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要經風霜 八十二 、父子相見

作者︰自由的鳶尾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楊柳青山下,流螢草長葉飛花,童子折桑麻,風聲驚夜鶯,茅草森森敘閑話,半爿月和蛙。

春風不止吹綠江岸,更吹的黃矛山上草絮紛飛,暖陽之下落陽派的弟子都有些沒什麼精神,一幅沒睡好的樣子,更有甚者在練功期間借了樹蔭處閉目養神。

「呂師弟,呂師弟,快醒醒,這是怎麼了,難道生病了?不應該啊,咱們好歹也是走武道一途的,雖說還不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也不至于會感染風寒吧,莫非是困的?」

一名高瘦的黃矛山弟子,見師弟呂亥竟然偷懶躲到了樹蔭處睡覺,一連叫了好幾聲都不答應,眼珠一轉,隨手取了根不遠處的茅草,要撓師弟的癢。

「啊!別撓,別撈了,癢,師兄,你怎麼來了?你不用練功嘛?」

呂亥微睜了眼,見是師兄苗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閉眼躺下了。

「嘿,我說呂亥,你現在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見了我都不帶搭理了?要不是最近師父要我看著你們,我才懶得管你,快給我起來,夜里不睡覺,白天你想偷懶,信不信我一會告訴季師叔去!」

苗杭見師弟呂亥竟然敢對他愛答不理,不由雙手叉腰惱道。

呂亥一個翻身爬起,睡眼惺忪道︰「師兄,我錯了好不好,千萬別告訴季師叔,最近後山不知怎麼回事, 老是鬼哭狼嚎的,吵的人晚上睡不好覺,你沒听見嗎?」

「後山?我怎麼從未听見什麼動靜,再說了後山不是禁地嘛,就算有野獸出沒的聲音也不至于吵到你睡覺,少給我找借口,快起來練功,再不起來小心我不客氣!」苗杭拿出做師兄的威嚴,彭莨最近不見人影,弟子當中就屬他最長,呂亥想蒙混過關,門都沒有。

「我起,馬上起,我說的都是真的,要不你晚上跟我去後山看一眼,如果真有某個不長眼的畜生闖進了後山,咱將他拿住,也順便祭奠一下五髒廟,師兄,你看可好?」

呂亥一骨碌爬起來,笑嘻嘻的說道。

是夜,呂苗二人悄然爬上了後山的一棵參天古樹,半天沒有動靜,苗杭不由對呂亥怒目而視,剛要說話,便听聞一陣呼天搶地的聲音遠遠傳來,兩人相看一眼,偷偷朝著聲音的方向模去。

「彭兄,這都幾天了,還不行嗎?誒,等一等,你下手能不能輕點,別打臉,說了別打你還打,啊!救命啊!」

胡塵邊跑邊喊,聲音被山風吹遠,听起來就像鬼哭狼嚎般,想來呂亥最近听見的便是這個。

眼見要出了後山,胡塵便立馬止步折返回去,卻被彭莨趕上,當胸一拳打的他倒退不已,胡塵好似根本不在乎,身子在後退,眼觀八路,不但要防著彭莨的再度出手,自身還不能退至後山之外,不然便不是彭莨的一拳,而是齊佑臨了。

這是胡塵答應重塑武道後,齊佑臨專門為胡塵制定的一套煉體方法。

就是由彭莨每日捶打胡塵成百上千拳,再泡以特制的藥水恢復傷勢,日復一日,如此錘煉月余後,方可將原來胡塵鍛體與煉骨兩境略顯薄弱底子給夯實,這只是第一步,想要兩境真正圓滿無缺,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胡塵只能挨打,可以逃跑,卻不能還手,一旦出了後山,迎接胡塵的便是齊佑臨的老拳,吃過幾次虧之後,胡塵已能將後山的大致範圍牢記于心,兩人一個追一個逃,斗智斗勇。

苗呂二人看見的正是一個逃,一個追,胡塵他們根本沒見過,彭莨身為大師兄他們再熟悉不過,看這情形必定是那個小賊偷模進了後山偷盜財物,被師兄發現追打,別的不說,這小賊身法倒是不錯,大師兄好幾次都快追上了,又被其逃月兌開來。

眼見于此,兩人互看一眼,嘿嘿一笑,找個了隱蔽的地方埋伏了起來。

胡塵是縱跳如飛,還不忘回頭嘲諷一番。

「彭兄,你這今天是不是沒吃飯,出拳軟綿綿的都沒什麼力氣不說,爬的也跟個老烏龜似的,這都亥時了,還差著十多拳呢,這麼下去你要追到何時才能打完,要不要我躺下等你,哎呀!」

胡塵話音剛落,一轉頭便發現前進的路上不知何時立起了數道藤蔓,躲閃已然來不及,一頭徑直撞了上去,想著好歹能撞斷幾根藤蔓,誰料卻被捆的的結結實實,動彈不得。

「這他媽是從哪里冒出來的藤蔓呀,不公平!」

大喊間,胡塵眼角余光猛然瞥見兩名黃矛山弟子的笑臉,以及迎面而來越來越大的彭莨的拳頭。

「啊」

高亢的尖叫聲令呂亥跟苗杭二人不由得堵住了耳朵,兩人相視一眼,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好像跟大師兄是朋友來著,只是這見面的方式也太過慘了些,听得胡塵的淒厲尖叫聲,兩人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仲丘大街,學宮門前,胡輕雲整理好服儀,抬頭看向學宮,這曾是他做夢都想進入的聖堂,而今日為了見一見他素未謀面的孩子,只得闖上一闖了。

「學生胡輕雲,有要事請見祭酒大人!」

胡輕雲雙手平舉至眉心處,半躬身軀,一揖到底。不愧是從軍營中歷練過一番,胡輕雲雖非修行中人,卻中氣十足,聲傳整個仲丘大街。

「何人膽敢在學宮門前喧嘩?速速離開!」

附近巡邏的兵士見有人竟敢在學宮門前吵鬧,不由大聲呼和,準備趕人。

「我乃兵部員外郎兼御前軍機執事胡輕雲,這是我的令牌,諸位兄弟,在下實有要事求見祭酒大人,並非滋擾學宮,還請通融一番。」

巡邏兵士欲要動手趕人,胡輕雲不由自報身份,並以腰牌為證,巡邏兵士認令不認人,見胡輕雲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又獨身一人,齊齊打了個稽首,轉身而走。

胡輕雲見士兵離開,不由上前幾步,輕扣銅環,朗聲道︰「學生胡輕雲,有急事求見祭酒大人,還請大人現身一見,輕雲不勝感激!」

一處靜室內,董老夫子微笑看著李廷億道︰「既然想見他,就去吧,你師父都已經離開幾天了,你還一直磨蹭,我就知道你什麼心思,去吧去吧,見一下也好,不用看我,他找的就是你!」

老夫子看著恭謹離開的李廷億,雙手負後緩緩踱步,自言自語。

「功名利祿皆作土,修行哪知人間苦,書生漁樵無是處,欲翻青天做己主!」

一個書童模樣的小孩,將胡輕雲引到了一處涼亭,讓其稍侯。

涼亭內有一套白滴石做成的桌椅,不知過了多少年月,已與整個亭台連為一體,石桌上縱橫交錯,儼然是一副棋盤,有黑白二子犬牙交錯,不分伯仲。

胡輕雲看了一眼,按理該黑子落子,可是黑子不論是補小飛掛,還是邊角做空,白子都要由攻轉守,陷入極為不利的狀態,胡輕雲正欲細看,陡然覺得昏天黑地,連忙閉了眼,這才醒轉過來,心有余悸,看來這盤棋即便不是那些神仙中人所下,也遠非他能參與的。

涼亭外,綠樹成蔭,花草相生,清風徐徐,有香暗來,一襲白衣闖入胡輕雲眼簾,相看無言。

李廷億定了定心神,穩步走入涼亭,躬身行禮,卻並沒有說話。

胡輕雲看著李廷億步履從容的走進涼亭,待李廷億躬身行禮,微微一愣,手伸在半空,猶豫了一下,仍是扶起李廷億。

「這次唐突見面,實非我之所願,只是听聞你即將北游,唯恐再錯過。你我二人名為父子,卻二十多載未得一見,如今朝面,余願足以!」

胡輕雲輕拍李廷億的手,言辭感慨不已,李廷億輕輕抽手,胡輕雲空握雙手,有些不知所措。

「勞煩掛念,我很好,娘親信中也曾提及你,她身體尚佳,無須煩心,師父遠游,我亦要立即赴北,你我既已相見,就當此別過,各奔前程。」

李廷億強壓心中思緒,語氣平淡如水。

胡輕雲內心長嘆,卻不能就此說些什麼,兩人二十多載未見,對于李廷億,他從未盡到過一天當父親的責任,知道有這個孩子,還是從李鈺的信中得知,要不是當時軍務在身,他說不定便要親赴李家問個明白,哪管他什麼世家不世家的!

兩人都並未有坐下的意思,胡輕雲抬眼望北,輕聲道︰「北地苦寒,我深有感觸,蠻族凶狠,萬事多思慮,獨身在外,衣食住行,操心勞命,莫要大意,事在人為,且听天命,謹言慎行,平安就好!」

李廷億沒有回話,胡輕雲亦未再多言,有一對彩蝶在花叢飛舞,時分時合,不知何故,一只彩蝶悠然飛遠,而另一只停佇滿園花草間,蜜香滿園。

一襲白衣杳然遠去,有心聲在胡輕雲心間響起。

「官不用做的多大,娘親一直在等你,待我歸來,我們一起接娘親回家!」

胡輕雲眼眶微紅,臭小子,欺負老子不是修行者?

抬眼望青天,他惟願,山河處處漫花香,人間家家俱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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