵‘天命之子’的稱號,必有他的用意所在,你也不用擔心,我與祭酒大人還沒有老糊涂,千年都過去了,再等千年又如何?」

王守仁沒有正面回答徐壁的問題,同樣看向蒼茫大海,大陸將迎來千年未有的變局,儒家也將面臨各種挑戰,修行者真能飛升成仙?普通人又該何去何從?儒家的一番布局又會釣起多少千年的老王八?他也很是期待。

修魔一族出現在甲子大比,滄瀾海族的異動,慶雲兩朝邊境的摩擦,巽國與江南唐家的私怨,一切都預示著風雨欲來,大慶做好準備了嗎?他心里並沒有底。

巨冶城外的一役早已傳的人盡皆知,除了驚嘆齊佑臨的顯聖境界之外,傳的更多的便是胡塵打跑了師兄宋熙澤,欲與師姐林清越聯姻的事了。

「師弟,現在人人都在傳你要娶我,你再不走莫非真準備娶我了?這個好看嗎?」

胡塵陪著林清越陪著逛著一處集肆,林清越挑起一對翡翠耳環笑著問道。

「師姐,你也來取笑我,你還沒答應跟我一起去無涯海,听說甲子大比中那位蘇姑娘的師門便在無涯海邊,我們一同去拜訪一番如何?」

「什麼,你要去秋幕遮看蘇憐雨?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過去當你們二人的陪襯。」

一听胡塵去無涯海邊竟是為了蘇憐雨,林清越頓時不高興起來。

胡塵忙不迭的解釋道︰「師姐!你誤會了,不是我要去看她,而是四師兄知曉我來廣簾郡後有東西讓我轉交給這位蘇姑娘,我可跟蘇姑娘一點關系都沒有。誒,師姐你知不知道四師兄跟她有什麼關系?」

林清越這才面色好轉了些,下意識的皺眉道︰「煬穹師兄不是數年前曾游歷過一次無涯海嗎?莫非是那段時日兩人之間產生了交集,師兄不好明說,便讓你偷偷給他傳遞信物?嘿,我就奇怪了,甲子大比那麼好的機會,他干嘛去了?這人都回了宗門了,又讓你上趕著去登門拜訪,你說四師兄這腦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胡塵听的林清越的分析點頭道︰「應該是這樣,那位蘇姑娘我也見過,若是真能與師兄結成道侶,不失為良配,只是師兄這膽子嘛,太小了,這樣如何能行,看來我還真的幫幫他!」

林清越一巴掌拍在胡塵肩膀上嬉笑道︰「站著說話不腰疼,說師兄膽子小,你膽子也不大呀,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信不信我現在就將你就地正法?」

胡塵面對林清越這樣的話語,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哈哈哈,跟你開個玩笑呢,瞧把你給嚇的,放心吧你,真當我離了宋熙澤就沒人要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我林清越風華絕代,師門內外想做我道侶的人都從西寧排到了廣簾,我才懶得理他們。」

林清越表面裝作無所謂,其實內心多少有些遺憾。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喜歡上胡塵,經過這麼多事,也許就是胡塵樂觀的心態,也許是胡塵的遭遇讓她產生了些許同情,現在她無比確定自己的內心,她愛上了胡塵!

齊佑臨在連出兩拳打退了黃雙之後不久便告辭離去,胡塵此去無涯海應該再不會橫生波折。听說仇天每日在無涯海邊的歸行崖前拳擊海潮,阻攔一線海潮數月之久,他想看一看,同走武道一途,魔族與人族武夫差距究竟有多大!

宋黎人閉關未出,宋熙澤在巨冶城這邊丟了這麼大的臉,最近也修身養性,不再外出。

鏡輪國, 瓊淥齋,齋主魯嵬微笑看著由遠及近的翩翩公子,一襲明亮黃衫搭配不羈容顏,好個公子溫如玉,袖手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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